上海潛伏人員的被殺幾乎成了特務處建立以來最大的一次浩劫,遠在廣西的戴笠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十分震怒,當場就把話機摔了個粉碎。第二天早上就命軍部給他安排了飛機,在下午的時候就到達了上海。
由於特務辦事處的破壞,戴笠一時只好找到了杜月笙,他希望通過青幫的力量查明真相,除此之外他在上海設置的緊急避難所當中找到了趙理君,他要了解這裡的一切。
而許戈與李麗娜的神秘失蹤更讓戴笠感到不解,他已經在《申報》登出了一條尋人啓事:
“老家來人,七弟七妹速回。”
無論如何,戴笠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而此時的趙理君更是如熱鍋上的螞蟻,戰戰兢兢、卑躬屈膝的站在戴笠面前交代這幾天的事情。
戴笠聽到一半就打斷了。
“你就憑這個就把他們兩人給關了?”
“老闆你是知道我們的規矩的,辦事處是一個保密級別極高的地方,以防萬一,我只好出此下策了。”趙理君一副難爲情的神態。
“哈哈,這麼說你還是值得嘉獎的嘍?**的放屁,李麗娜明明就與你對上了暗號,就算許戈他把委任狀給弄丟了,他們的身份也毋庸置疑。你也不想想,要是敵人的話,既然連暗號都到手了,難道不能得到委任狀嗎?我看是你有意刁難他們,是給他們下馬威好讓他們知道在上海是你趙理君說了的算,我說的沒錯吧!”戴笠嚴厲罵道。
趙理君嚇得雙腿一軟跪在了戴笠的面前:“老闆你真是冤枉我了,我就是有天大的膽我也不敢這樣做啊,你剛纔說的那些也是我之後纔想到的,可是當我準備去請罪的時候,許組長他們已經離開了。等我要進一步尋找的時候,辦事處就出事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說是許戈出賣了你們?”戴笠問。
“如果不是的話,那隻能說是太過巧合了。”趙理君硬着頭皮說,此時的他已經無路可走了,如果不把這個責任推到許戈的身上,那他恐怕只能是一死以謝天下了。
“真是一個絕妙的好辦法啊,這樣一來你不就可以把一切的責任都推到了許戈他們的身上?我還真是沒有錯看你了,把陰謀詭計都用到自己人身上了?”戴笠呵斥道。
這時杜月笙剛好從外面回來,他見到戴笠在裡面便熱情的走了過去問好:“雨農兄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啊,怎麼一會功夫就出現在寒舍了呢?”
“我也是沒辦法纔來麻煩杜老闆的。”戴笠客氣地說。
“你這是?”杜月笙看了看地上跪着的趙理君。
“不瞞杜老闆,我們遇到**煩了,上海的辦事處一夜間就被人給抄了。”
“這事我知道,今天一早萬管家告訴我了,真是慘不忍睹啊。”
戴笠一聽大驚,這事情如此絕密,他怎麼可能知道。
“什麼?你已經知道了?”戴笠問。
“是的,我的管家還親眼看到了其中的一部分,正是和你的部下許戈老弟與他的搭檔李麗娜一起看到的。”
這話一出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短短几天的時間,許戈又是怎麼認識杜月笙的,而且從杜月笙的嘴裡不難聽出他們的關係不錯。
“杜老闆我怎麼覺得事情變得好複雜,許戈他們是怎麼認識你的?你們又怎麼會看到昨夜的襲擊情形?”戴笠問,“這是他的照片,你確定是這個人?”
“你是說許組長與你們在一起?”趙理君的臉色瞬間蒼白如雪。
杜月笙結果照片仔細一瞧十分肯定地說:“沒錯,就是他,來你也看看。”他將照片遞給了萬墨林。
“沒錯就是他。”萬墨林輕易地認出了許戈。
趙理君一聽,一屁股做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臉上有着說不盡的絕望。
“我要知道這期間發生的一切。”戴笠說。
杜月笙帶你了點頭說:“事情的經過這樣的……”
杜月笙將一切都詳細的告訴大家,一直到今天早上許戈與李麗娜的神秘失蹤爲止。
“我不知道他們究竟去了哪裡?後來我派人出去找的時候,在外灘上發現了我的車,可是人卻早已不見了。”杜月笙說。
“這還要說嗎?肯定是跑到日本人那領賞去了。”趙理君突然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興奮的叫着,“他一定就是日本人的特工,或者投靠了日本人,他先是想混進辦事處,可陰差陽錯的他被我抓了,他無奈下只好離開。緊接着他便讓他的日本主子將辦事處以及上海所有潛伏人員統統除去,他之所以要來找杜老闆,這只是他的另一個陰謀,他想借杜老闆的眼睛爲他證明他的清白,從而再一次混進我們的隊伍,繼續進行他的潛伏任務,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我還有幾個同志們居然在這次大清洗當中逃脫了,這樣一來他的計劃就失敗了,他不得不趁人不備而逃離了杜老闆的住宅,他一定就是日本人的間諜。”
人的強烈的求生慾望,可以迫使他們做出許多連他們自己也不敢想象的事情,如此縝密的推理與完美的說辭讓身經百鍊的戴笠一時也無言以對。倒是杜月笙站了出來爲許戈辯解。
“我不認爲許戈會是這樣的人,我是江湖中人,我們看人能夠看到一個人的骨子裡,許戈的那一聲傲氣與氣質是斷斷不可能做出如此禍國殃民的事情來的。”
“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說了諸葛亮還錯看了馬謖,杜老闆你就別在這充什麼識人無數了。”
杜月笙一聽火冒三丈:“掌嘴!”
萬墨林走過去一個巴掌打響了整間房間。
“要不是看在雨農兄的面子上,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杜月笙憤怒道,這是他成爲青幫頭子以後第一次發了如此大的火氣。
趙理君捂着左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哼!就算你說的全是對的,可是你依舊逃脫不了軍法的制裁,在你的負責範疇之內出現如此大的危機,你居然不能夠做出絲毫的反應,反倒是現在將這個責任從自己的身邊推得一個一乾二淨,我看你這身軍裝是穿到頭了。明天我就把你送到大後方反省反省。”
戴笠口中說的大後方正是他在重慶設的一個專門懲治那些犯錯的人地方,那個地方三面懸崖,正門的把守森嚴,從建立以來也發生過兩次越獄,可是都是橫着出來的。因此這個地方也被他們內部人員稱爲‘活人墓’。
其實戴笠的這一番話也只是氣話,對於趙理君他還是比較憐惜的。趙理君被人稱‘追命太歲’,這是因爲他曾經爲了黨國做了許多貢獻,可是他的心高氣傲已經達到了目中無人的程度,這也是爲什麼戴笠不讓他管理上海站的原因。可是趙理君卻把戴笠的氣話當真,從此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戴老闆看在我對黨國一份忠心的份上你就放過我這一回吧。”
戴笠看也不看他一樣就說:“把他給我帶下去!”
“老闆,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會後悔的!”趙理君喊着。
戴笠萬萬也沒有想到,趙理君這一去,反過來居然成了他最爲棘手的敵人。
“現在你有什麼對策嗎?”杜月笙問。
“我還是馬上把我的聯絡站重新建立起來,依你剛纔提供的消息,我覺得日本人已經動手了,上海可是岌岌可危了。”
“那許戈呢?”杜月笙真正關心的是這個。
“我已經在《申報》上登報了,如果他看見的話,我想他應該會找到這裡,我給他三天的時間,如果在這個時間內他不出現的話,那麼趙理君剛纔的那一番話就極有可能成爲現實了。”
杜月笙還想做最後一番爭取:“好吧,這畢竟是你們內部的事情,我也會讓我的手下去幫忙查看,但是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杜老闆請講!”
“如果三天過後許戈還沒有出現,並且在以後的時間他又被你找到了,我想要活的。”
“哦?我能知道爲什麼嗎?”
“很簡單,我就是要他親口告訴我,是我杜某人眼拙了。”
“放心吧,但願這一天不會到來,但是如果不幸發生的話,我一定儘量滿足你這個請求。”
“那我就先謝過了。”
“太客氣了,我今後可還有很多仰仗你的地方呢。”
“你就把我這當做你自己的家,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向我提,我不在的時候,萬管家可以替我做主。”
“那真是太謝謝了,我還有些事情我就先告辭了。”戴笠帶着副官賈金蘭走出了杜公館。
戴笠走後,杜月笙吩咐萬墨林:“你馬上到各個碼頭、堂口放出風去,找到許戈的人賞大洋一萬!”
“是,老爺我有一個問題不太明白不知該問不該問?”
“你我這麼多年交情了,還有什麼不可以問的,但說無妨。”
“你與許戈這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的,你這樣做是爲了什麼?”萬墨林儘量掩飾自己的情緒。
“你應該知道我之前在這個上海混的也是相當不容易,如果不是遇到黃老闆,我現在恐怕也還在碼頭扛沙包呢?所以我知道一個人想要在這個上海立足,必須需要朋友的幫助,況且你也見識過許戈的本領,這樣的年輕人真的是很少了。再說無論我怎麼看他也不像趙理君說的那樣。”杜月笙胸有成竹地說。
“我明白了,我這就下命令!”
一時偌大的客廳就剩下了杜月笙一個,他自言自語道:“許戈啊許戈,你究竟在哪裡?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