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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然起身,仔細打量了一番山洞內景。這山洞之內三面被山壁所封,洞口向西偏北,空氣流轉是極爲不暢的。概因此地山脈走向爲南北之勢,盛夏南風轉入山谷之後,急行向北,正巧灌不進山洞之內。
朱七姑讓趙然佈設五行離火化金陣,此陣以火爲尊,按照五行相生相剋,火由木生,洞內無木可借;就算可以靠法器憑白生火,這火也“燒不旺”,因爲火借風勢,但此處無風!一來就等若給趙然出了個難題,明顯有考校之意。
不過這難不倒趙然,他當即入凝神之態開天眼察看氣機流向,隨後很敏銳地在東向山壁頂端感受到了勃勃生機,他猜測此處上方當有大樹茂盛的根系,否則不可能如此。
找到了關鍵,趙然當即在此處挖了個側向小坑,將那瓶硃砂放置其中,算是布好了陣眼。又將金劍插在山洞洞口和陣眼之間的地上,以離火煉化金氣,直指洞口,殺伐時嚴厲難當。
如果僅僅如此,在洞內無風的情況下,此陣的威力會自減一等,達不到最大效果。故此,趙然作了一個小小的調整,將玉印埋在了山洞之外而非陣眼之下的中央位置。玉印屬土,將這件法器埋在洞口外,便相當於在這裡豎起了一道攔截風向的土牆,可以將風引入洞內。當然,並不是說玉印真個可以改變風向,他以玉印引入山洞的只是流動的氣機,或者說改變了洞口的氣機運行,將洞內洞外兩個相互分割的氣機運轉體系通過玉印連接在了一起,使山洞內封閉的氣機得以流轉——風勢因此成型。
剩下的木尺和水珠則以五行方位佈置,這兩件法器並不重要,當然也不可缺少,二者起到的是維持陣法平衡和穩定的作用。
這座變形了的五行離火化金陣一俟佈設完成,朱七姑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三分,沉默半晌,問道:“你居然能察覺天地氣機?”
趙然坦白承認:“是。”
朱七姑嘆道:“老天待你不薄,雖說沒有根骨,但資質卻佳,且與生俱來便開了天眼,若是說將出去,不知會羨煞多少修道中人。”
趙然無法解釋自己擁有金手指技能欄,卻不妨礙他旁敲側擊:“姐,你說的天眼,很難修煉麼?”
朱七姑道:“你是不知道,化出元神之後,在修行路上便算上了一個大臺階,修士七竅出神,會自行演化種種神通,道經解釋,說是因爲元神可與上天相通,上天故此會賜與修士種種福報,這些神通便稱爲‘天賦’,一直爲修士們夢寐以求,皆因施展此類‘天賦神通’不需消耗法力。但這都需要修煉到煉神境後方可得到,如你這般與生具備天賦的,萬中無一,更別說你的天賦還是天眼,更是難上加難,當真匪夷所思!”
一席話說得趙然汗顏不已,什麼與生俱來的天賦神通?那完全是金手指作弊器帶來的技能屬性,和天賦一毛錢關係都沒有。趙然想起自己前兩年一直被認爲無資質無根骨,到了今天反而被認作資質好、有天賦,當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姐,你的天賦神通是什麼?”
“一個是天眼,還有一個是神息。”朱七姑回答得很簡單,但如果外人在這裡,恐怕只能感嘆老天不公了。天眼就不必說了,可察看天地運行的氣機,神息同樣也不簡單,對於周遭的氣味變化極其敏感,而且感知範圍會隨着修爲的提高、法力的增強而大大拓展。
又再次打量了趙然佈設的五行離火化金陣,朱七姑道:“於陣法的佈設上,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告訴你的了,畢竟我也並不擅長此道,會佈陣法是一層,能依照天地氣機的運行來調整陣法的佈設變換又上了一層,就這一點來說,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但是,我想問你,遇到了敵手時,就比如在井壺關外碰到的那個妖僧,你會怎麼辦?”
趙然一句“佈陣困敵”剛要脫口而出,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個妖僧會不會給自己時間從容佈陣呢?答案顯而易見,趙然頓時埡口無言。
朱七姑道:“所以說,你若是對敵,必須身旁有人護持,這是其一;其二,當場佈陣也很難行得通,敵人不是傻子,不會傻乎乎鑽進你佈設的陣法之中,所以必須預知敵之行蹤,在其必經之處先行佈陣。有這兩條所限,你這本事很難發揮作用。”
趙然默默點頭,他想起自己在羅官宦莊園處協助大卓、小卓師叔除妖的那一場鬥法,這樣的經歷果然很難重複。
“你之前一直身處道門十方叢林之中,接觸不到外界天地的廣闊,若是想要閉門自守,就在裡頭廝混一生,榮華富貴是可以期待的,自然也不須去考慮那麼多江湖上的險惡。但,你甘願麼?”
趙然搖頭,他當然不甘願就這樣混吃混喝直到等死,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不去試着進入那一方天地之中,那他這一生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們不可能永遠護着你,總有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如果你不想終老於俗世,就必須具備獨自應對危險的能力。不要以爲危險只存在於戰陣之上,除了與佛門的爭鬥外,對於想要走進修道這扇大門的人來說,其實大明天下也並不太平。大明雖然以道門爲尊,但並不是所有修道之人都願意接受道門的管轄,世上還有許多世家、諸多修道門派,以及更多的散修……”
“姐,就好像你和幾位師兄?”
“不錯,我們幾個雖然拜入師父門下,但都是記名弟子,並不屬於道門,像我們這樣的修士,在這大明朝中有很多很多。我們可以依附於道門,不去觸怒道門,甚至某些時候接受道門的調遣,但並不意味着我們就會將道門供在頭頂之上頂禮膜拜、做牛做馬——當然道門也並沒有這種強制性的要求。因此,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無時無刻不在起着衝突,也許是爲了仇恨,也許是爲了珍寶,也許是爲了功法,也許只是因爲口角,甚至爭鬥的本身只是爲了爭鬥……”
“明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爭鬥。”
“這話說得很好……所以,你必須學會怎麼使用好你的陣法。陣法的實質就是借勢而爲,這是所有懂陣法的人都明白的道理。一個羅盤,幾件法器,看上去沒什麼了不起,但組合起來,卻能發揮超出我們想象的妙用。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以陣法調動和借用‘勢’,比如山川之勢、草木之勢、星月之勢等等此類。可‘勢’究竟是什麼呢?絕大多數人以爲他們很明白,其實他們並不明白,‘勢’非力,力爲表象,非其本源,力爲果而非因。在真正的陣法高人眼中,天地運行的氣機纔是真正的‘勢’,而陣法的威力,在於改變或者順應氣機,以此調動出威力無窮的自然之力……我這麼說你明白麼?”
趙然太明白了,他本人的第一次佈陣就是通過對天地氣機的察看來完成的,如果朱七姑的話是正確的,那麼於趙然而言,等於一開始就找到了陣法的本源,他當然能夠理解朱七姑對於陣法的解釋。
朱七姑笑道:“是我多餘問你了,你既然生就天眼,能看天地氣機,這一點想必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那我接着說,既然陣法的佈設是爲了改變或者順應天地氣機,那麼反過來說,不管怎麼佈陣,是不是隻要能夠改變或者融入天地氣機,這個陣法就算成功了呢?”
趙然一愣,心中似有所悟,苦思半晌,忍不住問道:“也就是說,佈陣之時不必拘泥於陣法,或者說不必拘泥於陣圖所定下的佈陣方法,只要有用,便可任意而爲?”
朱七姑反問:“你剛纔佈設五行離火化金陣的時候,不就是這樣做的麼?”
趙然豁然開朗,忍不住滿心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