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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在羅氏莊園中第一次佈設陣法之後,趙然對於陣法的理解在起點上就比常人高出不是一星半點,皆因他開了天眼,能夠凝神觀察天地氣機的運行變化。因此,後來華雲館獎賜他《五行神陣纂要》的時候,他在實際演練中就已經在不知不覺對陣法進行調整,並結合氣機運行予以佈設。
但因爲他對修道方面的認知一片空白,所以在陣法的佈設上,還是尊重了《五行神陣纂要》的基本架構,既不敢、也從未想過跳出這個框架,進行顛覆性的變化。有時候甚至會懷疑自己擅自改變陣法佈設的舉動,到底應不應該。今日有了朱七姑的一番指點,趙然立刻如撥雲霧而見青天,眼前展現出一個全新的陣法世界。
趙然讚歎不已,猛拍朱七姑馬屁:“姐,你還真是謙虛啊,分明在陣法上造詣深厚,卻要說自己不擅長……我對你的敬仰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大河氾濫,一發而不可收拾!”
朱七姑笑道:“你個小馬屁精,哪裡來着許多阿諛之詞……不過,我很喜歡!”笑畢,又正色道:“我不是和你謙遜,我不擅長陣法一道卻是真的,我雖說也開了天眼,但卻沒有你這生就而成的天眼高明,看得出氣機的大致模樣,卻分辨不清其中變動機竅,想要更進一步,唯有待修爲更上一層方可。我倒是可以佈設陣法,但要想在陣法一途上有所成就,除了對天地氣機的觀察外,就必須對義理精研入微,太極圓融、陰陽互濟、三才生息、四象證喻、五行生剋、*顛倒、七星更替、八卦變化、九宮轉換,無一不是龐大複雜到了極深處的學問。完成既無此恆心,也沒有那份毅力,不怕說出來你笑話,我連許多基本的道經都沒耐心讀熟,讓我去苦讀這些玩意,真個是要死人的。”
趙然點了點頭,他對此深有體會。光是一本《五行神陣纂要》,中間只涉及到五行生剋的諸般學問,就讓趙然很是吃了不少苦頭。
在道門經典中,並沒有專門就五行生剋之類義理知識進行系統分析的書籍,這些知識都夾雜在各類經文中,比如《黃帝陰符經》、《周易參同契》、《太玄經》、《黃極經》、《抱朴子神仙經》、《太上黃庭內外玉景經》等等,尤其是很多東西只在各類經文的注、解、疏中,而這些注、解、疏的數量又大大超過本經,想要通讀都難,更別提記誦了。至於說到理解,各人又有各人的思路,完全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而這些不同標準的根源,又出自玄而又玄的四子真經。
好在他記憶力超羣,腦海裡能夠快速將這些知識從各類經文中調出來加以對比,結合具體情況逐一篩選,將這些知識一一吃透,這才能在最短時間內掌握《纂要》中提及的二十五種陣法,要是換做別人,恐怕早就淹沒在浩淼如煙的道經之中了。
朱七姑自嘲一笑:“所以說,我於陣法一道,怎麼說呢,嗯,按照別人的說法,是上不得檯面的。”
趙然當即力挺道:“姐,單憑你剛纔那番話,對於陣法的認知就遠遠超過別人,誰敢說你上不得檯面?此人當真狂妄得緊!”
朱七姑戳着趙然腦門子笑道:“別爲了拍馬屁一味討好我就亂說話,人家那不是狂妄,他是當真有本事的——他站在陣法一道的巔峰之上!”
趙然大爲好奇,問道:“是楚大鍊師麼?”
朱七姑搖頭:“師父常說,世間學識萬千、道法萬千,切切不可迷花了眼,因而妄起貪念。修行的目的是爲了證得長生,求取大自由、大逍遙,只需窮究一道至於極處,自然便可證道,否則百年一過,最終只剩飲恨。他的精力都在這上頭,哪兒有工夫去鑽研別的法門。”
這些道理看上去簡單,但對於趙然這樣沒有人引路的初哥來說——其實他連初哥都算不上,卻是極其難得的指點。趙然就坐在篝火邊聽朱七姑講解對道法的理解,聽她傳授臨敵的經驗,不知不覺夜已三更。
趙然正聽得入神,忽見朱七姑眉頭微皺,隨即冷冷哼了一聲:“西邊,半里之外,第三棵大樹。”
趙然一怔,還沒反應過來時,四師兄已經倏然消失,洞口處只剩一道殘影,轉眼再看,已是十數丈開外,瞬息出了洞口視界之外,身形猶如鬼魅。
“姐,怎麼了?”
“宵小之輩,竟敢趁夜窺視,也不知哪裡來的膽子!”
趙然連忙起身,快步來到洞口處,向着四師兄遠去的方向張望。因是黑夜之中,又在山谷之下,以趙然的眼力也看不太真切,只隱隱約約見到一片樹木晃動。
稍待片刻,那個方向忽然升起一片刺眼的白光,藉着這片白光,趙然看見四師兄立於樹梢之上,右手倒提大劍,左掌上抓着一隻金鉢。
白光倏忽即逝,片刻之後,四師兄的身形從夜幕中滑出,緩緩回到洞中。
童老仍舊躺在洞壁角落處,卻已醒了,開口問道:“如何?”
四師兄陰沉着臉,將金鉢擲於地上,道:“跑了。”
童老又問:“佛門妖僧?”
四師兄點點頭,回到洞口,繼續抱劍而坐,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篝火跳動,映照在金鉢之上,那金鉢卻顯現出一層詭異的藍光。
趙然蹲下去,正要將金鉢拾起來仔細端瞧,卻被朱七姑喝止:“別動,上面有毒,不是你能碰的!”
趙然駭了一跳,連忙縮手。就見童老將酒葫蘆拋了過來,朱七姑伸手接住,先讓趙然退開幾步,然後對着金鉢倒了幾滴黃橙橙的酒液。酒液滴到金鉢之上,立刻發出一陣“滋滋啦啦”的聲響,如水中澆油般炸起絲絲煙霧。
朱七姑冷笑道:“好賊子!”衣袖一揮,將煙霧裹成一團,送出洞外。
去了毒性之後,朱七姑招手將金鉢收起,抓在手上把玩片刻,拋給趙然道:“我已抹去了金鉢內主人的印記,你且拿去玩吧。你沒有佛門功法,開不了這金鉢的神通,但這物件爲上好磁母金胎所鑄,可抗法力侵蝕,遇到危險時取出來抵擋一二,當個盾牌時,也是不錯的。”
趙然雙手接過金鉢,只覺手臂一沉,差點沒被帶倒在地上。
朱七姑又道:“磁母金胎爲夏國海心山中所出,胎心可任意變化形狀大小,這金鉢所用的磁母金胎雖是邊角料,但也略具其中神韻。你撥動持柄處,那裡有個機巧……”
趙然忙將金鉢轉過來,查驗持柄之處,果然看到一處撥簧,他將撥簧向內撥動,只見金鉢忽然收縮起來,頃刻間由圓盆大小變化爲三指寬的金鐲,套在手腕上正合適!
沒想到得了這麼個好寶貝,趙然頓時大喜。他偷眼去看洞口處的四師兄,朱七姑一笑,道:“你收着吧,四師兄只愛用劍,其餘都不在心上……大師兄酒葫蘆裡寶貝多得是,金鉢雖好,他也不差了這一件。”
趙然連忙訕訕答應了,向童老和四師兄恭恭敬敬道了謝,自己坐到一邊撥弄這金鉢去了。至於朱七姑,他反倒不用說什麼感謝的話,那樣就太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