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院正定要好好醫治我的母妃。”那秦蕭似乎未察覺到臉上面具已掉,便是站起身來,牽住了歐陽仁的手,以表拳拳謝意。
這歐陽仁也不推辭,便連聲說道:“那是自然,請三皇子放心。”
他又向皇后施了個禮道:“皇后娘娘,在柔妃宮中搭建一所臨時醫館,想這柔妃感染時疫,微臣恐怕,這宮中……”
他說的人人自危,只是這剩下來的女人,倒並非不怕,只是每一個人心中都有計較,倒是隻有文音,一個勁兒地往靖榕身後躲。
“既然如此,那便去辦吧。”皇后一聲令下,雖是周圍無侍人、侍女,卻有皇后心腹安福,這安福必是會將此事辦的妥妥當當。
“這時疫宜早不宜遲,懇求皇后今早醫治。”歐陽仁說出這樣一句,若是尋常人家聽見,必是會笑的。這人命在前,天大的事情,也是治病重要,可這歐陽仁,不得到皇后首肯,卻不敢爲柔妃治病。
皇后臉上露出一絲端莊之笑,說道:“那自是今早治療爲好。歐陽院正,你且幫柔妃好好看看。”
歐陽仁得到皇后首肯後,安福本欲抱起柔妃,卻被秦蕭搶了先,秦蕭將柔妃抱起,本欲走開,卻被宸妃叫住。
“且慢。”宸妃叫住秦蕭,秦蕭不敢不聽,便只好停下,“我見柔妃臉上面具帶着,似是憋的慌,不如將那面具解下,替她鬆鬆氣。”
此時秦蕭臉上面具已下,而柔妃臉上面具猶在,可宸妃卻不知爲何單單抓住了柔妃臉上面具這一點。
“母妃此時病重,需要醫治,先醫治好不遲。”秦蕭抱着柔妃,亦比宸妃高大不少,少年脊背筆直,半分不彎,不卑不亢說着。
靖榕看那柔妃臉色,她那露出的另外半張臉蒼白無比,臉上塗抹的胭脂亦是無法掩蓋她那毫無血色的膚色。
此時她人雖是在呼吸着,可身子卻不大動彈。因了室內冰塊全部化光了,所以屋內也沒有了水汽,這銀質手套上,也未滴什麼黑色的物體。
只是站在靖榕的角度上,卻能隱約看到柔妃那覆在面具下的陰影……而靖榕旁邊站着的,便是宸妃,靖榕可以看見,那宸妃,亦是可以看見。
那秦蕭做出保護姿態,不讓宸妃去碰柔妃一下,而歐陽仁亦是擋在宸妃面前,苦口婆心勸道,說的,無非是柔妃病重、不得耽誤之類的話。
可靖榕心裡卻是太明白了,這柔妃病重,不得耽誤,不過是一句套話而已,依宮中所言,柔妃不見外人已經一年多了,這一年之中未曾看過太醫,若是真病重成這個樣子,恐怕此時的柔妃,連屍首都已經爛出骨了,還哪能在這裡談什麼病重不病重的。
這道理,靖榕懂得,宸妃如何不懂,這宸妃懂得,皇后亦是懂得,於是,她便作壁上觀,亦不出聲制止。
靖榕知道,料想那皇后,也是想要看看柔妃的面具下,到底是什麼。
宸妃雖是強硬,可秦蕭卻是半分不讓步。
久了,宸妃也便敗下陣來。
這兩人嘴裡藏刀,可面上卻又是一副好母子的模樣,一個恭恭敬敬地叫着宸妃娘娘,一個親親密密地叫着三皇子。
“即是如此,那三皇子,我便也不硬讓柔妃透氣了,你便早日回宮,將你那母妃治好,也解了衆人心頭擔憂。”宸妃這樣一說,似是絲毫不在意自己的那金絲線袍被柔妃以血污染之事。
秦蕭放下心來,對宸妃連連稱謝,便要走出殿去。
這宸妃本站在秦蕭面前,如今示弱,便自是站在了秦蕭身側,當這秦蕭走過宸妃身旁時,只見宸妃一個擡手,將柔妃臉上面具掀起。
“啊……”靖榕耳邊傳來的,是文音的一聲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