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藝枝就端着臉盆進來了,連帶着也把她從溫暖的被窩裡給拖了出來。她看着藝枝爲她端來的漱口水,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爲大戶人家或者皇家小主們準備的漱口水,所以她壓制住了想要一口吞下的慾望,漱漱口,便吐在一旁的空盆子裡。
接着,藝枝又爲她浸溼了繡帕,遞給她洗臉,她接過,很是粗魯的洗了把臉,然後又遞迴給藝枝。
藝枝看着她這番洗臉的樣子,不由得汗顏,但想到她也是個失憶的人,也只得搖搖頭,不再多想。
“誒,對了藝枝,你說今日的國宴是什麼時候開始啊?”她開始關心起今天的行程了,畢竟只有先計劃好纔能有備無患。
“國宴一般都是從酉時到戌時五分的,但賓客入座都是在申時末就準備好了,”藝枝畢恭畢敬地稟報着。
她皺眉,好長時間,不是看錶演就是吃東西聊天,有什麼意思啊,她搖搖頭,然後繼續問,“那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藝枝衝她笑了笑,“木檀還未準備,只得等待會兒膳食局做完飯了,奴婢再去取。”
“那好吧,什麼時候吃飯?”印象中,她都是一起牀便能吃到老媽做的香噴噴的飯菜,或者啃個麪包也好,可不知道爲什麼,這裡吃個飯還得準備許久,一個早飯怎麼就不能簡單一點,非得要弄得那麼奢華,不過這話她沒有說出來,畢竟自己還是很想吃的。
藝枝有些哭笑不得,“等公主更衣之後,奴婢便吩咐呈菜。”
“那行,”說完,她便豪爽地起身穿好鞋,走到衣架旁,等着藝枝爲她更衣。
穿好繁瑣的衣物之後,藝枝又把她領到梳妝檯前坐下,興許是昨晚沐浴後瞭解了她的風格,所以藝枝沒有爲她梳什麼複雜厚重的髮髻,就只是爲她簡單地盤了一個清新明媚的髮型,加上些碎玉簪花點綴。
她看着鏡子裡驟然變得瀲灩清澈的自己,不覺由衷地讚歎起藝枝打扮人的手藝,這技術,那要在現代理髮店,慢慢發展起來,不得成爲一個頂級妝容設計師纔怪,可想到這皇宮裡哪個宮女又不具備這一項技術了之後,她才忽然意識到,高手在民間,能手在皇宮啊,要不是會些什麼個技能,這些宮女還真是不能得到重賞。
一邊想着,她也就起身出了內殿,藝枝將她扶到椅榻上坐上了之後,就退下去吩咐上早飯了。
她百無聊賴地仰着頭看天花板,不對,應該是吊頂,也不對,在古代可不能用這麼不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形容詞,可是,這些個雕樑畫柱還真是精緻,這些個工藝也早就在後期失傳了,可惜啊可惜,要能好好保護這些非物質文化遺產,得爲大天朝的文化底蘊增多少力啊,不過這點倒不是她來擔心的。
她現在應該好好想想今天國宴表演的內容,畫畫,她準備用碳代替鉛筆來描線,然後再用塗料上色,不過她還真沒試過原汁原味的塗料,聽說古代畫作裡的紅色都是用的硃砂,硃砂啊硃砂,這個材質在紙上的效果不知道什麼樣,沒試筆,還真有點沒把握。
其實畫水彩畫最重要的就是給人的視覺效果,就比如用素描畫幾何要畫出立體感一樣,水彩畫也就是國畫,得營造一種仙姿玉骨的感覺,筆觸要像玉骨般清透韌勁,繪色要如輕紗般飄逸,唉,她在想是不是應該像飄柔學習學習,怎麼才能變得飄逸。
正在她苦大仇深的時候,藝枝也領着一干小宮女端着菜來了。
她立馬從椅榻上彈起來,元氣滿滿地衝到桌前坐下,上來一道菜,她就伸筷子夾起來嚐嚐,白果燉雞湯,蓮子羹,清炒小白菜,炙烤醬鴨腿·······看得她心花怒放,也吃得她心情異常舒坦。
真不愧是皇家風範,早上吃個菜都這麼有品位,味道好,又比較養生,葷素搭配,綠色環保,真是居家旅行必備菜餚。
見她吃得異常歡樂,一旁的藝枝也有些不忍心打擾,可守在一邊的小宮女們卻開始竊笑起來。
當然,她不是啥子,她也聽見了那些竊竊私語和笑聲,頓時有些不爽地擡起頭看了看四周,果然,見她擡頭,宮女們便立刻噤了聲。
“下去吧,”鑑於這氣氛着實尷尬,藝枝就遣退了衆人,自己留下守着她。
見宮女們走了,她這才鬆了口氣,擡頭看着藝枝,“站着幹嘛,一起吃。”
藝枝笑着頷首道,“公主恕罪,奴婢是萬萬不能同公主一同進膳的。”
她撇撇嘴,知道多說幾句藝枝這個訓練有素的宮女長也還是不會和她一起坐下吃的,索性也就不說,只埋頭認真吃。
好一頓早飯,吃得她給人一種十年沒有吃過飽飯的感覺了之後,她這才滿意地起身,說想出去逛逛。
藝枝本想跟着她一同去,怕她出事,她卻立馬回絕,接着便提起裙角跑出了公主殿。
走到公主殿門口,她擡頭一瞅,才知道,原來她住的地方叫冉遺宮,冉遺,貌似是山海經裡記載的一種魚,也對,她不是叫燕魚嗎,看來皇帝賜這個宮殿名字給她還是動腦子想了想的。
不過,現在該去哪兒逛呢?她好久沒有一個人出來走走了,上學的時候是三點一線,沒有過多地在結識過什麼人,也沒有過一個人出門散心,現在她好不容易能清靜些沒有顧慮了,應該撒丫子滿世界亂跑的。
她看着冉遺宮外的長廊,嘆了口氣,那還是·······先走出這個長廊再說吧。
走出橫在冉遺宮外的長廊之後,視野都開闊許多,面前的花園奇花異卉繁多,不時還傳出悅耳的鳥叫聲,這後宮生態園做得不錯,以後該多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一邊看着路上的花草,她也一邊沿着池塘走,走着走着,發現池塘盡頭有個小亭子,不如在那裡看看風景吧,她有些小激動地朝小亭子跑去,卻在快要接近小亭子的時候,驀地撞進一個突然閃出來的人懷裡。
她本能地撞擊之後反彈回去,然後擡眼正想斥責誰這麼程咬金,一看是個男子,還沒開口,卻被那人給捂住了嘴,不僅捂住了嘴,還被他給拖進了一旁的假山後。
這他喵的不是要綁架吧?
“噓,別鬧,”男子眉頭緊蹙,就跟欠誰錢了在躲着一樣。
她還是個挺安於現狀的人,所以,也就聽話地沒有掙扎反抗什麼的,畢竟那新聞上不是說了嗎,有個女的被強【嗶——】的時候因爲不配合,把那男的的作案工具給弄斷了,結果還判了那女的的罪,我勒個擦,現在這什麼世道,所以,她現在,必須得“配合”。
接着,假山外傳來幾個疑似太監樣的男人們討論什麼。
具體她沒聽清,好像是丟了什麼東西,還是東宮丟的。
東宮?她沒記錯的話,八公主也就是她現在的那個太子哥哥就住在東宮吧。
可那幾個太監也就討論了一會兒,便又分頭走散了。捂着她嘴的那個男子也終於鬆了手,有些抱歉地看着她,笑道,“對娘娘多有冒犯,請見諒。”
尼瑪,感情把她當作她老爹皇帝的后妃了?她這輩子最討厭誤會,所以必須得澄清。
“我是八公主,”她覺得簡單明瞭的自我介紹比什麼委婉地告知身份來得要好,所以,也就沒怎麼惺惺作態,直接報了自己身家,要是她沒估計錯,這個男的既然不認識她,那就不應該是宮裡的人,應該是今天國宴的賓客吧。
“沒想到,八公主竟是這樣的冷靜睿智之人,”那男子也倒是會誇獎人。
要是她,她也差不多隻能說,姑娘你真溫柔,姑娘你頭髮真好,可這男的怎麼就一語中的地描述了她所想要表達給人的這麼一個形象呢,哈哈哈,想到這兒她不由得有些臆想起來。
“可公主不是素來身體有恙,不能出門見客嗎?”不過這男的也還是挺毒蛇地一來就往她痛處戳。
要是以前的八公主,說不定現在聽了他的話就已經開始垂淚或者開始傾訴,接着兩人就該幹嘛幹嘛了,什麼天雷勾動地火的,可是,她覺得吧,這個毒蛇的男人,還真的有些討厭。
“這不是好了嗎,所以來看抓小偷了,”她笑了笑,表現得大方,得體。
男子挑眉,嘴角也噙着一抹意味深長地笑意,“既然如此,小偷便應該殺人滅口啊,”說着,他的手便朝着她的脖子伸去。
她依舊很淡定地站在那兒,她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那麼大勇氣,總之,她就覺得,這個男的不是什麼暗殺組織的,而這些個話,也都是調戲她而已,所以,她賭一把,賭這個男的不敢對她怎麼樣。
果然,就在他的手快伸到她領口時,卻驟然停住了,“八公主,小偷還有事,先走了。”
她不禁鬆了口氣,正想追出去看看,但那人卻一溜煙的沒影了,麻痹的飛毛腿嗎,還是傳說中的輕功?不應該啊,這地方又不是江湖,不該出現那麼情俠的情節,對,沒錯,一定是躲起來了,不過,話說剛剛就看了幾眼,覺得那男的長得——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