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思無解之時,王浩從來學校給孩子送乾糧的表姐口中得知,西坡家中後院起火了。
來龍去脈表姐講不清楚,只說是你哥和俺姑、咱姐大吵了一場,這次還推搡咱姐了。
“沒什麼事吧?"王浩着急地問。
“倒沒什麼大事,可三天兩頭地這麼鬧也不是個事,你星期天回去瞭解勸解勸。”表姐一臉無奈。
禮拜天回到家,王浩王芳兩口子帶着兒子上下串門,兒子貪玩兒,賴在姑姑家不走,王浩也就隨他去。娘和姐都不提哥的事,王浩也不問,看上去,家中風平浪靜。
有意瞭解了一段時間,王浩發現,只要是星期天,當着自己的面兒,家中無事,自己一上班走,事就生開了。
王浩想管,卻無從開口。母親、姐姐受氣受委屈,不向自己訴苦,是不想讓自己擔心,王浩心裡清楚,心疼她們。哥哥放回來後工作沒了,媳婦退婚了,性情扭曲,憋屈難過,不能跟別人治氣,就像一個蠻不講理的淘氣孩子把火出在最親近最包容自己的孃親和姐姐身上,雖萬般不近情理,讓人很難接受,王浩倒也理解。娘苦姐苦哥苦,王浩心苦,周圍人也跟着鬧心。家中有理也講不清。這種煎熬,日復一日,王浩和自己最親近的人都避無可避……
任何人都不一定像看上去的那麼痛苦或快樂。王浩有個長處,走出山溝,來到學校,便能無心無肺,暫時擱置煩惱。
日子得往前過。
“爹,學校明天下午第三節開家長會,你和娘誰去參加?"期中考試罷了,上小學二年級的兒子展開拿回來的獎狀給王浩王芳看。
“咱兒子又得獎了!"王芳喜笑顏開,“這次該你去了,前幾次孩子班主任還問我:王老師咋不關心兒子,總不露面。”
“行!兒子的事最重要,我去。”
中學、小學雖然同在一個村,王浩卻是第一次來小學。三峰小學一切井然有序,二年級3班教室前,一位與王浩年齡相當的老師在與前來開會的家長打着招呼。
“你好!我是王濤家長。"
“你好!三峰中學王浩王老師,之前沒見過面兒,可我早知道你,請進請進!”不卑不亢。
家長會開始,王浩才發現自己認錯人了,孩子班主任是位四十來歲的女老師,剛纔門口的那位是三峰小學郝校長。
兒子聽話成績優秀,王浩這家長會自然開得輕鬆愉快。
麥假放假前,王浩到城裡參加學習。幾個高中同學聚到一起喝酒聊天,提到三峰中學的事,在縣辦上班的邰國旺分析上了:“咱王浩這些年成績一直不錯,名聲在外,剛纔會軍說了,王浩除了上課當班主任,學校其它的話兒也沒少幹,按說加上學校推薦的話,有一定競爭力。不過"國旺賣起了關子。
"不過什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邊上有人催了。同學間這話算是客氣的。
“提誰不提誰,那可說不準,咱王浩老夫子一個,平日裡遠離塵世,說不定會吃虧在這單純上!男人單純有屁用,女人單純纔可愛。”說着說着,國旺嘴裡出來的話,也開始變味兒了。
聚會結束,王浩滿腦子想着的都是國旺給自己下的“單純"的評價,他清楚,單純有個近義詞一一幼稚。王浩茫然無助地走在大街上……
麥假一開學,領導就來三峰中學宣佈了人事任命。教導處老主任調走了,新調來位副校長,兼着教務主任。副校長姓郝,與王浩認識。王浩也算小有進步,成了教務處副主任。
此時王浩纔想明白之前老師一些話的含義,想來老師是早有預感的。不過還好,王浩有自我認識在前,同學提醒在後,心中有失落感,倒也能直面現實。課照上,球照打,雖免不了起點小波瀾,大體倒也相安無事。
與之前不同的是,王浩當起了救火隊員的角色一一哪科老師缺了,王浩便會頂上去。短短几年中,語文數學歷史地理政治生物,教了個遍。英語專業性太強,王浩沒敢試。王浩有個心得,初中多數學科,只要你具備高中以上知識底子,有着一定的管理組織學生經驗,有責任心,雖達不到專科教師水平,臨時上上課勉強還是行的。學校中,不凡這樣的老師,一肚子學問,就是倒不出來;也有課講得頭頭是道的,可組織教學方面重視不夠,成績也不理想。王浩就此寫了一篇論文,發表在《語文週刊》上,闡釋組織教學的重要性。
金秋十月,差幾天就是王浩的三十歲生日了。這天上午第三節他正在聽課,王芳在窗外比劃着讓他出去。王芳在學校管計時傳達,學校電話就裝在王浩宿舍外間。電話是縣局打來的,通知王浩馬上到局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