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二節課,王浩從縣城回來了,進門笑嘻嘻的。正在開火門準備做飯的王芳問道:“怎麼了,撿着大元寶了?”“你還別說,就是個大元寶。”王浩洗了手,挽起袖子對王芳說:“今天晚上吃拽面如何?我來做。”“就知道誇口,不是沒吃過你拽的拽面,寬一根窄一根的,厚得能當釺子撬石頭。”王芳繼續損着王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咋想開動手做飯了?” “想做。特想叫你看看咱的手藝,拉麪,娶你前咱可是專門拜過師的。”
王浩逗她,埋頭和麪不說話。只見王浩取些鹽,用溫水化開,一點一點倒入面中和成麪糰,然後揣面,拳頭蘸着鹽水,左折一下右折一下,不停的捶面,然後醒面。看着王浩一臉得意的伸到自己眼前晃着的雙手上,面絲兒不帶,乾乾淨的淨的,王芳眼睛都瞪圓了。先前王浩和麪,盆中二兩面,怕不得就有一兩半粘在手上。
不過,晚飯拽面還是沒吃成——面醒了又醒,就是向中間抽抽怎麼拽都拽不開。逼得王浩從包裡拿出這次進城特意從新華書店買的《家庭麪食100問》來,才找出原因:鹽擱多了。
躺在牀上,王浩介紹了面不沾手的經驗:蘸鹽水。說是經驗,不如說是教訓,成也鹽水敗也鹽水,盡信書不如無書啊。
昨天進城,是拿薊州市首屆“十大教學能手”評選通知,王浩是候選人。王芳從衣櫃中拿出一個包裹打開,裡面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紅皮本本,這些是王浩獲得的校縣市獎勵證書。其實不用看,王浩也能清楚想起那些難忘記憶。算作一個小結吧,王浩動筆寫開了事蹟材料……
半夜時分,王芳喊王浩:“快來摸摸,孩子發燒了!”
伸手一摸,王濤額頭燙燙的。“是不是着涼感冒了?”拿條毛巾蘸了冷水擰乾,搭在兒子額頭,王浩說道:“明兒個早起還燒的話,到衛生院看看。”孩子一夜低燒不退,唧唧嚀嚀的還說胡話。
一上班來到醫院,大夫量了體溫,快到39度了。孩子咳嗽、打噴嚏,咽部充血,難受的很。打針吃藥,都不見體溫下降。王芳着急,催着王浩往縣醫院。學校有輛工具車,領導一聽是這麼個情況,馬上打電話叫司機。
到縣醫院的第三天,燒還沒退,孩子身上一些部位出現許多小疹子,體溫仍高燒不退。王浩王芳不停地往醫辦室跑,催主治醫生想辦法。真應了那句老話,緊病慢醫家,年輕的主治醫生老氣橫秋地總是一句話:“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急不得。”
這天王浩到醫院食堂打飯,排隊時有人喊“王老師!”王浩一眼認出,是牛俊麗,自己第一屆學生,當年考的是衛校,前不久教師節還給自己寄過賀卡呢。
“怎麼來醫院了?”俊麗快步上前,詢問老師緣由。王浩把情況簡要做了介紹,問道:“需不需要轉院,到薊州去?”
這幾天,王浩腦子裡一直有這種想法,想起發生在自己身上誤診的事,總有那麼一份兒不信任存在。
“等下午上班了我過去看看。”俊麗沒多說,轉身離開。
下午一上班,俊麗領着一位老醫生進了病房。老醫生姓崔,退休返聘。見崔醫生問了情況看了孩子口腔後開始把脈,王浩想到:看來是位老中醫了。一邊把着脈,崔醫生一邊吩咐俊麗:“看看是那個醫生負責這牀,請來問問情況。”
不大一會兒,主治醫生來了,科室主任也來了。王浩站在旁邊注意聽着他們的談話。聽華醫生頭一句就是:“這病治的跑偏了!”王浩嚇了一大跳。當聽到“看這情況問題不大,藥不能輕易用了,我開個方子試試,這檔口兒要特別注意觀察,不出現併發的話,三兩天當見好轉。”時,王浩鬆了一口氣。
崔醫生扭頭笑着對王浩說道:“小夥子擔心了吧?放心,不出三天,保證見效!”
送走大家,俊麗留下來解勸王浩道:“彆着急了,孩子不是過敏性感染引發的蕁麻疹,老師您放心,麻疹用幾天抗病毒藥就能治好。”臨走還叮囑王浩:“你和師母注意感染。”還是誤診,王浩一臉無奈。兩天,應該是不到兩天,應該是藥對症了,孩子病情明顯好轉。
想到上面催着要評選材料,王浩趴在病房那張小桌子上熬了個小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