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髮現了峭壁上的一條裂縫,看上去比其他的裂縫稍微寬一點,他越來越絕望地爬上前去查看,引導加里博走向狹窄的裂縫。它的寬度勉強能容得下這匹全副武裝的戰馬,但他還是繼續前進,向這位女士祈禱。水沿着陡峭的山坡流下來,蕨類植物緊貼着山坡。
很快這條通道就變窄了,查理開始擔心他得往回走。加里博不高興地哼了一聲,但當查理繼續安慰她走下去時,她並沒有反抗。大約走了二十步後,峽谷變成了隧道,一條狹窄的通道深入岩石深處。
查理滑過加里博,用一根倒下來的樹枝蓋住了他們的足跡,儘可能地掩蓋他們在雪地上留下的腳印,然後把隊伍帶到了更深的黑暗中。
瀑布的轟鳴聲在隧道中迴響,他們越走越響。剛開始的幾步路幾乎是漆黑一片,但前面的路卻漸漸明亮起來。一串串發光的水晶貼在巖壁上,發出淡淡的磷光。
查理在其中一個怪圈旁邊停了下來。那是一堆匕首一樣的碎片,有許多和他的前臂一樣長。它們發出的藍白色的光,並且像心跳一樣跳動着。查理靠近了一些,仔細觀察,他看到像蜘蛛一樣的小生物在水晶層中巡邏,像蜂巢裡的蜜蜂一樣勤勞地成羣結隊。它們的身體是珍珠狀的,幾丁質,它們內部發出的光也很強烈。。
隨着繼續前進,水晶結構變得越來越複雜和令人印象深刻,直到蜿蜒的隧道通向一個寬敞的、光線充足的洞穴。這就像走進了一座玻璃禮拜堂。
巨大的水晶柱從地板上升到天花板,巨大的結構像精緻的枝形吊燈一樣垂下來,冷冷的閃着微光。
一陣沉寂的吼聲在洞窟中迴響,查理帶着敬畏的心情,帶着加里博和昏迷的森林精靈,在洞窟的大廳裡遊蕩。他來到了一個大豁口,就像一扇巨大的拱形窗戶,雖然代替玻璃的是一層閃閃發光的水幕。原來他們在瀑布後面。
最近有另一羣人把這個地方用作露營地。查理在地板的一個洞裡找到了灰燼和木炭,在牆角處有一堆乾柴和木柴。幾個低矮的架子從火坑周圍的牆上伸出來,上面緊緊地綁着一些葉子,表明它們是用來做鋪蓋的。
他不知道是誰把這地方當作避難所,也不知道他們是否會回來,但他拋開了一切顧慮,感謝那位女士帶他來到這裡。他把昏迷的森林精靈從馬鞍上放下來,把他放到一個鋪蓋上。他的皮膚又冷又灰,血從傷口中滲出。他的心跳得很快,但也很微弱,同時呼吸也很短促。查理知道自己需要保證森林精靈的體溫,於是便開始生火。
不出幾分鐘,他的火焰熊熊燃燒起來,他把注意力轉移到森林精靈的傷口上。
他那副有紋身的身體上滿是劃痕和刮傷。大部分傷口集中在他的上半身和軀幹上。他的背上幾乎沒有什麼痕跡,表明這個森林精靈是面對着攻擊他的人。他的手和前臂的皮膚與肌肉都被撕碎了,好像他是在試圖抵擋攻擊。幾十根幾寸長的鉤狀刺嵌在他的身體裡。它們漏出一種刺鼻的、粘稠的綠色汁液。
有些傷口很淺,毫無疑問很痛,但並不致命,但也有很多傷口很深,足以引起嚴重的關注。查理在探查一個特別嚴重的傷口時臉上抽搐了一下。
斷了的肋骨像折斷的小樹枝一樣從小精靈一側鋸齒狀的傷口中伸出來,鮮血從那裡源源不斷地流出。如果沒有人照料,他肯定會失血過多而死。但即使流血被阻止,也無法確定他能活下來。
最令人擔憂的是每處撕裂傷周圍都有一種看上去有害的變色。它們在皮膚下展開,就像樹根一樣。這些邪惡的、像蛇一樣匍匐的卷鬚是深綠色的。任何人都能看出他中毒了。
查理決定立即動手把倒刺清除掉。他首先把精力集中在受傷最嚴重的軀幹傷口上,儘可能地清洗和縫合傷口。在一個小碗裡,他磨碎了他在旅途中攜帶的草藥混合物,與六個月前他在馬爾努斯帝國購買的一個水晶罐子裡的最後一點蜂蜜混合在一起。這些草藥具有藥用性質,與蜂蜜結合可以幫助預防感染。查理把黏糊糊的膏藥塗在森林精靈鋸齒狀的傷口上。他從一件備用的束腰外衣上剪下一條條布條,把它繫好。
他花了至少一個小時照料森林精靈的傷口。他的病人在不安的睡眠中大聲喊叫,但查理聽不懂他的話。有幾次他醒了,但他的眼睛呆滯而茫然,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查理的存在。
森林精靈仍然戴着他的角狀頭飾,即使在無意識中也表現出一種野蠻的高貴。牆壁發出的冷光突出了他那不同於人類的外貌,使他的肉體顯得閃閃發光。很難猜測他的年齡,他可能有二十或二百二十歲,因爲森林精靈被認爲是長壽的種族,甚至可能是不朽的。據說,他們的壽命甚至超過了矮人的壽命。
山洞現在暖和了,火燒得很旺。查理知道他不能再爲森林精靈多做些什麼了,於是他照看着他的戰馬。他把她推倒在地,檢查她的腿和蹄子有沒有受傷。只有當他的馬餵飽了水和食物時,查理纔會讓自己放鬆下來。他把他的長劍和盾牌靠在牆上,在一個山洞的鋪蓋上坐下。加拉蒙特之劍橫放在他的膝上。它那熟悉的重量讓人感到安慰。他一邊吃着鹹牛肉一邊看着瀑布,思緒飄忽不定。
他在許多年前,他還年輕的時候便曾同樣放下長槍去追尋答案。他在女神面前發誓,放棄了所有的物質財富。在那個時候,除了他的男僕所穿戴或攜帶的東西外,查理一無所有。他從阿基坦城堡騎馬出發,決心要麼成功,要麼在途中死去。
在路上的歲月使他變得堅強,就像在鐵匠鋪裡鍛鍊的劍。他經歷了種種艱難困苦,終於獲得了勝利,他的精神、身體和靈魂也日漸堅強。但他仍然沒能找到自己所要的答案,追尋的旅途也遠未結束。
世俗中的煩惱早就將他吞沒,他需要承擔起責任,爲了布爾坦尼亞和她的人民負責。這麼多年來,他除了越發的蒼老以外,似乎並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變化。他渴求自己能最終完成追尋的旅途。
現在,他祈禱着,他的旅程即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