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尋的話,觸動了他們心底掩蓋晦暗。
那些晦暗,包含了自責與愧疚,還有沒能及早護她周全的無力。
飛快的一眼,她卻真切體會到了兩個男子眼底潛藏的情緒,心底不可抑的微微一抽。
宮中的那些戲碼,每天每時都在上演,又豈是防備就能防備得全的。
彼時,哥哥遠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命懸一線,而皇上也遭了有心人制造事端纏身。
最後能及時將她救回已是萬幸。他也因此遭受了更多的壓力,甚至破壞了他一早擺下的棋局。
他的心,她知道了,足夠了。
那些過往遺留下來的怨,早就在這一世的一樁樁一件件中,消弭無形。
早就,不再怪他。
只是未尋,此時刻意提起這件事情又是爲了哪般?
當初在密室內,女子說出條件之前,將她的過往聽了個完全,難道打探那些過去,爲的只是今日用來刺痛人心?
“你怕嗎?”很久,清冷的三個字於空中淡淡的飄逸出來。
午時有風,輕輕的,刮過地面的時候,偶爾撩起一兩片落葉,轉兩轉重又墜落。
何種極細微的娑娑聲,幾乎掩蓋了男子的音量。
而場中的人,甚至不知道他這一句話究竟是在問誰。
問矮几旁白衣素裙的未尋,還是他旁側垂首靜立的清月?
你怕嗎。
再跟他在一起,諸如此類的事情或許依舊會不斷的發生,而他能護得了一次,兩次,又能否真的護得沒一次不出紕漏?
“我怎會怕?若我足夠強大,何須依附他人來保護?”未尋挑眉,輕笑。
清月的手在衫袖下一下握緊。類似的話,皇上曾經說過。而今,未尋卻是學了皇上的這種言語與姿態。
雖是模仿,話卻又極之有道理。
若自己足夠強大,哪裡需要靠別人來保護。
她同樣可以保護自己,甚至保護自己所愛的人。
本來,她也不是溫室裡的嬌花,粗生粗養,又怎會經不起風雨?
“何謂之強大?”玄袍男子依舊凝着天際,目光空泛,“天下無敵?權利無雙?”
“阿玄,你乃九五之尊,深居皇宮,而皇宮那樣的地方,講的不就是權勢二字?否則又怎會有那麼的人你爭我奪,就爲了換你一眼眷顧?不過是想憑一夕隆寵一飛沖天,得到真正想要的罷了。”未尋笑着,一針見血。
皇宮裡的人,爭的是什麼?爭愛?爭真心?別說笑了。
無論過程是哪般,最後的目的俱都一致,只爲了站在他人之上。
“你也想要權勢麼?”司北玄又問。
“若我也居在那個地方,權勢定是要要的,否則如何保護自己?你不會每次都那麼恰好,能夠來得及救我。還是說,阿玄你仍舊只想要我做你的貼身侍女?”
“能讓人不敢妄動你的權利,你想要問鼎後座?”男子的話亦同樣犀利,不做半點避諱。
這一次,卻是未尋只笑不語。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直直的凝着男子,亮得很,以致遮掩了眸底的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