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贊呼吸頓時一窒,緩緩張眸,擡起頭,難以置信的向她凝注,幾乎忘記呼吸。
方纔,是自己的幻覺嗎?
恩怨分明?光明磊落?
她……是這樣說的嗎?
“以……以羅?”不確定的開口,張脣要問,卻又不敢。或者,這只是他的一個夢吧?
“端木贊!”甘以羅堅定的眸光,帶着一絲難解的情緒,輕輕搖頭,低聲道,“你……不是壞人!”
“是嗎?”黯然的鷹眸,瞬間點亮,這最後一句,終於令端木贊抓到一些真實。
不是壞人!
她果然是這樣說的?
一臂攬她入懷,端木贊急切的注視着她的雙眸,低聲喚道,“以羅!”激奮的聲音,帶着一絲難抑的顫抖,小心道,“你……你可不可以重說一次!”
肩後的手臂,緊緊的箍着她的身子,令她有片刻的窒悶。甘以羅仰起頭,平靜無波的眸子,與上方男子的雙眸定定對視,一字字道,“端木贊,你雖然嗜血成性,殘忍暴虐,卻又光明磊落,恩怨分明,你……不是壞人!”
若他和端木冶一樣,在北戎王宮平靜的長大,他……該是一代英主罷?
“以羅!”端木贊大大喘了口氣,心底的歡喜,如狂潮驟涌。
雙臂,越發收緊,將懷中的女子,更緊的嵌入他的身體,俯首重重吻上她的額間、面頰、柔脣,低聲道,“以羅,你知不知道?你這番話,令孤王……令孤王……就算得十個裳孜國,也沒有這樣歡喜!”
“是嗎?”甘以羅淺淡的語氣,輕聲低問,脣角,卻掠過一絲苦笑。
歡喜?他竟然將她所說的“嗜血成性、暴虐殘忍”置若罔聞,只將那句“光明磊落、恩怨分明”收入耳中?
“是!”沉厚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喜悅,端木贊重重點頭,激奮之下,俯身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奔進寢宮。將她輕輕放在牀上,俯身壓上,在她耳廓、頸間深深吮吻。
“以羅……以羅……”一聲一聲,低喃着這個名字,帶着靈魂的激盪。
七年!他終於等來了今日,她說,他不是壞人!
滿心的歡喜,引出心底濃濃的情意,呼吸,漸漸變的急促,端木贊從她頸間擡起頭來,低聲道,“以羅,孤王……並沒有將裳孜王賜死!”急切的剖白,渴求的眸光,彷彿像一個討賞的孩子。
“嗯!”甘以羅輕輕點頭,一條手臂橫在肚腹上,阻擋住他探入衣內的手掌,淡道,“本宮聽到奇木喚他哀順侯。”
仰起頭,一手抵在他的肩頭,將他的身體撐離,皺眉道,“那……裳孜王的那許多公主、王子,你要如何處置?”
端木贊一怔,沉吟道,“王子……分送各部囚禁罷,至於公主……”眸光,在身下女子嬌俏的容顏上輕移,眸底漸漸泛出些笑意,低聲道,“孤王全部收入後宮如何?也生許多的王子、公主出來!”
“倒也是個法子!”甘以羅眉目不動,低聲淡應,慢慢將撐在他肩頭的手掌收回。
“是個法子?”端木贊挑眉,沉聲笑道,“以羅,你不在意?”俯下身,在她面頰輕吻,漸漸移上柔脣。
直到她呼吸漸漸急促,才留給她一絲呼吸,輕聲
道,“孤王和旁人這樣你也不在意?”含含糊糊的聲音,從他脣間溢出,雙手,已不停的剝去她身上的衣衫,在她光滑的肌膚上輕撫,問道,“這樣,你也不在意?”
甘以羅的呼吸漸漸難以平穩,趁他雙脣稍離,忙將臉避過,低聲道,“你是北戎王,坐擁六宮,又有誰能夠在意?”微微咬脣,努力不去留意身體上游移的雙手。
不在意嗎?
聽着他揶揄的笑聲,爲何心底會有一絲失落?
在意嗎?
不!甘以羅輕輕搖頭,她心中沒有他!她的在意,只因無缺和無忌!是罷?
端木贊沉聲低笑,雙脣,移到她的耳畔,輕輕含上她的耳垂,喃聲低問,“這樣,也不在意麼?”
呵出的熱氣,引起她身體一陣酥麻,不自覺的扭動相避。
“呵呵!”端木讚的笑聲,帶着不加掩飾的歡愉,手掌沿着她玲瓏的腰際下滑,開始一步步侵佔她的身體,“這樣呢,也不在意?”
甘以羅喘息着,勉力張眸,望向身上沉醉攻掠的男子。
“你在意的,是不是?”端木贊喘息着低問,強勢的擊潰她的意志,“告訴孤王,你在意!”暗啞的聲音,低聲命令,“以羅,說你在意!”有了她的肯定,振奮的心,令他如此迫切的索求她的情感。
汗水,順着額角落下,甘以羅微微搖頭,勉強開口,說道,“不!”同樣暗啞的聲音,帶着微微的顫抖,低聲道,“本宮……和她們一樣,只是你俘獲的,敵國公主……”
不管他對她如何,終究,這是一個事實。自己不僅是南紹的公主,而且……她還是攝政公主!她的肩上,揹負的不僅僅是王室的榮辱,還有,整個南紹朝廷。
“敵國公主?”端木贊身子一頓,撐起身體,俯視着身下的女子,搖頭道,“以羅,你是在生孤王的氣,還是……”
還是,她真的放不下?
七年了,南紹朝廷,早已脫出她的掌握,她仍然念念不忘?忘不了當年自己揹負上的重擔?
甘以羅咬脣不語,慢慢闔眸,轉過頭去。
鷹眸中,方纔的戲謔已消失無蹤,端木贊微微搖頭,輕聲道,“不!不是!”
她,只是她啊,旁的女子,縱然是裳孜國的公主,又豈能與她相比?
俯首在她額前輕吻,低聲道,“以羅,你不只是南紹公主,還是北戎王妃……等到回朝,孤王便立你爲後!”
身下的女子,陷入沉默。
“她仍然不願做北戎的王后!”端木贊漫想。
自從長子端木無缺出世,他曾無數次提出立她爲後,都被她默默拒絕,北戎後位,就一直虛懸。
心底,掠過一層淡淡的無奈。
立後與封妃不一樣,當年,封她爲南貴妃,不過是自己的一道召書,一個宣旨太監,她就是自己的王妃。
可是……一國立後,要舉國大典,鳳冠霞服,受萬民朝拜,友國朝賀……她若不願,自己如何能夠強求?
只是……今日……淡淡的無奈瞬間逝去。
今日,她說,他不是壞人。那麼,假以時日,她終究會答應罷?心,又再隨着思緒飛揚……
一切,假以時日罷!
行宮前殿,傳來朗朗的鐘聲。甘以羅從迷濛中醒來,側頭望去,果然身邊已空。慢慢撐身坐起,眸光掃過陌生的宮室,片刻後纔回過神來。
嗯,是了!這裡是裳孜國王城外的行宮,方纔的鐘聲……是端木贊在召集百官罷?
微微闔眸,甘以羅心中,有片刻的恍惚。
上朝?
在北戎王宮,承露殿深處後宮,上朝的鐘聲只是隱約可聞,這樣近在身側的鐘聲,有多久沒有聽到過了?
而……
這樣的鐘聲,對她,是那樣的熟悉。
曾經……
在南紹,整整三年,她日日伴着這樣的鐘聲,和弟弟一同上朝,一同理政……
“南紹!”故國的名字在腦中閃過,甘以羅驚跳起身。
怎麼?
過了七年無所事事的日子,竟忘了自己是南紹人,是南紹的攝政公主?微微咬脣,甘以羅披衣下牀,喚殿外奴僕入內服侍。腦中,卻迅速將一些零碎片段拼湊成形。
用過早膳,甘以羅揮退隨身奴僕,一個人分花拂柳,穿過玉石小橋,向前殿來。
行宮的前殿,自然不如王城中的金鑾殿宏大雄偉,卻也建築精美,極爲氣派。
甘以羅走到殿外,聽殿內隱隱傳出羣臣紛議的聲音,似乎是爲了什麼事起了爭執,不由腳步一停。
殿外守衛的侍衛見到她來,忙迎上兩步,躬身見禮,低聲問道,“娘娘可是有事?臣去回稟王上!”
甘以羅略一躊躇,咬脣道,“殿內正在議事,不必驚擾,本宮……稍等片刻無防。”話音剛落,卻聽殿內端木贊聲音喚道,“是南貴妃在外頭?”
甘以羅一怔,還不等殿外的侍衛應話,殿門內已有一名內待快步出來,上前跪倒見禮,說道,“南貴妃娘娘,王上請娘娘進殿!”
甘以羅纖眉微挑,淡道,“不必了!”心中雖有疑問,但心知若是參予政事,就與北戎朝廷多了些糾葛。
正要轉身離去,卻見奇木從殿內邁出,躬身爲禮,說道,“娘娘,王上請娘娘上殿!”
甘以羅微一躊躇,說道,“北戎朝政,本宮不便過問!”
奇木微微一笑,說道,“軍情要務,方纔已經計議妥當,此時不過一些雜事,娘娘聽聽無妨!”
甘以羅心中略鬆,點頭道,“有勞大人引路!”隨着奇木,向殿內來。
端木贊見她進殿,伸手道,“愛妃不必見禮,這裡坐罷!”
他倒有自知之明,知道她不會行禮,這會兒顯這大方,也免得自己在羣臣面前丟了顏面。
甘以羅抿脣,垂頭掩去一絲笑意,盈盈前行,穿過羣臣,踏上御階。
端木贊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在自己身側坐下,回頭笑望,低聲問道,“你來尋孤王,不知有何事?”
眸光中,微垂的長睫,輕抿的柔脣,清冷的眉眼,與過去七年,並沒有一絲區別。
只是……經過昨日,一切,彷彿又變的不同。她依舊淡然的面容,此時,給他的感覺不再是疏離,而是一種安穩,一種踏實。
甘以羅微微搖頭,說道,“一點小事罷了,王上政事要緊!”淡然而語,輕輕將手從他掌中抽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