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以。”丁揚見他是鬼魂,卻知恩圖報有情有義,又十分乖巧,便心生憐惜。

丁揚撥打了電話。“是張醫生嗎?”

“是,你是哪位?”電話那頭傳來蒼老的聲音。

丁揚簡言概之,將關於周炎的事說了,結果對方只說了句:“胡言亂語。”便掛斷了電話。

丁揚怒道:“等我明天請了假,去他家找他。”

周炎忙說:“不要因爲我耽誤了你的事。”

“耽誤不了。”丁揚渾不在意道。

第二日,兩人輾轉打探,從門衛那裡打聽到了張醫生的居所,丁揚敲響了張醫生的房門。

“誰呀?”屋內問。

“是我,昨天打過電話。”丁揚開門見山。

沉默了片刻,門開了,老態龍鍾的張醫生站在玄關:“進來吧。”

丁揚道謝後進入屋內,周炎跟上。

“昨天那事我左思右想了整個晚上,又和院內聯繫,得知你找過我後便十分後悔那日的態度。十年之前,定遠中學突發大火,我日夜不休的搶救重傷的五個孩子,僅有三人得救,後來聽說得救的幾個孩子也相繼去世,沒有救活他們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遺憾,從那之後,我天天鬱鬱寡歡,直到辭去職務才慢慢放開心結。”張醫生嘆息道“你說的若是真的,那孩子或許就在其中,可否讓我同他說幾句話?”

周炎見桌上有紙筆,便揮手接過,在上寫道“那時的事我不記得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其中之一。”

張醫生見筆無人自書,顏色大變,心中存有的一點懷疑也蕩然消散。

“醫生您還記不記得那幾個孩子的情況?其中是否有個男孩名叫做周炎的,可否把他的情況告訴我們?”丁揚問。

張醫生沉思後道:“年月太久,不記得了。”

丁揚描述了周炎的外貌,只不過周炎生的太好,溫潤似玉,反而不容易形容,張醫生聽後連連搖頭,說不上所以然來。

離開張醫生家後,丁揚問周炎是否對這人有印象,或者可曾通過方纔的隻言片語回憶起什麼。

周炎無奈道:“沒有想起什麼。”

丁揚乾脆說:“既然如此,今天我們去定遠中學一遭,或許可以打探出什麼。”

周揚忙道:“耽誤了您這麼長時間,實在不敢再添麻煩了。”

“這有什麼的?”丁揚拍拍周揚的肩頭:“我跟你投緣,再說今天本來也沒事,更何況定遠中學離這又不遠。”

周炎見狀只得應允了“大恩不言謝,我日後必定報答!”

“到那時候再說也不遲。”丁揚說道。

兩人即刻起身,飯也沒吃,水也沒喝,馬不停蹄趕往定遠中學。

誰知離那近了,周炎卻忽然頭痛欲裂,丁揚不敢再靠近,心裡卻詫異的想“莫非周炎的死的確與定遠中學有關?”念及此,丁揚說道“你等我一會,我去學校看看情況再來找你。”

周炎驚道“現在是白天,我怎麼敢離開你呢!我頭痛不礙事,跟你一起去。”

“好吧。”丁揚將周炎收進傘內,合傘走去。

學校歷史悠久,近年翻新了,所以老建築不復存在。

門衛矇頭大睡,不管世事,因而丁揚不費吹灰之力翻入校園之中。

正是課中,丁揚不敢堂而皇之,只沿着隱蔽小徑鼠行至一處封閉的拱門小院旁。

周炎悶聲道:“麻煩丁哥放我出來。”

丁揚展開傘,傘下幻化出周炎的身影,依舊是半透明的,他擡起手臂,將手指伸入陽光中。

“哎?!沒事嗎?”丁揚本欲阻止。

“沒事,這地方陰氣極重,你是看不到的,在我看來卻有遮天蔽日之勢,全憑衆學生的陽氣壓制着,蠢蠢欲動,沒有爆發。”周炎說“這地方果然有問題,我要一探究竟”。

說罷,他輕身浮起在上空,片刻後又落回地上:“院中只有一棟廢棄的樓房,陰氣都出自那裡。”

“我倒要看看那樓房啥樣。”丁揚湊着門縫向裡望去,卻見一角樓的窗口立着一婦人,赫然是自己的母親,丁揚大驚,眨眼間,母親卻已隱去身形。

“看到了什麼?”周炎忙問。

“看到了我媽。”丁揚說。

“伯母就是您讓我找的人麼?”

“是啊。”丁揚嘆息道:“我最後悔的事就是沒有照顧好她,她死後,我本想跟隨她一塊去了,沒想到陰差陽錯卻能看到鬼怪,想必冥冥之中自由定數,現在我見到了她,也了卻我一樁心事。”丁揚又說:“我要進去見她。”

周炎忙阻攔“你剛纔見到的那個人或許並非伯母,這地方十分古怪,或許有鬼物變成伯母的樣子引誘你深入也未可知。”

“即便如此我也要去。”丁揚說:“倘若見不到她,我孑然一身,留着這世界上也沒什麼意思。”

周炎想了想,道:“那我跟你一起去,有我在你身邊,我們兩人也有個照應。”

拱門上掛着陳年鐵索,鏽跡斑斑,丁揚無法打開。

周炎笑道:“幹嘛那麼麻煩,看我的。”說罷指尖掐了個法訣,周圍狂風四起,飛沙走石打在鐵門上,只一瞬,鐵門轟然倒地。

丁揚大喜,忙拉了周炎一同進入院內,怕引人注目,又擡起鐵門虛掩拱門。

院內外景色迥然而異,校內暖意盎然一派生機,園中卻分外蕭索,似乎秋冬光景,斷壁殘垣滿目瘡痍。

丁揚只覺心頭陰冷,他定了心神,腳踏殘枝落葉緩步走至高樓正前。近了方見這棟大樓竟隱露奢華之美,倒不像是數十年前的老建築。

這種前沿的設計理念、細節處理,哪怕放到當代,也足以令人稱歎。

周炎忽然說道:“好熟悉,我來過這裡。”

“那走吧,咱們進去。”丁揚說。“或許你能想起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