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耀翟的確給小小傳過信,而且不止一次。
他現在是活了今天沒明天,等了將近一年實在看不到小兒子醒來的希望,只好退一步將目光放在了太子身上。
反正無論如何,他死也不會將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傳給別人。
京城的局勢不容樂觀,經過將近一年的時間,君耀翟即便控制的再好,病情還是被走漏了出去。
皇室就像一個大染缸,有一個人知道,就有第二個人知道,那麼第三個人還會遠嗎?
近期,被君耀翟放逐在各地的皇子皇孫們,已然以各種理由回京。
君耀翟倒是不想答應,可明着能阻攔,暗着卻如何也控制不住,要知道能爲那個位置拼了身家性命的人,太多了。
十幾個皇子皇孫齊聚京城,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勢態有多嚴峻,各個王公大臣爲了自己以後的路,明着暗着也開始了動作。
牽一髮而動全身,不是鬧着玩的,君耀翟無法,只得將希望放在小小身上,希望她能將太子的雙腿治好。
其實君耀翟一點都不覺得少了雙腿的太子比別人差,若能說服天下人,他不介意將皇位給一個殘疾人坐,可他畢竟是一個上位者,還是一個父親。
他要爲太子的以後打算,不能自己撒手人寰之後,給太子留下後患。
不能讓人臣服的帝王,以後的路有多艱難,不難想象。
對於君耀翟的打算,太子也無可奈何,長期臥牀不能行走的壓抑,讓他整個人本來就很暴躁,在得知小小進京要給自己診治之後,他難免發起了火。
“父皇,您這是嫌我丟人還不夠是不是?”太子雙腿不能行走的事早年是對外隱瞞的,作爲一個高高在上,並集萬千寵愛爲一身的太子,他如何能承受別人異樣的眼光?
就因爲過不去自己心裡那道坎,太子纔在府中二十年不出門,他接受不了,即便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他還是接受不了這樣殘廢的自己。
君耀翟知道大兒子的暴躁緣何,他蒼老的面容立馬皺了起來,沉聲不容置喙卻帶着一絲溫柔的說,“你弟妹醫術很好,不試一試怎麼知道沒有希望?”
太子雙目暴突,有點惡狠狠的樣子,他雙手暴躁的拍着輪椅的扶手,“那個位置早已不是本宮這樣的廢物能坐的了,本宮都接受了這個現實,您爲什麼還是這麼頑固?非要讓天下人都恥笑本宮的不自量力,您纔開心是不是?!”
話說的很過分,語氣也是極其難聽,但君耀翟知道,太子越是這樣,越是在掩飾自己的自卑和難過。
他心尖發疼,有點讓人窒息的感覺。
爲什麼他君耀翟的孩兒,一個個都那麼命苦?
一個一生只能靠輪椅移動,一個即便是依靠輪椅,也不能睜開眼睛。他到底做錯了什麼,這些苦難爲什麼要降臨在他的孩兒身上?
人之將死,情緒會被放大,君耀翟抑制不住紅了眼眶。
他顫着伸出一隻手,抓住了還在猛拍扶手的太子,聲音沙啞而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