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家在大漢西北地區的影響,已然十分大了,其發跡甚至上追溯到折從阮祖輩,府、麟一體,其父折嗣倫還做過麟州刺史,卒於任上,故在府、麟地區,折家可謂根基深厚。麟州楊氏與之相比,也只能算個“土豪”了。
當然折家真正崛起,還是靠着折從阮幾十年來在這亂世中一刀一劍,打出的地位與威名。
年輕的時候,折從阮是跟着後唐莊宗打天下的,當過李存勖的牙將。有一說一,李存勖的牙將、侍衛、近臣出身的,當真有太多的牛人了。
後唐建立後,折從阮被封爲府州刺史,然後開始了其長達二十餘年的鎮戍生涯,歷經唐晉漢三朝興替的風雲激盪,始終屹立不倒。抗擊契丹,衛護鄉梓,尤其在石敬瑭割讓雲中的過程中,嘔心瀝血地維護着漢家在府州的統治,始終不曾向契丹人低頭。
劉知遠鎮河東,兩方之間,關係維繫得也還算不錯。
石重貴與契丹絕交之時,兩國交鋒之際,折從阮也曾率軍北攻,但是囿於實力,雖然有所斬獲,但總歸是後繼乏力。
待劉知遠稱帝建國,折從阮也是率先響應支持的少數地方勢力。當然不排除,府州就在河東老巢旁的緣故,這裡不安穩,劉知遠不會安心南下。
爲了籠絡折氏,劉知遠升府州爲永安軍,把折從阮的團練使也升爲節度使,一直到如今。
二十多年的時間,把折氏的影響力深入到府州的一村一鎮,事實上也是如此,府州早成了折家的自留地,而折從阮在當地的威望更是高不可攀。他的兩個兒子,也是輔助於他,分管州中軍政。
若不是府、麟二州的地理以及發展潛力有限,難以孤存,而折從阮又是個有見識眼光之人,這府州折氏同佔據夏州的党項李家,恐怕也不會有太大區別。
此番折從阮進京,當然是來表忠心了。就和大漢所有地方節度做的一樣,從劉家佔據中原,建立大漢開始,折從阮也是一直觀望着。直到李守貞作亂,劉承祐親征平叛還朝之後,方纔有了此主動的積極動作。
雖遠在西北邊陲之地,但劉承祐繼位這十個月的時間以來的種種作爲,還是有所耳聞,尤其是劉承祐的下的那些曉諭全國的詔策。
眼瞧着開封城近在面前,但真正入城,仍舊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
“到京的節度中,已經有哪些人了?”掃着前邊殷勤地替他牽馬的小吏,折從阮突然出聲,朝他打聽着。
聞問,館丞立刻恭敬地應道:“回使君,就小人所知,這半個月來進京的,有鄆州泰寧軍慕容使君,恆州成德軍張使君,滄州橫海軍王使君,青州平盧軍劉使君,貝州永清軍李使君,相州彰德軍郭使君。相州的郭使君,聽說是昨日傍晚方至的......”
聽回答,折從阮心裡琢磨了一下,問:“都是河北的節度啊.......怎麼沒有中原藩鎮來京?”
“使君容不稟,這就不是小人所能知道的了。”
“嗯!”折從阮點頭應了聲,卻不爲難之小吏,仍舊銳利的雙眼露出點思忖之狀。
這一想事情,老態便露出了,畢竟年紀大了。注意到折從阮臉上不經意間顯現的疲憊之態,折賽花不由關心地勸道:“祖父這一路來太累了,還是早早地到館驛歇息吧。”
感受着小孫女的體貼,折從阮恢復常態,腰背挺地老直:“老夫這身體可還硬朗着,吃得了肉,拉得了弓,這點苦累,比起打仗,可差得遠了!”
見老祖父那不服氣的固執模樣,少女不由嬌笑,當即附和着。他這個祖父,性情溫厚謙恭,脾氣也好,就是不服老。
進城,在館丞的安排下入主賓驛,上報情況,很快折從阮父孫的進京的消息,便傳到劉承祐耳中。
這幾日,打河北來的節度,劉承祐都是一一親自接見的,足表重視。
這不,消息傳來之時,劉承祐正與相州節度郭謹相談,甚“歡”。
郭謹的履歷,沒什麼好介紹的,亦無出奇之處,和大部分的武夫一樣,在後晉朝之時,便當過一方節度,禁軍統帥。
建國之後,得授禁軍之職,破受劉知遠信用。相州節度出缺之時,衆臣議以郭謹多年前曾鎮安陽,可以收拾那邊的殘弊,復以之爲彰德軍節度。
看起來,劉漢建立後,郭謹的際遇可比大部分石晉舊臣要好得多。而其人能得此恩遇,緣故也很簡單,就像宰臣竇貞固一樣,與劉知遠有舊。用劉知遠的話來說,叫鄉國舊臣,郭謹是太原晉陽人。
“折太尉到了,詔迎奉職吏好生伺候,一應照料供給,不得短缺!”劉承祐面露“喜色”,當即將聖意傳達下去。
而聞其言,坐在殿中一名濃須灰髮的錦服老者不由起身,拜辭:“陛下若有事,臣當告退!”
此人便是郭謹,看得出來,這老頭似乎有些侷促。同劉承祐的交流,顯然並不如表面上那般“愉快”。
因爲,劉承祐與他閒聊之時,似無意地提到了一事。郭允明與郭謹是同宗,兩人私下交通往來,郭允明前以御酒齎增郭謹,郭謹堂而皇之地收納享用。
劉承祐只是當說笑一般地提了句,可是郭謹卻嚇到了,他那個同宗之死,可不是個新聞。
天下節度,雖有桀驁不馴,恃權耍橫者,但能主動進京來覲的,對朝廷都還算是抱着一顆敬畏以及親近之心的。而以相州的實力,也不足以支撐這郭謹對朝廷起什麼對抗之心。
故,此人前後倒保持着恭順,至少在君前。劉承祐可收到了武德司的彙報,這郭使君進城,雖不至橫行霸道,卻也談得上張揚。
當然,劉承祐也只是簡單地敲打一句,對於這種主動進京表示臣服的節度,他也不好過於苛求。
“郭卿便暫回府歇息,明日再行進宮赴冬至宴!”看着郭謹,劉承祐笑容顯得出奇地溫和。
“是!”
一直到郭謹恭敬的身影消失在視野,劉承祐方纔收回目光,思及折從阮之事,自語道:“從府州到東京,一路千山萬水,也有兩千餘里吧。這折太尉甘冒風霜親來,倒足見其誠!”
聽到了劉承祐的話,侍候在旁的王溥主動說道:“折公爲國家鎮府州二十餘載,保華夏衣冠,勞苦功高,令人敬仰。”
“安排在哪裡?”劉承祐問。
王溥:“祥符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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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承祐不假思索,對王溥吩咐道:“讓折公歇息半日,屆時你親自去迎他進宮見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