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許汐泠等人向陰麗華所在的營帳走過去。當他們快到營帳近前的時候,剛好迎面走過來一隊巡邏兵。
雙方正要交錯而過,那隊巡邏兵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向劉秀等人,問道:“你們幾個,爲何會在我軍大營裡?”
劉秀等人都穿着董訢軍的軍裝,和鄧奉軍的軍裝還是有差異的,起碼顏色就不一樣。劉秀率先停下腳步,眯了眯眼睛。
他可以向對方做出解釋,矇混過去,但那需要時間,而現在他最缺的就是時間。
巡邏兵的隊長走過來,掃視他們一番,目光落在許汐泠的身上,凝聲問道:“你們當中,爲何會有女人?”
雖說許汐泠的外面裹着大氅,頭也被罩住,但還是能看出來她是女子。
劉秀轉過身形,說道:“我們是奉將軍之命,帶她回營帳!”
本方大營裡有董訢的軍兵,其實不足爲奇,雙方畢竟是盟友,兩邊將士相互走動,也很正常,但其中有女人就不正常了。
聽聞劉秀的話,巡邏兵隊長走到他近前,上下打量一番,疑問道:“奉將軍之命?”
說着話,他目光一轉,看向人羣中的許汐泠,說道:“把蓋頭放下,讓我瞧瞧!”
許汐泠一動沒動,見狀,巡邏兵隊長揚起眉毛,正要繼續說話,劉秀毫無預兆,猛的抽出佩劍,對準巡邏兵隊長的小腹,一劍刺了過去。
噗!劍鋒由對方的小腹入,在其背後探出。隨着劉秀動手,龍淵、龍準、龍孛第一時間拔劍,向附近的那隊巡邏兵衝了過去。
三人如同下山的猛虎,到了一干巡邏兵近前,寒光閃爍,血光噴射,九名兵卒,無一例外,只眨眼工夫,全都倒在血泊當中。
他們動手的地方,距離陰麗華所在的營帳不遠,陰麗華的營帳外面,站着十數名鄧終侍衛。
侍衛們看得清楚,臉色頓變,分出七、八個人,快步奔跑過來,同時喝問道:“什麼人?竟敢在大營裡傷人?”
劉秀沒有多一句的廢話,將赤霄劍從巡邏兵隊長的體內拔出來,提着劍,迎向對方。見他來者不善,侍衛們反應也快,紛紛端起長矛,鋒芒直指劉秀。
雙方接觸到一起,劉秀手中劍由下而上的一挑,就聽咔咔咔連續三聲脆響,三根刺來的長矛一併被斬斷。
對面的三名侍衛臉色頓變,劉秀不給他們應變的機會,緊接着又是一劍,向前橫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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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侍衛躲閃不及,被赤霄劍的鋒芒撕開喉嚨,當中的那名侍衛反應稍快一些,竭盡全力地向後仰身。
赤霄劍沒有劃開他的脖頸,倒是將他的臉頰劃開一條長長的血口子。
那名侍衛慘叫一聲,雙手顏面,踉蹌而退。
見到三名同伴,兩死一傷,其餘侍衛,無不又驚又氣,紛紛怒吼着,向劉秀猛衝過來。丁尋、蔡林、崔勇三人持劍迎了過去,與之戰到一處。
丁尋、蔡林、崔勇的武藝個頂個的高強,面對着撲來的侍衛們,三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瞬間將其全部殺倒在地。
劉秀沒有理會別人,身形好似離弦箭,直奔前方的營帳而去。
營帳前的幾名侍衛暗吃一驚,但卻沒有一人畏懼後退,爲首的侍衛隊長抽出佩劍,向迎面而來的劉秀狠狠刺出一劍。幾乎是同一時間,劉秀的一劍也向他刺來。
兩把劍,在空中畫出一銀一紅兩道電光,在交錯而過的瞬間,劍鋒與劍鋒摩擦,蹭出一連串的火星子。
這時候,侍衛隊長感覺對方的劍身上傳來一股強勁的彈力,他控制不住,前刺的一劍猛然向旁彈開,他暗叫一聲不好,再想把劍收回來,已然來不及了。
高手對決,露出的任何破綻都是致命的。劉秀經過前後兩次的伐經洗髓,以他現在的身手,躋身於劍客級別卓卓有餘。
耳輪中就聽噗的一聲,赤霄劍刺入對方的喉嚨,劍鋒在其後脖根透出。隨着劉秀拔劍,侍衛隊長捂住着脖頸,倒退兩步,直挺挺地仰面而倒。
其餘侍衛紛紛驚呼出聲,這時候,龍淵、龍準、龍孛以及丁尋、蔡林、崔勇,都已衝殺過來,與侍衛們展開近身廝殺。劉秀身形一晃,穿過人羣縫隙,進入營帳。
在他進來的剎那,一道寒芒向他劈落下來。劉秀想都沒想,手中劍向外一揮,噹啷,火星乍現,一把劈砍下來的佩劍應聲而斷。
出手偷襲劉秀的侍衛不由自主地倒退兩步,看眼手中的半截劍,猛的撲向身後的陰麗華,他一手抓着陰麗華的胳膊,一手持着半截斷劍,逼住陰麗華的喉嚨,尖聲叫道:“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劉秀沒過去,只是向外一揮手臂,袖口內發出啪的一聲輕響,弩箭飛射出去,正中那名侍衛的眉心。乾脆利落的一箭,直接取下侍衛的性命。
侍衛眼睛瞪得好大,手中還緊緊抓着半截佩劍,身子仰面而倒。
陰麗華還處於極度的震驚當中,劉秀箭步來到她的近前,抓住她的胳膊,說道:“快跟我走!”說着話,他拽着陰麗華快步向營帳外面走去。
由於做了易容,陰麗華也沒認出劉秀,不過和許汐泠一樣,她認出了劉秀的聲音。她驚訝地張大嘴巴,下意識地問道:“阿……阿秀?”
劉秀冷峻的面孔浮現出一抹笑意,他扭轉回頭,對陰麗華柔聲說道:“我來接你回家!”
他這一句話,讓陰麗華的心裡百感交集。她反拉住劉秀的手,說道:“阿秀,我不能走,我還要見元之,讓他放棄……”
不等她把話說完,劉秀搖頭說道:“沒用的,鄧奉既然走上了謀反這條路,就絕不可能再走回頭路!”
“阿秀就不能再給元之一次機會嗎?”陰麗華緊緊握住劉秀的手,顫聲問道。
劉秀與她對視好一會,問道:“麗華,你知道鄧終想對汐泠做什麼嗎?”
陰麗華搖了搖頭。劉秀深吸口氣,說道:“鄧終欲凌辱汐泠,若非我等及時趕到,汐泠恐怕早已凶多吉少。麗華,現在你還認爲鄧奉、鄧終兩兄弟會回頭嗎?”
聽聞這話,陰麗華臉色頓變,她沒想到,鄧終竟然真的會對許汐泠做出這種事。她急聲追問道:“那現在汐泠她……”
“她沒事!”劉秀正色說道:“麗華,你已經盡力了,但你只是在做無用功,如果還要繼續執拗下去,不僅於事無補,反而會害得那些關心你、幫助你的人陷入萬劫不復的險境!”
劉秀並不想責備陰麗華,但這次的事,她的確做的太過分了,一意孤行,完全沒有考慮到後果。
陰麗華面紅耳赤,地垂下頭,什麼話都沒有再說。好在許汐泠沒事,如果她真被鄧終侮辱了,那她欠許汐泠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劉秀不再耽擱時間,拉着許汐泠,從營帳裡快步出來。此時,外面已經打亂成了一團,四面八方,不時有軍兵蜂擁而至。
環視一圈現場的情況,劉秀喝道:“不要戀戰!快走!”
宛城內的漢軍偷襲鄧終軍大營,雖說鄧終軍的主力都隨鄧終去到北營,迎擊漢軍,但營內所剩的軍兵,數量仍有數千之衆。
聽聞有細作潛入到營內,軍兵們紛紛聞訊趕來,數量越聚越多。
劉秀將陰麗華和許汐泠交給紀元香,讓她保護二人,他手持赤霄劍,頂在前面,砍殺蜂擁而至的敵軍。劉秀連劈帶刺,一口氣連續殺倒十數敵,可是隨後衝上來的敵軍數量更多。劉秀向旁一揮手,將一名側面衝殺過來的敵兵抓住,向自己的身前一拉,就聽噗噗噗一連串的悶響聲,迎面刺來的五六根長矛都刺在這名兵卒身上。
他斷喝一聲,推着這名兵卒的屍體,向前衝出數米,將前方一大羣的敵軍撞倒在地。他剛緩了口氣,隨着戰馬嘶鳴,一名敵將騎着高頭大馬,從人羣當中衝出來。
這名將領手持長刀,衝到劉秀的近前,長刀在空中畫出一條長長的銀線,鋒芒直取劉秀的脖頸。劉秀深吸口氣,持劍硬擋對方的鋒芒。
噹啷!這一聲巨響,把周圍的衆人震得耳膜生痛。劉秀舉目一瞧,這名敵軍將領他認識,正是先前看守轅門的兵卒向他提到的任觀。
任觀本爲劉嘉的部下,而劉嘉和劉縯、劉秀的關係極好,劉秀對任觀這個人,自然也不陌生。他眼眸閃了閃,凝聲說道:“任觀!”
那名將領聽聞對方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一怔,詫異地看着劉秀,冷聲問道:“你認識我?”
在他印象中,自己從沒見過這個人,而且對方能硬接下自己的重刀,實力不俗。
劉秀抿了抿嘴脣,晃動手中的赤霄劍,問道:“任觀,你不認識我,難道你還不認識這把劍嗎?”
任觀剛纔還真沒仔細,現在聽了劉秀的話,他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劉秀的赤霄劍上。劉秀的赤霄劍,不是因爲沾滿了血而變紅,而是劍的本身在發紅。
看清楚劉秀的這把劍,任觀不由得大驚失色,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重新打量劉秀一番,問道:“你……你是……”
劉秀說道:“看在昔日的同袍之情,我不想取你首級,倘若你執意阻攔我等,可別怪我劍下無情!”
任觀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沒錯,眼前之人,就是劉秀!雖說他的模樣變了,但他手中拿着的,的確是赤霄劍,而他的聲音,也的確是劉秀的。
沒想到,這次悄悄潛入己方大營的細作,竟然會是劉秀!任觀和劉秀的私交併沒有很深厚,只不過因爲劉嘉的關係,兩人見過好多次面。
赤眉軍西進,攻佔長安後,任觀便和劉嘉失散了,他跑回南陽的老家,四處打聽劉嘉的下落,結果劉嘉沒找到,反倒是鄧奉、鄧終兩兄弟主動找上門來,邀他一同起事。
任觀本不想加入他們的隊伍,奈何鄧奉一再相邀,礙於情面,任觀最終還是接受了鄧奉的邀請,在鄧奉麾下擔任偏將軍之職。
對於吳漢進入南陽後的惡行,任觀也十分不滿,但對於與漢軍作戰這件事,他的態度一直都很消極,說白了,他打心眼裡就不願意和劉秀爲敵。
他對吳漢沒有好印象,但對劉秀的印象極好。
而且自打鄧奉鄧終兩兄弟造反以來,又是缺錢,又是缺糧,爲了錢糧之事,兩兄弟焦頭爛額,四處結盟,像秦豐、延岑、董訢這些流寇之輩,反而都成了兩兄弟的盟友,這讓任觀心中大失所望,對漢軍的作戰,也越發的消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