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時佑沉默了良久,最終點了點頭。寧夏卻哭的更厲害了,那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深深的埋在了手臂中,起起伏伏。
方時佑承認自己隱瞞了一些事情,因爲他覺得不必多說,從這丫頭對那個男人的感情來說知道了無異於殘忍的捅她一刀,這種腦袋不轉筋的傻子,當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方時佑的手臂搭在了車窗框邊上,指尖瞧着煩亂的節奏,而身旁副駕駛上,那個女人哭的梨花帶雨似乎絲毫不記得旁邊還坐了人。
“你很愛他?”
終於耐不住性子,方時佑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那天她求他時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纔開口,那時方時佑就覺得這個男人似乎對她意義重大,但沒想到會…
想起剛纔寧夏唱歌時更是用情至深,方時佑的臉上露出幾分自嘲的笑。
我也很想他…
她求他是什麼樣的情況,他早就瞭解了不是麼,可是此刻看見她再哭又爲什麼再也無法鄙夷的去看她,哪怕裝裝樣子也難以做出來?
“如果,如果暗戀算是愛的話……”
寧夏哽咽着,拼盡力氣說出的話卻幾乎無法連貫成一句。那是她的暗戀了這麼多年的人,是她心中秉持着的一份美好,卻這樣輕易,這樣輕易的就變的支離破碎。她是不想相信的,她心中的祁通是那樣的乾淨,那樣的美好,彷彿能嗅到陽光的馨香。但現在看來,原來她去據理力爭的,可能都是他犯下的錯誤,
方時佑的手指不知道什麼時候撫上了寧夏的額頭,亦如以前一樣,冰冷的帶了些霸道,強迫寧夏擡起了頭。他望着她,看着她那番的涕淚漣漣的小模樣不免疼惜。而一側,她的手指還糾纏着自己手臂,輕輕的顫抖着。
想說一句何必呢,可又說不出口,因爲這一切與他是那樣的五官。扭轉身子默默的看着副駕駛上的寧夏,方時佑的力道柔了下來,手指纏繞於她的萬千青絲之間化成蝕骨的溫情,淡漠的目光中最終騰起一股暖意。
手指與髮絲纏綿悱惻了許久之後男人才將手抽了回去,此時寧夏也意識到自己再一次將方時佑的手臂當成了瀚海中的浮木,那求生的力氣之大足以令男人擼起時看見一些不該出現的痕跡。
寧夏抱歉的抿了抿脣,挪了挪身子瑟縮在座椅的一角,目光再次抽離。
聽到男人笑聲,低低的沉沉的盪漾在車內的空間裡,接着就是發動機的悶悶的叫囂,油門一緊,車子便飛了出去。
方時佑是在一家五星級酒店外停的車,拖着寧夏下車時寧夏多了幾分不安分的掙扎,腳上高跟鞋尖利的鞋跟因爲差點扎到方時佑。方時佑伸手就擒住了那兩隻不安分的腳,把那雙傷害小寧夏的元兇給扯了下來,隨手拋到電梯間外的垃圾桶裡。
這個時段的酒店亦是繁忙不衰的時候,光影流轉的水晶吊燈下,來來往往的人皆驚訝的看着兩人的舉動,目光閃爍好似要回避又好似難以抑制自己的好奇心頻頻窺視。
他在抱着她,在酒店裡,姿勢情形皆湊效,將整個氣氛烘托的曖昧至極。
但是是不是真的曖昧,只有此刻因爲抱着而緊緊靠着的兩個人明白。可是這還是讓寧夏的臉上一下子掛不住了,低低在方時佑耳邊道,“那個,讓我下來吧,這裡人這麼多,多不好……”
是挺不好的,就算多少金貴公子們帶女伴來這種級別的地方開個房間尋歡作樂也會附庸風雅一陣子,裝作郎才女貌情深意切,又怎麼會如此直白的在衆目睽睽之下打橫抱着,好像篡位謀權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說這話的時候寧夏正赤着腳,垂在方時佑的腰際彆扭的掙扎着,腳腕上的一大片青腫亦隨之輕輕擺動。
方時佑低低哼了一聲徑直上了貴賓電梯,她的話,他並不想理會。並不是他方時佑要給寧夏難堪,也更不是因爲她踢了自己才扒了她的鞋子,都是這個小蠢貨自己看不見自己腳腫成了什麼樣子,而那高跟鞋纖細而美好的帶子正死死的捆着她腳上的腫脹,已經呈現一種烏青色。
電梯停在了設定的那一層上,電梯門敞開,小提琴悠揚而至,這一切並非是客房部應有的安靜。
咖啡的香氣在侍者的“歡迎光臨”還未說完前就已經徐徐飄到了寧夏的面前,輾轉而入,他們進的是一個包間,暖暖的燈光默默的徜徉在四角,一圈軟沙發嵌在金色的光暈中,木質的歐式方桌別有風情。
寧夏被放在了沙發上,空間的寬敞讓她侷促的收起了自己的腿,抱着膝蓋。擡頭,寧夏看了一眼高高站立着的方時佑,微抿着的脣角。哭花的妝,配上委屈的神態,方時佑瞧着寧夏,憋不住笑了出來。
寧夏聽見方時佑的笑聲,沒好氣兒的投了一計白眼過去。這老男人還真是的,就這麼見不得自己好過?
看見寧夏遞過來的幽怨眼神方時佑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輕咳兩聲憋住了笑。不過說真的,方時佑覺得這小蠢貨如果剛纔不是自己馱着她進來,就憑她現在這幅尊榮走來走去一定會嚇到不少人。
相比起之前身邊那些恨不得從頭沒到腳趾甲的女伴,寧夏的狼狽讓方時佑沒來由的開心。那些從不會在自己面前有丁點兒閃失的女人,遠不如這個‘醜八怪’討自己的歡心。
方時佑的目光的笑意漸退。瞧着寧夏眼巴巴望過來的委屈模樣,方時佑輕挑了下下巴,說了句“等我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方時佑回來的時候寧夏正抱着自己的膝蓋出神,他伸手從塑料袋裡摸索一番,拎出一包溼巾就扔了過去,正巧砸到寧夏的眉心。寧夏痛的呀呀的直呼,氣鼓鼓的瞪着方時佑。也許是因爲太疼或者是砸到的那個地方太過脆弱,寧夏一下子紅了眼圈,眼淚在眼眶裡一個勁兒的打轉轉。
摸起那個砸自己的東西,仔細一看寧夏才發現一包卸妝專用的溼巾。她驚訝的看着站着衝自己壞笑的方時佑吐了吐舌頭,扯開一包趕緊往自己臉上招呼。用着方少爺上供的專用十斤,寧夏心中不免感嘆方時佑這樣這樣的男人,成天在女人中間周旋對於女人用的東西比自己還有熟悉。
寧夏還在腹誹,腿卻叫人一把給抓了去,寧夏一激動,一腳踢到了方時佑的下巴。
“你幹什麼!”
寧夏這一‘佛山無影腳’踢過來說巧不巧正好讓方少爺咬到了舌頭,一下子又疼又麻,方少爺可是鑽心的不爽。方時佑本來就讓才寧夏的扭傷的事情弄的心煩意亂,現在這下巧合更是讓他有火無處發。
寧夏被方時佑發火的模樣嚇的不敢動彈,一隻快殘了的腳抽了幾次也沒從方時佑的手中抽出來。方時佑瞥了一眼寧夏的腿,嫌惡從身邊的塑料袋裡掏出消腫用的紅花油。看見寧夏還有躲躲閃閃的意思,方時佑一用力就把塑料袋就衝着寧夏的身上甩了過去。
寧夏瞧見方時佑確實是惱了,也只敢悶聲受着方時佑的冷暴力。誰讓人家好心好意的給了自己溼巾還給了自己藥酒,自己卻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領情。
寧夏看着方時佑陰鬱的臉,想趕緊把紅花油拿來,免得招人嫌。可誰知道方少爺怎麼就上了犟脾氣非但紅花油不給她,還擰上了蓋子放在了自己身後讓腿腳不利索的寧夏怎麼弄都拿不到。
“你怕什麼,又不是沒摸過!”方時佑沒好氣的兇了一句,手掌拖住寧夏的腿,狠狠用力往自己這邊扯了過來,“再說了,你自己按能下的去狠手麼!”說話間方時佑倒了一些紅花油在手裡,向寧夏的高腫的腳腕上按去。寧夏沒反應過來,“啊”的一聲喊得如同殺豬,眼淚嘩的一下子氾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