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葉——”海神被帝父的話語所威懾,轉頭再一次將視線落向自己的大徒弟迦葉,只有迦葉知道天刀怎麼會落在血海之中,他要迦葉說個清楚。
迦葉卻是灰頭土臉,望着師尊如磐石一般滄桑的老臉,雙膝豁然跪撞在海面上。
“師尊,我只是圖一時義氣,想要去救羽奴而已,我把他藏在了空心鯤的腹內,令您感應不到……”迦葉哀傷地說着,但凡奴隸皆不可在主人沒有允許情況下,擅自離開主人所規定之地,何況剛纔帝父來詢問時,迦葉與迦安又心高氣傲刻意欺瞞,迦葉知道,自己此刻已犯了大忌。
“啊——”海神咬牙切齒,右腳狠狠跺向身下黑暗的大海,在他腳落下的地方,發出轟地巨響,炸出一道寬闊達數千丈的黑色巨浪。
那頭巨大的空心鯤被海神跺腳之力震飛到半空中,渾身炸濺化爲碎肉,朝外輻射而開的血肉之中,羽奴正盤曲着身體懸於其內,一臉迷茫地打量四周。
當看見帝父之時,羽奴嚇得張開翅膀想要逃跑,卻被帝父探出的右手,一把吸住拿到了掌中。
“哈哈哈哈哈,我的羽奴徒兒,原來你還好好地活在這世界上!”帝父狂聲大笑,臉上猙獰的面孔,露出一種扭曲的喜悅,看他那欣喜的表情,他應該不會怎麼爲難羽奴。
而一陣狂笑之後,他的表情卻又突然化作了哀傷。
“可是,你還好好活着,爲師卻已經死了……羽奴,師尊已經死了,你此次隨師尊再回血光山後,師尊打理整個血光山的帝業,殺盡天地間所有神族與生靈,將整個天地化爲亡靈世界,我已不能再成爲活着的大帝,所以只能將天地盡滅,當一個亡靈界的主人!”前一刻還歡笑的帝父,下一刻發出了哀嘆。
原來帝父竟然已經死了,他在生前並沒有戰勝戰神,他是在死亡了之後,才藉助到了血海的力量,將戰神殺死!
數萬年的經營盤算,最後卻依舊死在了戰神手中,帝父的遺憾與他不屈服的道,令他與血海融爲一體,成爲了血海主人,難怪他能駕馭整個血海的力量,如此瘋狂而肆無忌憚地來到海界!
但他說的要羽奴爲他打理血光山的帝業,殺盡天地間所有神族又是怎麼一回事?羽奴和蠻奴,又能是他的什麼?他沒有生命,羽奴與蠻奴卻有生命,羽奴和蠻奴,會甘心屈服於他嗎?
“既是羽奴果然在你海界,那麼你海界已理虧於我,所以海神,你的迦安,就不必再活在這世界上了!”
心性已變的帝父面目猙獰地說着,抓着迦安的手一推,迦安便朝着海神飛了過去,到海神張大雙臂想要把迦安接住時,迦安的身體卻已經炸作血沫。
迦安竟然被帝父灌入其體內的血元給炸死了,死狀淒涼!
水界有借水元復生之術,但那種水術也是有極限的,迦安若只是斷掉一截手掌,那麼海神還能借不久前尋得的水銀龍尾巴,化作迦安的手掌救迦安,但這已經化作血沫的迦安,海神卻是再也沒辦法救轉。
“迦安!迦安!”海神咆哮着,卻依舊不肯放棄,他趕緊取出水銀龍的尾巴,令水銀龍的尾巴化作光華,將空間中的血珠子連成一片。
隱隱約約間,他又看到無數血珠子凝聚成了迦安的面容,但那幻影卻只維持了片刻,片刻過後,幻影又重新分裂而開,化作一條藍色的尾巴,這尾巴海神也抓不住了,它飛到天空之中,朝大地西邊的孕育星澤飄去。
迦安已經不可能再復活了,海神兇狠地朝着茫茫水面大聲呼喊:“迦安迦安!”
海神的呼聲撞擊在無數黑色礁島之上,形成數也數不盡的悲愴回聲,可是迦安,卻永遠也不能在海界任何一個地方應他。
帝父已經轉過身去,牽着羽奴朝離海界的方向走,那把黑色的天刀則被他遺棄在海面之上,天刀是金屬物體,原本比海水要重,一入水就該沉入海中,但此刻卻如木塊一般浮於水面而不陷落,那是海神不允許屬於迦葉的物體,再回到海洋之中,因爲迦安之死,迦葉難辭其咎!
“帝父,我要殺了你,爲我的迦安報仇!”海神咆哮着,雙手朝帝父一舉,寬闊達千丈的巨浪,從海神的頭頂豁然出擊,引領崩天裂地的強橫力量,砸向在大地上徐徐前進的帝父。
他的口中已經不再稱呼帝父爲血光大帝,從他的徒兒迦安受傷時起,他便已經沒辦法再用理智讓自己口中吐出“血光大帝”四個字,因爲他已經被帝父逼瘋了,尤其此刻,當稚嫩的迦安在他前方眼睜睜地被炸爲一篷血水落入海洋時,他更是瘋到了極至。
海水倒灌而上,其水柱觸碰處,海礁全都被撞碎爲沫,成片的湖澤立即被快速升高的水平面淹沒消失,海神一世不願與人爭,就像水的心性,上善若水,遇到阻撓就繞着走,但他一爭起來便連整個天地兩界,都要全部淹沒吞化爲無,亦像水的鋒芒,覆滅洪荒!
但那洶涌的水,卻靠近不了帝父的身影,因爲當那強大水柱衝撞向帝父時,天空中千丈的血海卻已降落在帝父身旁,把帝父保護在血海之中。
鮮紅的血海如海綿一般,在帝父四周形成強有力的防護帶,海水衝不到血海內部,帝父依舊徐徐地朝着遠方走,不受海水絲毫的影響。
“可惜你實力不夠,不只是你,即便是天地間,也永遠都不可能再生出能夠殺死我的神祇,就像是橫行於我們這個時代數千萬年的血海也只有我一個人能夠化爲己用,我已站在力量最巔峰,地不可由方變圓,時不可溯游回往,你又能耐我何!”帝父囂張地叫着,一副蔑視神態。
然後他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謔笑:“倒是這片汪洋大海,剛好能夠淹沒整個天地,將其中所有生靈全都淹滅死絕,這樣也好,也省得讓我的羽奴和地奴,還要一個個地將你們所有活着的東西全都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