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膠着之際,忽見一人從殿門進來,你只當是誰?這人正是江水。江水看着搖搖欲墜的阿鼻大殿,牆壁巖板碎石一片,大殿深處四個人纏鬥在一起,難解難分。
他的右臂劃開了一道傷口,衣服上沾染了一些凝固的血跡,這是與洛離一戰造成的。江水一路趕來鬼氣護於傷口,那傷口原本不深,血在趕來的路上早已止住。而洛離,已然灰飛煙滅在血池大殿之外。
鬼冢顯混戰之中又見一人闖入,心知洛離戰敗,不禁更加惱怒。自己手下最強的戰力竟然一二再的讓他失望,只道他是死不足惜,只是因爲又一強者的加入,勢必會對自己極爲不利。鬼冢顯心中微動,畢竟這是能殺掉洛離的人,而更讓他感到驚訝的是這個中年人在擊殺洛離後竟能平安無事,這一切都不得不讓鬼冢顯正色起來。
江水手中鬼氣凝聚,一柄利刃現於手中,只是一個呼吸,已然加入混戰。
朔託三人見江水無恙歸來,具都大喜,攻擊上更不遺餘力,全力擊殺,此時又有了江水的加入,無異如虎添翼。
鬼冢顯在四個人的合圍之下全力應對,只是因爲之前召喚玄天大陣耗去許多鬼氣,此時又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消耗,體力和鬼氣上自然不是全盛狀態,尤其是江水的加入,讓他心下在意,不免力不從心。他現在再無幫手,爲今之計只有抓住機會,拉開距離,先將能力稍弱的對手斬殺,才能扭轉局勢。
當下做出了判斷,鬼冢顯橫臂一揮,星月權杖之內立即釋放出無數鏡像鬼術向四人奔襲。江水等人見來勢兇猛,招數密集,紛紛盡力閃躲,避免被鬼術擊中,而鬼冢顯本人則藉機脫身出來,剛一落地,身後即刻出現一個碩大的魔法紋印,他怒視着正在竭力抵禦鏡像鬼術的四人,肅殺之意立現,大吼一聲:“秘技,滅世黑棺!”
伴隨話音,頓時大殿之上突然凝現出一大片黑壓壓的巨型棺材,大小不一,大者高約十丈,最小的也有數丈,緊密相連毫無縫隙,這些黑棺通體黑而鋥亮,外圍略散暗紅之光,爲至精至純之鬼氣,因爲忽然出現的大片黑棺,大殿內的威壓立即增強數倍,身體承受重力陡然增加,空氣也因受強壓影響變的扭曲錯雜。
鬼術剛剛破散,又見漫天黑棺,衆人驚愕之際,大片黑棺已從天而降一齊砸落,頓時之間大殿塵土飛揚鋪天蓋地。因鬼冢秘技的發動,交戰的中心也因承受不住如此威壓開始從頂部逐漸坍塌。
鬼冢顯冷蔑一笑,剛纔所用之術銜接毫無空隙,想必他們不一齊殞命,也定然能誅殺幾人。正在他得意之際,忽又察覺身後殺氣急發,忙迴轉身時東方易已出現眼前,只見他雙手撐地,吼道:“神之煉獄,禁錮!”
八座刻滿紋印的聖獸石像拔地而出,鬼冢顯錯愕之際立即揮動手中星月權杖想要吸收他的聖術,尚未觸及,卻被一隻強大的手臂阻擋下來。原來朔託早已料定他會用權杖吸收攻擊,見東方易觸發了交戰之時偷偷設下的陣法,想必定有大用,於是拼力攔下權杖,阻擋聖術被吸收進去。
此時八道光柱噴射而出,鬼冢顯被困於原地,可就在禁錮發動的同時,鬼冢顯見不能脫身,手中權杖一轉,反手將朔託的胸膛刺穿,挑在空中。鬼冢顯此時方纔明白,原來剛纔黑棺砸落時,他們趁抵擋鬼術造成的混亂,撐起數個絕對界限進行了防禦,由於黑棺落下的瞬間威壓太過強大,他們四人釋放的鬼氣不易捕捉,因此,他們利用這一瞬間的空白逃身出來,而黑棺壓碎的只是絕對界限。
鬼冢顯被聖術禁錮,知道此術牢固難解,便急忙調動鬼氣想要衝破,江水見東方易將他成功困住,口中誦唱完成,即刻發動鬼術,“修羅禁閉,三重!”
鬼冢顯尚未發力,但見三道封印術從天而降,心中大駭。汗珠不由冒出,數十年來第一次如此窘迫,四道強大的束縛術他雖然不至於掙脫不開,可是與之爲戰的這幾個人豈能給他脫身的機會?未曾想自己瞬間的大意竟反被算計,正是應了那句兵敗如山倒的老話。鬼冢顯自知大難臨頭回天乏術,只好全力提升鬼氣,讓身上的鬼之黑甲變得堅硬無比,寄希望於萬一。東方易瞅準時機,騰空將朔託從權杖上救下,跳離交戰中心。
“嗖!”
呼嘯之聲劃過空氣,江水的封印術奏效後,手中弓箭凝現,對準了鬼冢顯的胸口。銀色的箭頭刺透了黑甲,穿進了魔界之王的身體。
最強防護的黑甲被擊破,東方易也已趕回,聖氣飆到極致,這是他們殺掉這個魔王最好的時機,決不能錯過,舉過頭頂的雙手再難承受聖術帶來的壓力,握緊雙拳狠命壓下,“終技,神罰。”
以鬼冢顯爲中心,整個殘破不堪的大殿再次被轟的四分五裂,受到連續重創的鬼冢顯視線變得有些模糊,他的黑甲雖然勉強撐住,卻已經遍佈裂痕。或許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在這之前,他是這個世界的王,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他預先設定好的計劃在發展,而他,也只離野心實現一步之遙。可,爲什麼……
蕭然的身影出現在鬼冢顯的眼中,看着他在半空中舉起那把夜徹血脈傳承的鬼器。他的能力已經超越了他的父親,這把刀便是證明。
蕭然將血祭舉過頭頂,刃尖鬼氣迅速聚攏,匯成一點。
鬼冢顯驚駭的睜大了眼睛,只是,不能逃避。
血祭劈下,一道彷彿能燃盡一切的暗黑色斬擊迎面飛來。他知道,他的野心,他的天下,都將被這充滿怨恨的一擊埋葬。
“轟”
斬擊穿透了鬼冢顯的身體繼續後衝,所過之處金柱炸裂,巨石翻滾,最後將數十丈外的牆壁劈的粉碎,就連殿外山體亦不曾倖免,坍塌一片。
緊握權杖的手鬆開了,鬼冢顯緩緩倒下。他死了,在他野心即將實現之前。
致命的斬擊持續燃燒着他的身體,這是血祭完整形態下真正的力量。他們警惕的看着倒下去的王者,慢慢被燃燒殆盡。一切都結束了。
蕭然扶起躺在地上的朔託,將他抱於懷中。朔託已恢復了平常樣貌,幾番惡戰之後他的身上佈滿傷痕,最致命的自然是星月權杖造成的傷口。他的胸膛被刺穿了,鮮血從狹長的傷口不斷涌出淌滿一地。
蕭然驚恐的看向旁邊的東方易,東方易只是輕輕搖頭。他已經試過了,他的治療術無法恢復受損的臟器,也無法止住出血的傷口,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那把魔器造成的傷口,無法癒合。
由於失血過多,朔託的臉色已經蒼白,他的身體不停顫抖,傷口涌出的血,已經變成了暗紅色。東方易撐起一個治療結界爲朔託禦寒。蕭然見無力迴天,心中悲慟,看着曾經壯碩無比的漢子,想着朔託給予自己的幫助,恐怕以後再也不能夠了,因爲他的生命正在自己手中迅速流逝。
朔託看着蕭然,眼神迷離,他的嘴角輕微顫動了幾下,只是沒有聲音。蕭然強忍傷心,趕緊附耳上去,“我在,你說。”
“請你幫我…照顧她。她…真的很可憐……”朔託用盡全力,也只能發出微弱的氣聲。
停頓一下,朔託吃力的將手臂擡起,蕭然連忙握住,“下週是她的生日,這個幫我給她…告訴她,再也不許做傻事…我真的希望,她能永遠幸福……”
朔託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的手捶下了,眼角的淚水順着這個身材魁梧,寡言少語的漢子粗糙的臉龐滑落。留在蕭然手上的,是一條精美的水晶項鍊,這是他爲女友準備的禮物,他希望她能永遠像水晶一樣,單純,透明。
蕭然慌了,怕了,後悔極了,這麼忠厚的漢子爲什麼要遭此命運?他大聲吼道:“不,不,你給我睜開眼!你自己去給她,你不是說過還要向她求婚嗎?你不能睡,你給我起來!起來啊!”
蕭然大聲吼着,叫着,只是,朔託再也沒有醒來。
蕭然還記得那天朔託坐在車上,向他們講述他與女孩的事,他說這次回去就打算向女孩求婚,給她一個安穩的家,即使生活窘迫,他也會爲她拼命努力,讓她過得幸福,再也不必想起曾經的痛苦。他是女孩的希望,而女孩,是他的救贖。蕭然還記得,當時說到這的時候,朔託臉上浮現的是怎樣的幸福。可如今……
正在二人各自傷心之際,玄天大陣內的四象晶石已被收起。東方易悵然之間突見一道寒光閃過,那道光直取蕭然要害。未及多想,東方易身子一轉,用身體護住。蕭然由於過度傷心,未曾察覺,而此時那把利刃,已穿透了東方易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