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幹也顯然嚇一跳,東張西望沒見着猴哥的影子,忙喝道:“你們幾個,快進去找找,務必要把猴老弟救出來!”
李哥臉色鐵青,對蔣幹說:“蔣爺,麻煩你送冉熙和劉鑫去醫院。”我還沒反映過來李哥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已飛快轉身往房間了跑了進去,我大吼:“李哥……”
蔣幹也跟着我喊道:“李晟,你別進去……”可是李哥的身影很快消不見。
蔣幹派人送我去醫院被我拒絕,只讓他們把已昏迷的劉鑫帶走,我扶着牆根緩緩站起來,走到門口往房間裡往,除了一片煙霧繚繞,看不到其他的東西,只是不停傳來的腳步聲、槍聲、呻吟聲昭示了房間里正在進行着如何激烈的搏鬥。
沒過一會,陶雄尖銳的近乎瘋狂的聲音從煙霧中傳來:“李晟,滾開,你要是再敢向前一步,我他媽現在就殺了他。”
都說人在極度絕望之時就會擯棄平時所有僞裝的豁達、穩重、矜持等等,恢復到人性最初的模樣,溫柔、膽小、粗魯等等,相信現在的陶雄就是這樣。
李哥的聲音說:“陶雄,你已經逃不掉了,外邊全是蔣爺的人,趕緊放了猴兄。”
陶雄說:“放屁,我剛剛已經給喬萬里打了電話,他還沒走多遠,馬上就可以趕過來,我勸你們才最好束手就擒……”
李哥打斷說:“你別癡人說夢了!喬萬里是警察,不是你的弟兄,你們只是合作關係,你覺得他會回來趟這趟渾水嗎?像你這樣的人,從來只有錦上添花,絕不會有人願意爲你雪中送炭,別妄想了!快放了猴兄,我會和蔣爺求情,讓他放了你。”
陶雄說:“閉嘴,我陶雄什麼時候輪到你替我求情,大不了魚死網破……”
李哥急吼:“等一下……”
“你甘心嗎?”蔣幹兩步走到門口,對着房間裡大聲說,“雄爺,我們鬥了快二十年了,你甘心今天葬生在這樣個破舊的小倉庫裡?還是說,這裡本來就是你爲自己修的大墳墓?”
我看着蔣幹,有點疑惑他突然說這句話的意思,是爲了挖苦陶雄,還是怕陶雄說到做到,和猴哥來個‘魚死網破’?但慶幸的事,陶雄真的被蔣幹轉移了視線。
陶雄明顯發急,說話也沒有以前的冷靜,罵道:“陶雄,你他媽閉嘴,這地方是我替你修的墳場還差不多,我他媽要你們全部死在這兒。”
蔣幹說:“那你綁着猴子有什麼用?你以前不是當他是你的兄弟嗎,哪有用槍指着兄弟的?”
陶雄說:“狗屁兄弟,他們充其量是我的工具,用來對付曹翻天和你的工具。曹翻天那個王八蛋,就算他兄弟再多,一樣被我耍得團團轉,恐怕到最後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仇人是誰,真是個蠢豬。你不過運氣比他好一點……”
蔣幹看我一眼,說:“不是我運氣好,我是真心待他們是兄弟。雄爺,你知道今天輸在哪嗎?”
陶雄說:“放屁,我什麼時候輸了?”
蔣幹說:“好好好,換句說話,你知道你今天爲什麼會有這種結果嗎?是因爲你從不相信人,你自恃自大,你嫉妒猴老弟和李晟兄弟,他們不知道,我還不清楚嗎?當初你見他們救了柯正舟,所以你有意拉攏他們,但他們跟了你,你卻沒真心對他們,還爲了嫁禍曹翻天,找人砍冉熙和劉鑫兄弟,害劉鑫兄弟在醫院躺了半年多。”
陶雄大笑,“哈哈……那又怎麼樣,那是他們自己蠢,願意歸順我,幫我做事。”
我忍着強忍着痛,大喊道:“陶雄,你個畜生王八蛋!”
蔣幹不管我,說:“雄爺,做人不能這樣,會遭報應的。”
陶雄大怒,吼道:“滾開,蔣幹,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告訴你,我已經拿到海鮮樓的轉讓合同,明天我就交給翔太先生,到時候,他一定會幫我,渡口鎮再沒有你的立足之地。”
蔣幹說:“和雄爺你認識這麼多年,一直以爲你穩重有思想,沒想到你竟然爲了打垮我,而刻意去拉攏翔太和澤,說句不好聽的話,他是個假日本鬼子,貪慕虛榮,說話華而不實,你以爲你他會真心實意的對你嗎?他不過當你是一個工具而已。”
房裡的陶雄聽了會,幾秒之後再說:“你以爲你這麼說我就會相信嗎?”
蔣幹說:“我知道你不會信,但他前兩天的確曾經找過我,把我在城北小區的房子要了過去,他說他會在他老大面前爲我說好話。我相信他平時和你一起也要了你不少的好處吧,他是什麼人,你比我清楚,他會不會幫你的忙,又或者過河拆橋……”
“行了行了,我不想聽你的廢話!”陶雄打斷蔣幹的話,大笑一聲,說:“蔣幹,你想救猴子是吧?那好啊,你現在就往自己腦門上開一槍,只要你死了,我就放了他們。”
“不要,蔣哥!”旁邊有人喊。蔣幹沒說話,低下頭沉默,房間裡的催淚彈的煙霧逐漸散去,但之前的打鬥壞了好幾盞燈,房間裡比較暗,只感覺陶雄的聲音有些遠。
陶雄繼續笑道:“哈哈……怎麼,不敢啊?那你憑什麼來救他們,我告訴你們,我的人馬上就來了,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跑掉……”話音剛落,一聲刺耳的槍聲傳來,我不知道是誰開的槍,有誰受了傷,心裡七上八下。
這時,一小兄弟跑到蔣幹身邊,說:“蔣哥,我們在房子的背後發現了一道後門……”
蔣幹頓了一下,說:“在哪,帶我去!”說完又對一邊兄弟吩咐:“你們幾個在這守着,李晟一出來馬上通知我。”說完跟着之前那兄弟往草叢裡鑽了進去,我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想了想扶着牆角跟了過去。
陶雄這座小房子像一個倉庫,裡頭的裝飾很簡單,除了些簡易的桌椅板凳沒什麼別的裝飾,唯一好處就是足夠大,我扶着牆壁緩慢地走了五六分鐘才找到他們所說的後門,但很奇怪的是門大打開,這裡卻一個人也沒有,門口有一條碎石頭鋪成的小路。小路一邊的草叢被壓倒,像是有人從上面走過。
我跟着壓倒的草叢一路走,海浪的聲音越來越激烈,越來越刺耳,大約三四分鐘之後走出草叢林,眼前頓時豁然開朗,廣闊的藍天和海水連成一片,不遠處一座凸起的壁崖上兩道熟悉的身影,一個是猴哥,身上被繩子嚴嚴實實捆着,另一個是陶雄,一隻手捏着槍,對着猴哥的腦袋,另一隻手勒住猴哥脖子,猴哥絲毫不能動彈。李哥和蔣幹帶着幾個兄弟站在峭崖下邊。
我剛想喊,只聽一聲槍聲傳來,我還沒反映過來,之間峭壁上的猴哥和陶雄身在左右搖晃兩下,往後一頭栽了下去。
“猴哥……”我大叫,一瘸一拐跑過去。
一小兄弟攔住我,擔憂說:“你的傷很重,別上去。”
我一把掀開那小兄弟,釀蹌着走到剛剛猴哥的位置,問:“發生什麼事了,猴哥呢?猴哥呢?”
李哥回過頭來,臉色極其難看。旁邊的蔣幹輕聲說:“猴老弟他……他和陶雄一起掉到海里去了……”
我不敢置信,站在峭壁上感覺一陣陣的大風吹過來,峭壁的確很高,下邊是波濤洶涌的海水,打在崖壁上濺起無數的浪花,要換成平時,我一定會說這的景色不錯,但是現在我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空白,猴哥掉下去了!
“你還愣着做什麼,快派人下去找啊,快叫人下去找啊……”我不敢相信,抓着蔣幹的衣服不停搖。
蔣幹表情不好看,說:“冉熙兄弟,浪太大了,不知道下邊有多深,不敢貿然叫人下去找……”
我想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難看,揪着蔣幹的領子說:“什麼叫不知道有多深,不敢貿然下去找?你的意思是眼睜睜看着猴哥淹死也不下去救嗎?”
蔣幹說:“這裡的地勢很陡峭,浪很急,我不能讓我的兄弟去送死。”
我冷冷看着蔣幹,說:“那你就眼睜睜看着猴哥淹死嗎……”
蔣幹微微張着嘴,低着頭沒說什麼,李哥拉着我的肩膀,沉重地說:“冉熙,你先別激動,這不能怪蔣爺,這是快峭壁,風大浪急,如果沒有保護措施,誰下去都必死無疑。”
我氣得連連點頭,說:“好好……你們不下去救,我自己下去救……”說着縱身一躍,想往海里跳,但李哥眼明手快,抓着我後背上的衣服一拉,我跌回峭壁上的地面,兩個小兄弟忙堵在我前面,估計是怕我再往海里跳。
我坐在地上悲憤交加,不停哀嚎:“讓開,讓開,我要救猴哥,你們讓開,爲什麼不讓我去救猴哥……爲什麼?哥……”
心彷彿被撕裂一般,猴哥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今天我卻只能眼睜睜看着他掉進海里,這麼大的浪,他肯定必死無疑,就算不被淹死也會被凍死,可是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