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哥的失蹤,準確的說是猴哥的死,我始終沒辦法接受,回去後蔣幹有帶人去猴哥落水的地方打撈,折騰了大半天一無所獲,不僅沒找到猴哥的屍首,連陶雄的屍體也沒打撈到,只是撈到一把匕首,那把一直帶在猴哥身上的匕首。
打撈對的人說,可能是浪太大,將猴哥和陶雄一起捲走,捲到深海。我能理解,猴哥身上被繩子捆得結結實實,就算再怎麼會游泳的人,恐怕也不可能從那麼大的海浪裡逃生,我現在唯一希望的是找到猴哥的屍首,將他安葬。
因爲這件事牽連重大,不僅關係到我們、蔣幹,還牽扯到陶雄以及喬萬里,所以最終我們沒有報警,蔣幹說這件事交給他處理,他有辦法讓陶雄的死看起來順理成章,我們便沒再多問。
當天晚上,我們接到第二個壞消息,關於劉鑫的。醫生說因爲救助不及時,劉鑫腿上的槍傷實在太重,導致腿的功能喪失一部分,說得通俗一點就是劉鑫瘸了,下半輩子都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行走。
這個消息對我們來說,猶如在猴哥的死上雪上加霜,我們所有的人都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氣,想着當劉鑫聽到這個消息時會有怎樣的反映,但是很意外的,當劉鑫知道後,並沒有像我想象裡的大吼大叫,或者大鬧大罵,反而很平靜,挨着看了我們一眼,露出一點笑容,開玩笑似地說:“我還以爲這次死定了,沒想到只是瘸了條腿。哈哈……撿回條命!”
晚上我坐在病牀上看從海里撈出的猴哥的匕首,楊佩琪在一邊削水果,我住院這幾天她一直守在醫院,用心照顧我,到卻不怎麼說話,也不愛笑,和以前感覺判若兩人。我知道,她是在爲猴哥的事內疚,在她看來,如果不是她執意來渡口鎮,猴哥就不可能被陶雄盯上,他們就不會在飛機場丟手機,陶雄就不會抓到我和劉鑫,也不會有後來的猴哥被擒,再落海,屍骨無存。
我想安慰她,卻不知道說什麼,倒是劉鑫看得比較開,他說:“猴哥是什麼人,那是槍打不中、刀刺不穿、水淹不死的神,找不到正是好事,說不定被浪打在哪片沙灘上,過段時間等他恢復了,就會回來了。”
劉鑫的安慰落到耳朵裡更讓人覺得難過,他現在出門完全得坐輪椅,有幾次我陪他上廁所,看他痛苦的表情和僵硬的動作,我才知道他有多難受,還要強顏歡笑,讓我們別爲他擔心,我們根本無法體會他的那種痛苦。
我淡淡地說:“希望如此!”
劉鑫依舊帶着笑,剛要說話,李哥從門外走進來,臉色看起來很沉重。我忙問:“怎麼樣了?有沒有說青峰他們什麼時候放出來?”
李哥搖搖頭說:“還不知道,可能還要一兩天。”
劉鑫說:“還要一兩天?都關了三四天了,怎麼回事?”說完頓了頓,補充說:“肯定是喬萬里那個王八蛋搞的鬼,等我能下牀了,第一個就收拾他。”
李哥說:“蔣爺說了,這件事交給他處理,他們不會有事的。”
我點頭,繼續把玩手機,劉鑫從病牀上坐起來,問:“對了李哥,我和冉熙被抓的兩天,你們在外頭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啊?爲什麼蔣幹會突然出手幫我們?”
李哥在劉鑫旁邊坐下,低低說:“我把海鮮樓送給他,他幫我們對付陶雄。”
海鮮樓是劉鑫的命,我以爲這次劉鑫又會像以前一樣暴跳如雷,沒想到他不僅沒發火,反而很安靜地點頭附和說:“原來是這樣……”
李哥說:“其實蔣爺然還算不錯。陳錚回來告訴我們,你和冉熙被抓的時候,我們的確有些慌,陶雄心狠手辣,我們殺了毛人,我們怕他會一時氣不過對你下毒手。正巧那天晚上蔣爺來會所喝酒,我和你們猴兄商量請他幫忙救你們,並承諾救出你們以後把海鮮樓給他。”
劉鑫說:“這是個賠本買賣吧,救我們就和陶雄公開爲敵,蔣幹他那麼精明,他會同意?”
李哥說:“其實蔣爺早有拉攏我們的意思,但以前我們是陶雄的人,他不好意思奪人所好,這次我們和陶雄決裂,正好給他機會。”
劉鑫疑惑,“不是吧,蔣幹這麼跟你們說的?”
李哥說:“當然不是,最初我們去求他他沒同意,所以我們想着用杜佳豪賭一把,看陶雄會不會因此放了你們,沒想到……”
劉鑫罵道:“陶雄他就是個畜生,他怎麼可能拿我們換杜佳豪。”
李哥說:“那晚我抱着最後的希望去請蔣幹幫忙,最終他還是同意了,但我們趕來的時候還是晚了,沒想到陶雄比我想像中要奸詐得多。”
劉鑫笑着說:“不晚不晚,你們要是早點來,還中了陶雄的圈套,全部被喬萬里那個混蛋擒獲。”
我問:“那你是怎麼找到陶雄關我的倉庫的?”
李哥說:“是蔣幹找到的。其實我們第一次去求他的時候,他就找人跟蹤陶雄。”
劉鑫感嘆:“沒看出來,這蔣幹還是個好人,我以前小看他了嘛!哈哈……”
我說:“他爲什麼要幫我們,一個小小的海鮮樓不足以讓他費心費神的救我們吧?還用上的催淚彈。”
劉鑫說:“冉熙,剛剛李哥說過了,他是欣賞我們啊。說不定還真是的,我們來渡口鎮雖然沒幾年,生意也沒做多好,但勢力和影響力都上去了,只要在道上混的,哪個不認識我們?”
我沒心情笑,響起猴哥墜崖那天的事情,沉聲問:“李哥,猴哥摔下懸崖之前,我清清楚楚聽到槍聲,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李哥沒急着回我的話,劉鑫急道:“怎麼了,我昏迷之後還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說:“不僅是猴哥墜崖的時候,在仍催淚彈時蔣幹也沒事先和李哥你商量的吧,我被救出來的時候,看到你們在爭吵,你當時也一定很詫異。”
李哥說:“這件事蔣爺已經和我解釋過。蔣爺他和陶雄打交道的時間比我們長,他比我們瞭解陶雄,他之所以會突然向倉庫裡仍催淚彈,完全是想給陶雄來個出其不意,陶雄狡猾,拖的時間越長,就越可能讓他看出破綻。至於猴兄掉海,這件事有我的責任。”
我急道:“李哥,你用不着給他背黑鍋,我看得清清楚楚,是蔣幹的手下向陶雄開槍,陶雄因爲勒着猴哥的脖子,中槍之後搖搖晃晃,所以纔會拽着猴哥一起落水。”
李哥說:“冉熙,當時的情況你不瞭解,如果不開槍,陶雄也會對猴兄開槍的,這樣做至少能保證讓陶雄斃命。”
我一揮手,說:“行了李哥,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猴哥已經死了,連屍首都找不到,蔣幹到底是真心想救猴哥纔會命人開槍,還是另有什麼目的,無從得知,但不管怎麼樣,如果讓我知道蔣幹他還有歪歪心腸,就算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一定不會放過他。”
劉鑫打斷我和李哥對話,說:“算了算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我們應該向前看,不能一直活在過去……”
劉鑫說得沒錯,我們是應該向前看,不能再向過去那樣活得窩窩囊囊。要想贏得別人的尊重,就必須有足夠的實力和魄力,那些傷害過或者間接傷害過我們的人,要發誓一定會讓他們一個一個嚐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不管是喬萬里,還是那個假日本人,翔太和澤。
三天之後,青峰等人被放出來,臉上有明顯有傷,青峰說是喬萬里打的,其實不用他說我都猜得到,喬萬里對我們恨之入骨,青峰他們落到他手裡,沒脫層皮就算是萬幸。至於陶雄,警方的定義是失足掉下海,生死未卜。不知道蔣幹做了什麼,讓陶雄的死看起來這麼自然。
青峰他們被放出來的那天,我們還決定做另一件事,那就是抓捕杜佳豪。陶雄一死,杜佳豪無可厚非的就是A幫最有權威的大哥,我們想收攏陶雄的前部下和他的財產,就必須先搞定杜佳豪。
被喬萬里帶走的陶雄部下有十幾個,我們的人也有十幾個,我們開了三兩加長的麪包出門,早早等在分局門口,看到杜佳豪出來的時候,我從車上跳了出去,往杜佳豪走去,邊走邊說:“杜兄弟,分局裡的飯還好吃吧?”
跟在杜佳豪身邊的一羣兄弟看到我的到來,紛紛圍了過來,臉上全是憤怒。
我手放在胸前,做一副不想起爭執的模樣,說:“大家別緊張嘛,我只是想和你們杜大哥說幾句話。這裡是警察局,我們不會亂來的。”幾個兄弟沒有散開的意思,反而越聚越隆,我一看笑了,說:“怎麼,陶雄死了,你們連規矩都不懂了?”
我知道‘陶雄死了’幾個字一定能激起這羣人的憤怒,果真,他們像被突然踩了狗尾巴一樣,齒牙咧嘴地便向我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