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祺擡起放在龍椅扶手上的左手,對一邊的老太監張泰吩咐道:“宣旨吧!”
張泰對李祺微微一欠身,這才走前幾步,到大殿內的高臺到臺階處,這才站住腳步。咳嗽兩聲,輕輕喉嚨,這才扯着尖銳的嗓子開口說道:“文武百官有事押後再議。”
剛剛站好的文武百官不由將目光投放在張泰身上,不知道到底準備宣佈什麼事情。莫非和昨天的李存煥和天子的談話有關?在場的所有人幾乎一瞬間就想到這事情上。兩隻耳朵都豎起來,宣政殿上一時間靜得幾乎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張泰對現在的環境滿意的微微一點頭,開口唸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國家破敗,宗室多彌散。今幸尋息王之後存煥。對宗譜,爲朕之從弟。宗室之幸哉!皇室之幸哉!茲特授予從弟存煥爲秦王,加九錫!”
衆人聽了不由感覺有些無聊,李存煥是秦王這已經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了。現在不過是給李存煥這個王爵加一個正名。這種事情用得着在早朝的時候公佈?李存煥也太過喜歡炫耀了吧?不過你算炫耀,也不用這麼炫耀吧?
文武百官雖然心中嘀咕,但沒有一個人敢說出口來。就連臉上的表情也儘量壓抑。一副胡天喜地的樣子拜服道:“恭喜陛下,賀喜秦王殿下!”
李存煥微微睜開眼睛,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的樣子,李存煥不由感覺有些好笑了。下面的人恐怕早就罵自己無事找事幹,偏偏還一副胡天喜地多麼模樣。這權力果然是迷人的毒藥,怪不得能夠吸引天下英豪競折腰。
張泰咳嗽一聲,開口說道:“各位稍安勿躁,另外還有聖旨!”
文武百官聞言,不由暗暗想道:這次大概就是表彰李存煥及麾下戰將這次平定河東的功績了。這還不是李存煥一幫子戰將在耍猴戲,人人不由有些妒忌的不屑的撇撇嘴。不過也是因爲他們現在都拜服在地上,臉朝地板不怕李存煥看到,這纔敢做這個動作。
張泰自然也不會知道文武百官所想了,不過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去理會。清了清喉嚨,這才念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朕膝下皇兒多愚鈍。現天下戡亂,道德沉淪,武人據地爲諸侯,國運幾斷。朕惟治世以文,戡亂以武,而秦王存煥國家之干城也!乃文能治世中興,武能安邦定國。帥軍則立丕責。實爲朝廷之幸哉!皇室之幸哉!皇弟秦王存煥大能,現冊封皇弟秦王存煥爲皇太弟,允攜帶出入皇廷,參議朝政,免跪拜之禮,可直接授予正二品以下官職。另兼天下兵馬大元帥之職,總管天下兵馬藩鎮。”
這下子是不下於往燒熱的油鍋中澆上一瓢水了,猛的一下子油鍋都沸騰起來。文武百官的議論聲不由猛然響起,彷彿無聲蒼蠅在人的耳邊繞來繞去,讓人不勝其煩。
李存煥不由皺皺眉頭,冷然喝道:“宣政殿上文武百官便是如此模樣?”
“肅靜!”兩旁的士兵也厲聲呵斥道。
一衆文武百官這才猛然記起大煞星李存煥在上面,不由人人臉色有些驚懼,慌忙閉上嘴巴。他們可是知道李存煥對他們絕對不會手軟,再說天下士子衆多,想上他們位置的人如同災年的蝗蟲,絕對少不到哪裡去。
李存煥站起來,對李祺拱手道:“臣弟,叩謝皇恩!”
“免禮,同是一家人,皇弟無需多禮!”李祺笑得有些牽強的說道。不過想想,被人推上來當是一個傀儡,能夠高興得到哪裡去呢?
接下來張泰就繼續宣讀了兩份聖旨,不過有了李存煥爲皇太弟的聖旨後,這兩份聖旨就顯得沒有太大的波動。一份是遷都幽州,升幽州爲燕京府。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李存煥的老巢就是幽州,不將天佑皇帝李祺看在自己身邊,恐怕李存煥吃飯都沒有滋味,睡覺都不踏實。
另外一分聖旨就是先定義李克用爲叛逆,再將此戰的戰將都各有封賞。其中葛從周給封爲河東節度使,周德威擔任振武節度使。不過河東一鎮便有十一州之地。李存煥也不放心,感覺河東藩鎮太過強大了,所以這道聖旨上也頒佈命令,將朔州、雲州、蔚州三州撥給振武藩鎮所管轄的。
不過這個時候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只見一人走出來下跪道:“陛下,秦王不過爲宗室,已出五服!何以爲皇太弟?且,太宗基業豈可送予息王,陛下曰後如何面對太宗質問?”
“何人?”李存煥皺皺眉頭,低聲問道。
在李存煥一邊的內侍慌忙介紹道:“此乃兵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獨孤損,獨孤家族長。”
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簡稱同平章事,在唐朝相當於丞相,一般也就設立七位。不過到了現在,便明顯只是徒有虛名。
“拖下去斬了!”李存煥輕描淡寫的說道,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宮殿內,文武百官都聽得清清楚楚。
兩側士兵當中迅速走出四人,獨孤損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兩人一手架起來,另外一人還將獨孤損的官帽都脫了下來。獨孤損見狀,一邊瘋狂掙扎,一邊大罵:“爾等亂成賊子!人在做,天在看!李存煥你會有報應的!你會絕子絕孫!你會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腰斬!”李存煥聞言臉色浮現出幾分猙獰的怒氣,冷然喝道。
一邊的楊師厚怕獨孤損再說出什麼難聽的話,那個時候千刀萬剮也沒有什麼所謂,最怕就是氣着李存煥。皆因李存煥有傷在身,不宜憤怒。楊師厚一個箭步走上去,一把撿起獨孤損的官帽,直接塞入獨孤損的口中。獨孤損依舊使勁的搖晃腦袋,嘴巴不依不饒的發出嗚嗚聲,顯然到了現在也不死心,還在破口大罵,只是讓人不知道在罵什麼了。
李存煥到了這個時候也懶得和獨孤損鬥氣了,反正都是一個快死的人了,你和他鬥氣豈不是傷自己的身體。李存煥淡淡然的說道:“諸位可還有事情?”
李存煥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面一聲慘叫,旋即便響起獨孤損不依不饒的罵聲,不過罵聲中充滿痛苦的氣息,李存煥也有些佩服獨孤損的堅毅。
過了半響,獨孤損的罵聲這才落下,不過衆人都有些戰戰慄慄了。皆因獨孤損到了後面可不是罵聲,而是痛苦慘叫聲。歷來腰斬是最殘酷的刑罰。五馬分屍是給人巨大的視覺衝擊,而腰斬則僅次於千刀萬剮的幾個死刑之一。最厲害的某位腰斬仁兄,據說腰斬後寫了七個半慘字這才死去,可想而知腰斬後要掙扎多長時間才死去。
這個時候,又一個人走出來了。
內侍不等李存煥詢問,便已經機靈的湊到李存煥身邊,介紹道:“工部尚書、檢校右僕射裴樞,河東裴家族長。”
李存煥想不到跳出來的人物都分量不少,獨孤家自隋朝便是大世家,到了唐朝也沒有落入下坡,多次有獨孤家的女子入宮,是有名的外戚家族。
裴家更是唐朝的四大世家之一,當然到了現在無論是獨孤家還是裴家也已經勢微了。
裴樞單膝下跪道:“既然陛下要立秦王爲皇太弟,微臣在此請告老還鄉!”
李存煥聞言,微微有些詫異的輕笑道:“想不到這個傢伙還會玩婉轉,陛下拒絕了他,便可以順勢下斜坡,告老還鄉了,恐怕本王也不好意思找他一個告老還鄉的官員算賬,真是一個聰明的以進爲退!”
一邊的內侍聞言,立刻一臉諂媚的笑着恭維道:“再聰明還不是逃不過殿下的金睛火眼!這等聰明人最後不過是殿下的墊腳石!”
李存煥笑了笑沒有太過理會內侍的話,微微側頭看着天佑皇帝李祺,想看他怎麼處理。
李祺講李存煥將這個包袱拋給他,天佑皇帝李祺也頗爲爲難,讓裴樞告老還鄉,那麼朝廷上自己本來就弱小的保皇黨就變得更加弱小,更加重要的還傷了人心。但答應了裴樞的要求,李存煥那邊自己也討不了好,最後恐怕自己這個皇帝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祺一咬牙,開口說道:“皇弟你意下如何呢?”
“全憑陛下吩咐!”李存煥在椅子上對李祺一拱手,一副畢恭畢敬的說道。這次將拋過去的包袱沾滿了超能膠,李祺想拋出卻都不行了。
往曰渴望能夠掌握一次主動權的李祺現在卻恨不得將這一次的主動權丟出去,這他媽的那裡是權力,簡直就是燙手山芋,偏偏這個燙手山芋還粘在這裡手上,扔不掉。
李祺苦思了好一會,對裴樞開口勸慰道:“裴愛卿,你這才何苦呢?秦王雖然已經出了五服,但依舊乃李家子孫,身懷李家血脈。現在天下正需要秦王等能文能武之士。如非如此,恐怕大唐國運就斷於朕的手了!裴愛卿世代忠良,難道想眼睜睜的看着大唐亡於朕的手嗎?”
這話的分量不輕,裴樞卻不爲所動,以頭伏地道:“陛下,此唐非俾唐。微臣依舊還是這話,既然陛下要立秦王爲皇太弟,微臣便在此請告老還鄉!”
似乎得到裴樞行動的激勵,一下子嘩嘩啦啦的又走出七名大臣,雙膝下跪道:“請殿下收回秦王殿下爲皇太弟之聖旨,否則微臣等便在此請告老還鄉!”
李祺見了,不由更加爲難,看看李存煥,感覺也不對勁,李存煥說出來的話豈是對他有好處的,看看其他大臣,一個個要不是低着頭,似乎能夠從地板上看出一個絕世美女。要麼就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
“你們這是在威逼陛下嗎?”李存煥終於開口了,聲音不大,但卻一下子讓砍地板,神遊天外的大臣一個個挺直腰桿,一副目不斜視的模樣。
“微臣等如何敢!只是希望秦王殿下能夠理解!”裴樞到底畏懼李存煥的刀劍,語氣不由自主軟弱了幾分。
李存煥搖搖頭,道:“腐儒!”
李存煥旋即對李祺拱手道:“陛下,是否應該退朝了?”
李祺聞言,有些慌張的點點頭道:“對!對!來人……退朝!退朝!”李祺太過緊張,導致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裴樞聞言,卻是知道這是最後一搏了,不由痛哭道:“陛下!太宗泉下有知,不甘啊!痛恨啊!”
李存煥皺皺眉頭,對一邊的葛從周說道:“裴樞等八人咆哮皇廷,派人拉出去重打三十廷杖,發配邊疆爲官!”
說着李存煥對李祺拱手道:“陛下,皇弟失禮了!不知道陛下意下如何?”
“沒事!沒事!判得好!判得好!”李祺勉強笑道,聲音中充滿無奈和對李存煥的驚懼。
這場近乎鬧劇一般的早朝也落幕了。三天後耶律阿保機也傳來消息,耶律阿保機已經率領兵馬將韃靼人及其漠南附近二十三個部落征服。殺敵三萬八千級,俘虜人口三十萬,牛羊三十萬,馬匹八萬。
李存煥便以天佑皇帝的名義下聖旨,重建單于都護府,令周德威兼任。並在河套地區北部建新城,作爲單于都護府的治所。而耶律阿保機則被冊封爲義昌節度使,兵部左侍郎。不過耶律阿保機是遙領義昌節度使。
韓延徽因爲上表一份漢律治漢,夷規治夷,表示應該將蠻夷和漢人區分開治理,慢慢加以漢化。李存煥看了後便讓韓延徽爲振武觀察使,讓他嘗試處理振武的蠻夷事情。
到了六月份,戰事也已經告一段落了,而河東的事務也開始上軌,不用李存煥親自鎮守了。李存煥便下令班師回燕京,不過歷時三個月的時間,李存煥就已經平定了河東,不得不說這是一件傲人的成績。
天下爲之震驚,特別是朱溫。河東有多麼難打朱溫最是清楚的了。畢竟他和李克用作對了大半輩子。想不到最後居然讓李存煥就這樣給滅了,才三個月時間而已!
朱溫不由慌忙讓張全義將剛剛收割的宿麥送上前線,朱溫加緊攻勢。經過一個半月的艱苦攻城戰,李罕之麾下的河陽城被朱溫佔領,緊接着懷州被朱溫攻克。
到了這個時候李罕之也怕了,沒有了當初佔領洛陽的意氣風發了。他現在手頭上不過剩下潞州和澤州兩州之地。最重要的是手中兵馬不過是剩下一萬八千餘人,其中還有六千多收編了李存勖拋下的河東軍,這些兵馬還沒有收心,根本不能夠打硬仗。再說這六千多人當中除了八百多是老兵,其他都是李存勖招募來的山賊、土匪、流民。也就李存勖有本事,用得不錯,李罕之自問沒有那麼好的統帥力。
到了這個時候李罕之顧不上面子不面子了,一方面加固城池,另外一方面派人給劉知俊送信。信中語氣極其低下,一副孫子和爺爺對話的模樣。就是希望劉知俊能夠非常爽快的出兵進攻朱溫的後路,讓朱溫退兵,讓他李罕之能夠喘上一口氣。
劉知俊也知道李罕之和自己現在是脣亡齒寒,倒沒有矯情。不過劉知俊也有自己的苦處,別看他現在在關中混得不錯,實際上劉知俊現在也就是相當於中世紀時候的歐洲國王,手下的一幫子大將自主權極其大,劉知俊自己也不過是佔領關中平原、華州、陝州和河中府。
而同州、丹州爲同州防禦使王師種的地盤,河中節度使王珙佔有絳州、晉州、沁州,邠寧節度使楊崇本佔有邠州、寧州。
所以劉知俊手下的兵馬也不多,東拉西扯,最後集結了四萬大軍東出潼關,向洛陽府發起進攻,同時命令河中節度使王珙出兵支援,王珙雖然不願意還是派了一萬大軍支援李罕之。
卻不想朱溫麾下軍師敬翔早已經有所算計,朱溫的主力攻陷懷州後,便留下一部兵馬圍困澤州,作爲煙霧,讓李罕之以爲朱溫的主力還留在澤州、懷州一帶。而朱溫則已經悄悄率領主力從河陽橋渡過黃河。劉知俊一越過陝州,朱溫便知道了。不過朱溫並沒有立刻和劉知俊開打,朱溫一面示敵以弱,讓劉知俊一路打到洛陽城下。
到了這個時候朱溫才猛然發難,派出李思安、王彥章率領飛騎軍突襲。李思安、王茂章二員絕世武將一左一右的夾擊劉知俊,劉知俊措手不及之下陣型大亂,他也想不到朱溫居然就在洛陽府。朱溫此時便乘勢出擊,將劉知俊打得大敗,四萬大軍只剩下一萬人回到陝州,誰知道陝州早已經被王彥章的胞弟,王彥童率領騎兵偷襲,所佔據。
劉知俊自己唯有無奈率領殘兵敗卒往潼關撤退,那知道這王彥童藝高人膽大。僅僅率領一千騎兵便出城突襲。劉知俊手下兵馬早已經散了軍心鬥志,雖然十倍於對方,被王彥童一陣追殺,卻沒有人敢回身拼殺。劉知俊羞怒交加吐了一口鮮血。
也幸虧手下人拼死保護,否則劉知俊恐怕已經死在亂軍之中。不過劉知俊回到潼關的時候也只是剩下兩千不到的殘兵敗卒。出戰的時候浩浩蕩蕩的四萬大軍,回到的時候只剩下兩千不到的殘兵敗卒,而且還丟盔棄甲,不是一般的悽慘。
王珙見情況不妙,慌忙撤退。劉知俊知道後也不好呵斥王珙,畢竟劉知俊現在對於王珙的控制力度並不打,萬一將王珙逼得太過緊了,王珙投降了朱溫,劉知俊恐怕哭都沒有地方哭。
劉知俊一方面讓人加固潼關的城防,一方面無奈給李罕之寫了封書信,表示自己現在也無能爲力,王珙也不聽他的命令了。不過劉知俊也知道現在還能夠救李罕之的人唯有李存煥,他在信中也讓李罕之派人想李存煥求救。
李罕之也知道現在也就李存煥可以救得了他,慌忙派人想李存煥求救。不過李罕之也不傻,知道李存煥在幽州,一來一回少說也要半個月的時間,加上考慮的時間,就算用上一個月也不奇怪。一個月時間也足夠朱溫將他殺的屁滾尿流,至少也可以將他殺的一級殘廢的程度,恐怕那個時候自己手下也就只剩下幾千殘兵。
所以李罕之派人寫了兩封信,一封是給李存煥,一封是給剛剛擔任河東節度使的葛從周。爲了讓葛從周出兵,李罕之更是派人給葛從周送上三百兩黃金,摺合爲白銀,足足有二千多兩,盧龍雖然一向高薪,但葛從週一年的俸祿也不過是三千兩。李罕之也算是夠大手筆了,這些錢可以在盧龍買下三百畝良田或者五百畝中田。而且這還是定金,李罕之信中表示,派兵後還有二千兩黃金的私人酬謝。
…………
葛從周將手中李罕之送來的書信再次看了一遍,他又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李罕之送來的錢,葛從周還看不上眼,倒不是嫌少,而是盧龍給的俸祿已經足夠葛從周用度,何必去冒險接受這些錢。萬一讓聶夷中發現了,恐怕少不得被參一本。
讓人如此煩惱的是李罕之要求的事情。倒不是葛從周沒有能力派出援軍,李存煥怕葛從周鎮不住場面,將元從軍都留下來,另外派人從安東借元從軍的家屬到河東,另外還留下三萬韃靼人俘虜,編成韃靼義從軍。並且從河東調走三萬降兵及其家屬。
讓葛從周對於河東的掌控力得到加強,除去鎮守各方的,手下能夠動用的兵馬達到四萬,其中還有三萬騎軍,哪怕的打不過朱溫,周旋到李存煥的援軍來也不是問題。讓葛從周如此勾結的是,他不想和朱溫交鋒,說到底,他和朱溫還是有感情。
“噶!噶!”一陣敲門聲響起。
“誰!”葛從周收起放在几案上的書信,擡起頭問道。
“爹!是我彥章!”隔着雕花木門,傳來一聲略顯稚嫩的聲音。
“哦!是章兒,進來吧!這麼晚了,找爲父有什麼事情?”葛從周問道。
謝彥章推開書房的雕花木門,轉過身來關上了,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爹,你這麼晚還沒有睡,是不是爲了李罕之的事情煩惱?”
葛從周聞言,微微一愣,凝神聽了一下外面的打更聲,發現居然都已經三更天了。不過他還不準備和謝彥章說這事情,倒不是不信任,而是謝彥章年紀還少,不過十五歲,雖然他的李存煥麾下最年輕的高官,年紀十五就擔任河東行軍司馬。相當於現代省常委。
“不過是處理一些政務,忘記了注意時間罷了!李罕之的事情你也別多想了。這麼晚了,你也應該下去睡覺吧!明天還要到衙門處理政務呢!別頂着兩個黑乎乎的眼袋子去衙門,到時候可是讓同僚笑話了!”葛從周擺擺手,開口說道。
謝彥章猶豫了下,並沒有退出去,反而開口問道:“爹,殿下待我一家如何?”
“很好!”葛從周似乎有些明悟謝彥章準備說什麼,不過他還是搪塞道:“你下去睡覺吧!這些事情你這孩子就別摻和了!”
謝彥章聞言,走前一步,不依不饒的說道:“爹,各爲其主啊!現在殿下待我一家不錯,你不能夠因私廢公。就算殿下看在爹的功勞上不說什麼,周(德威)鎮遠、楊師厚、符存審他們會如何看爹你?便是他們不說,聶閻王也會上表參爹你一把!爹於公於私你也應該出兵!”
葛從周聞言,搖頭嘆息一把道:“你說的這些我又如何不知道呢?但樑王對我有大恩,不僅僅是賞識之恩,更是對我幾乎推心置腹。而且我當初投降的時候有明言在先,不主動與樑王爲敵。殿下知道了,恐怕也不會怪罪,至於其他人如何想就讓他們去琢磨好了!”
謝彥章氣憤的一跺腳,道:“爹,既然你如此,便讓孩兒領兵吧!”
“哎!你這孩子怎麼可能是樑王的對手,你帶兵又如何?便是殿下親自帶兵也要小心應付,不敢有一絲鬆懈。你這個才十五歲的小兒,你那裡是樑王的對手!”葛從周聞言,不由也有些氣急敗壞了。
“爹!”謝彥章也不反駁,堅毅的看着葛從周說道:“爹,樑王對你有恩,但他對我沒有恩。而殿下對我卻有恩啊!你說我應不應該報答?再說,孩兒現在也多次領兵作戰了,就算不是朱溫的敵手,守城難道還不如他嗎?”
“哎!罷了!罷了!你這孩子非得逼你父親我!”葛從周聞言,嘆息了一口氣搖搖頭道:“不過,這兵能夠出,但不能夠攻,河東的兵馬並不多!就派兩萬人助戰,幫李罕之守住潞州一地就可以了!讓出澤州一地,也算是對得起樑王對我的知遇之恩了!”
謝彥章也知道不能夠強求,點點頭道:“好!那孩兒這便下去睡覺了!”
“恩!”葛從周應了一聲後,便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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