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上次我遇到他，他完全沒有認出我來。”
姜軒沉吟道，無極子對如今的賀宗元的瞭解，明顯比他多得多。
“宗元青出於藍，太上忘情術已經大成，如今是無情之境。你這位至交宿敵也好，我這位師尊也罷，對於眼下的他而言，都不過是陌生人。”
無極子說道，一臉複雜之色。
“太上忘情術大成？”
姜軒聽着不由得有些動容，這門太上宗的至高絕學他當然是知道，傳言當年太皇就是以此證得通天帝位。
很久以前，林家誆騙他，說母親修煉了此術殘本導致後遺症，爲此他還精心研究了一番。
賀宗元把此術修煉大成了？
僅僅數息之後，姜軒就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賀宗元是同輩之中，姜軒最爲敬佩和欣賞的幾人之一，他不僅是個天才，更是有着絲毫不弱於自己的堅韌道心。
自從晴陽公主死後，賀宗元修煉的意義就只是爲了復活她而已。他以對晴陽公主的感情作爲道心，又怎麼可能做到太上忘情？
這聽着就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起初我也不信，但多番驗證之後，只能得出這麼一個結論。宗元變了，他已經完全無情，他沒有忘記我們，但哪怕再見到我們，都不會有一絲波動，只是當成陌生人。”
無極子唏噓道，身爲太上宗傳人，他的弟子青出於藍，太上忘情術大成，他本該十分高興。
但想到他的際遇，他卻不免擔憂起來。
“前輩，還有什麼事情你沒說吧？”
姜軒詢問道。
“宗元他如今跟隨神族，爲神族做事。”
無極子再次語出驚人。
“爲神族做事？”
姜軒聽着眉頭不由得緊緊皺起，進入天域這些年來，老實說神族沒有給他半點好的印象。
在大陸上享有特權的他們，很多時候視人命如草芥。
以賀宗元的清高，竟然爲神族做事，這讓他有些無法接受。
昔日敬佩的好友，如今變成了這樣子？
“他爲何要這麼做？前輩是如何得知？”
姜軒不由得問道。
“我曾經親眼見到他奉神族之令，就在軒轅城外殺人。”
無極子重重的嘆了口氣。
姜軒一時默然無語，賀宗元在來到天域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把晴陽公主忘了嗎？否則何以修成無情大道。
他忘記了自己人族的身份，忘記自己曾經擁有的傲骨了嗎，不然爲何要爲神族做事？
種種疑問一時縈繞在姜軒腦海裡。
“賀兄如今在哪？我去找他談談。”
姜軒一臉嚴肅的表情，故友的反常讓他擔心，擔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問題。
“不行，姜軒你不能去找他。眼下的他，說不定會殺了你的。”
無極子連忙搖頭。
“難道前輩覺得我沒有自保之力？”
姜軒意外的道。
“宗元他比我們要早來天域許久，又有神族相助，如今的修爲深不可測，你不一定是他對手。還有，神族的特殊你也清楚，他已是神族之人，你去找他更加不利。”
無極子解釋道，事實上他遇到賀宗元后，見他情況不對，曾經想要強行把他帶回。
但那個昔日的弟子，修爲卻已經遠遠凌駕在他之上，他根本不是對手，還差點送了命。
姜軒聽到無極子差點被賀宗元給殺了，眸間終於是涌現出了怒火。
“賀兄怎麼會變成這樣子？我實在難以相信！”
姜軒想到當年離都躍龍會，他與賀宗元巔峰一戰，二人之間勝負未分，坐於月色下喝酒談心。
他想到了當年入天宮，二人並肩作戰，對抗修士大軍。
兩人亦敵亦友，惺惺相惜，如今皆在天域，對方卻完全變了樣子，實在讓他無法接受。
“事已至此，無人能夠改變，這是他自己選擇的道路。”
無極子嘆息道。
“或許這其中另有隱情？他說不得被人控制了。”
姜軒目光閃爍起來，賀宗元應該是經由天宮進入的天域，這麼一來，他受人控制並不奇怪。
只是從天宮飛昇者理應進入神國軍團，像那姚沛含一樣，賀宗元爲何不是？
姜軒想到了當年在時間長河裡看到的關於賀宗元的異象，或許真相，就隱藏在那之後。
“前輩，賀兄到底爲哪一方神族賣命？”
姜軒問道。
“中位神族召厄族。”
無極子慎重的道。
“召厄族？”
姜軒眼中一時爆出精芒，這一族，不正是不死山主人所在的族羣嗎？
“你和此族有關係？”
無極子略微訝異姜軒的反應，不死山主人來自召厄族的事情，只有極少數的人知曉，無極子並不清楚。
姜軒想了想，直接把不死山主人屬於召厄族的事情說了出來。
“不死山主是召厄族人？神族血脈？怪不得那麼強！這麼說來，他是被流放到三千世界？”
無極子聽聞濃濃的震驚，不死山在三千世界一直極其神秘，直到今天他纔算揭開這謎團。
來到天域這些年，他也知道神族後裔地位崇高，對待犯了錯誤的族人，常常選擇流放下界的方式。
“這麼說來，那不死山主會不會和宗元的異常有關係？”
無極子不由得想道。
“應該不會，不過提到召厄族，倒是讓我想到了個可能。”
不死山主是和姜軒等人一起偷渡上天域的，無論他曾經地位多麼崇高，既然需要用偷渡的方式重返天域，想來回來後必須面臨種種問題。
賀宗元比不死山主要早來到天域許久，自然不太可能有關係，或許只是巧合罷了。
但賀宗元的異常，卻是讓他聯想到了召厄族的咒印，會不會賀宗元陷入了和他父親姜離當初類似的境地？
姜軒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無極子對此卻是搖了搖頭。
“我探查過關於召厄族的情報，宗元絕對不是中了咒印。我見過他出手，是純粹的我太上宗的道統。”
無極子很篤定的道。
中了咒印的人，會擁有召厄族不詳的力量，賀宗元既然沒有出現這等情況，就必然不是了。
姜軒和無極子猜測許久，但關於賀宗元發生了什麼際遇卻仍是個謎，恐怕唯有找到他才能明白一切真相。
“我需要知道他的下落。”
姜軒再次說道，他問了多遍，但無極子出於顧慮，並不肯相告賀宗元如今在哪。
“我只知道，他奉召厄族之令，似乎在執行什麼任務，牽扯到了人族軍方。”
無極子終於把自己刺探到的情報說了出來，他並不知道賀宗元在哪，但對他的動向卻有所猜測。
“這事還和軍方有關？”
姜軒眉頭一時緊緊皺起，賀宗元究竟捲入了什麼樣的風波里。
“我知之不詳，是當初冒險跟蹤召厄族的人偷聽來的，好像人族軍方近期會有一場很大的盛會，而宗元被指派潛入進去。”
無極子神色複雜。
姜軒聽到，徹底明白無極子一開始的憂慮從何而來了。
人族的幾個大軍團向來只由人族組成，異族是無法干預進去的。無論召厄族讓賀宗元去做什麼，恐怕動機都不純，很有可能令賀宗元成爲奸細，被人族軍方發現的話，絕對死路一條！
事情往大了想，倘若賀宗元成功完成了任務，他所執行的任務有可能會威脅到人族軍方，導致更大的災難。
這其中醞釀着陰謀，召厄族不知道在打什麼算盤！
無極子把知道的都和姜軒說了，以前在三千世界他可以呼風喚雨，但在天域卻什麼也不是。
他知道賀宗元的事情已經有一段時間，對於可能發生的危機卻一直無能爲力，如今遇到姜軒，總算把事情都說了出來，自己心中好過了一些。
不過他卻又擔心起姜軒，擔心他做糊塗事，因爲在他看來，這也不是姜軒能解決的問題。
在天域，他們實在太渺小了。
“看來得和那姚沛含聯繫聯繫。”
姜軒心中思索起來，人族軍方近期有什麼盛會，作爲九黎軍團副都統的姚沛含一定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些年來姚沛含不死心，多次聯繫過他，想要招攬他，不過都被拒絕了，想來他是很樂意自己主動找上他的。
“前輩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若有什麼進展，我會告訴你。”
姜軒和無極子互留萬里傳音符，彼此好有個照應。
“此事你絕對不能勉強，若讓召厄族發現了你想搗亂，後果不堪設想。”
無極子叮嚀道，身爲中位神族的召厄族權勢滔天，不是一般人得罪得起的。
“我自有分寸。”
姜軒點了點頭。
兩人長聊許久，隨後一起迴歸墨家府邸。
姜軒回到儒家隊伍中，回來時，孔問丘不在，受邀和同道交流去了。
作爲德高望重的大儒，在伏羲城停留的幾天，註定是要忙碌不斷。
令人意外的是白零，興許是姜軒不在覺得無聊，竟然破天荒的陪孔問丘一起去了。
這可把孔問丘一樂，以爲這天賦卓絕的妮子終於對他儒家感興趣了。
姜軒的師兄們見到他回來，都比往昔更加熱情。今天讓兵家丟了個大臉，衆人可謂揚眉吐氣。
姜軒與衆人寒暄一陣，便獨自返回房中，趁着閒暇，翻手取出一卷古老的獸皮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