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煊臉色陰沉,目光不善,他感覺她不但語無論次,而且還特別不信任他的樣子,令他心頭不由自主憋了一肚子火。
“你究竟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此刻他的語氣非常不溫柔。
“三天前,花似玉過來找我,她跟我說過一句話,她說:‘你今時今日落得這樣的地步,都是五王爺一手造成的,如果你還想信任五王爺的話,那你就繼續信任吧。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跟你說這一番話,免得你還一直癡心妄想着他。’我知道,你最近跟我這繼妹打得火熱,但是你真的沒必要向我下手,我保證我不會妨礙你們的。”
趙煊聽了,一雙手伸出去,抓着花似錦所坐椅子的扶手,然後運力一拉,把她的椅子拉得離他更近了些。他雙腳把她的椅子左右一夾,把她給夾在中間。他帶着銳芒的眼神逼近她,“你這麼相信花似玉的話?”
花似錦搖搖頭,“我本來不相信她的。但是,自從我店鋪被封,到被罰入妓籍,半個月過去了,五王爺你始終沒有出現。而且,我的夥計們都不清楚我被罰入妓籍,但是花似玉卻偏偏知道,這不是你告訴她的麼?種種跡像,使我不得不相信她的話。”
趙煊無語撫額,“你這蠢女人,我爲什麼沒有出現?那是因爲,我和老八秘密訪問琉璃國,訪問期持續半個月,順便善後解決了鄭秀的問題。”
花似錦驚詫地瞪大着眼睛,“這大半個月以來,你都在琉璃國秘密訪問?”
趙煊點點頭,“對,你若不信,你可以去問老八,或者德王府裡的劉總管。”
“那麼,花似玉所說的話,全部都是不可信的。”花似錦盯着他問,黑曜石似的眼睛晶晶發亮。
此刻她小臉明媚得很,不知爲什麼,心裡忽然有種雲破天開的感覺。
“一個字都不可信!”趙煊點點頭。
花似錦笑了,笑得眉目都是舒展的,那迷人的梨渦,讓她天生一笑給人一種喜上眉梢的感覺。
但是,她在笑,趙煊卻繼繼陰沉着臉,一副跟誰置氣的樣子,目光就那麼沉沉地看着她。
花似錦不由得收起了笑臉,看着他,問:“王爺你怎麼看起來很不高興的樣子?”
“當然不高興了。”他驀地扯過她的衣領,“一看到你這種潔癖的人,居然在紅顏閣也能過得下去,本王我就很不高興。”
花似錦睨着他,“人本來就應該隨遇而安。不然,難道你讓我一哭二鬧三上吊麼?或者,你是希望我以死抗掙麼?好死不如苟活,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我只是入了妓籍罷了。”
她說得一副神采飛揚的樣子,好像她即使被扔下十八層地獄,她也會想辦法活得好。
趙煊看着她,不知不覺越看越入迷。她是個女人,卻與絕大多數女人完全不同,她那特立獨行的氣質,以及那神采飛揚樂觀的樣子,都叫他心動。
花似錦盯着趙煊仍然扯着自己衣領的那隻手:“王爺,你能別這麼粗魯嗎?入妓籍我不是我所願的,我只是適應環境而已。”
“你別老是妓籍妓籍的,我已經叫李廣帶信函到戶部,讓戶部的人給你脫離妓籍,轉爲民籍了。”趙煊說。
“其實,我發現當妓女也沒什麼不好。”花似錦語氣慵懶地說。好像她究竟是妓籍還是民籍,一點都不重要。
對於她來說,她是什麼籍,的確不重要。反正她不用接客,她接了客,暗中全部分流給柳青青和朱靜月,她只是憑着頭牌花魁的噱頭,坐享分成罷了。
趙煊不明所以,一聽她那話,卻被氣得不輕。他一把將她推回她的椅子裡去,鄙夷道:“你還真是下賤!”
嘴上罵着她,眼底卻全是對她的恨鐵不成鋼。入了妓籍,賣笑賣身,對她來說,難道真的無所謂?
他繼而又想,她進了紅顏閣十多天了,想必這十多天以來,她一定服侍過不少男人了?這個問題真是讓他想起來就抓狂,胸中似乎燃燒着熊熊怒火。那些趁他不在,以莫須有罪名查封濟世堂,然後又把她罰入妓籍的人,總有一天,他會跟他們清算的。
這個讓他抓狂盛怒的問題,他卻只敢深藏在心底,根本就不敢問她。一來怕引起她的傷心事,二來怕給她一種錯覺,認爲他很在意她的貞潔,然後自動疏遠他。儘管他確實很在意。
他現在正處於矛盾的旋渦,他既還喜歡着她,不想放開她,但一想起她這十多天以來,已不知被多少男人睡過,他心裡就像被錘子給錘中了似的,一陣陣鈍痛的。
再看花似錦臉上那副無所謂的神情,和花似錦在紅顏閣過得挺滋潤的樣子,他就更加心塞塞。
“是啊,我是下賤,但我可沒你的花似玉賤,你的花似玉真是賤得可以,不知從哪裡得知的消息,竟然跑到我面前來囉嗦一堆廢話。”
趙煊看了她一眼,勾脣一笑,湊近了她,“什麼我的花似玉,陰陽怪氣的,你嫉妒我和她?”
“我哪敢嫉妒?”花似錦嘴角牽了牽,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微笑,“我只會祝你們百年好合!”
趙煊眉頭皺了皺,“你找死是吧?你敢再說一遍試試。”
花似錦彷彿受到驚嚇似的看着他,咬着下脣,一臉委屈。“幹嗎那麼兇?”
“本王非常討厭看見你對我無所謂的樣子!”趙煊深邃的目光盯着她,近乎切齒咬牙地說。
花似錦仍然一臉委委屈屈的樣子,看着他,問道:“難道你喜歡看見我對你很緊張很在乎?”
趙煊哼了哼,沒作聲。剛纔他罵她下賤,但其實,他覺得他自己也是個下賤的人。竟然巴巴地期待着這個女人對自己的緊張和在乎,彷彿他不曾被人緊張和在乎過一樣,其實緊張他和在乎他的人太多了。但他偏偏只期待她的。
不想回答她的問題,覺得很彆扭。
他於是轉換話題,說:“花似玉那蠢女人,她沒有那水平,她知道你在這兒,又跑過來跟你說了一番那樣的話,說明她的背後肯定有人在指點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