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啊琅, 你的情債一點也不比我少哦!我看你有什麼臉來質問我!
話雖如此,可想到那個小氣的男人陰霾的一張臉,我的心還是一陣慌亂。
正如花馨兒預料的, 當晚蕭湛趕到了幷州城, 知道自己來晚了, 他自責不已。自責完後他拿出了琅給我的密信。信中除了述說着對我濃濃的思念外, 更多的筆墨是敘述了朝堂中的事, 事情跟花馨兒下午跟我介紹的差不多,只是琅寫得更加詳盡些。琅的信上詳細介紹他跟他父皇的衝突,再三跟我解釋他不能來找我的理由。明裡琅跟太上皇是父慈子孝, 和睦融洽。可是暗地父子倆風起雲涌已經較量了好幾個回合。
這些年承德帝一直奉行外鬆內緊的政策,對國內民衆大周朝施行的是重稅苛政, 尤其對那些後來歸屬大周的地區施行不同的稅賦政策, 琅以爲對像川蜀這類後來歸降大周的地區, 稅賦徭役政策上一定要一視同仁,這次蜀地會謀逆一定程度上講也是官逼民反。以往大周對這些地區的稅賦太重, 對那些歸降的將士不僅不予以重任,反而處處掣肘、懷疑,讓那些將士沒有歸屬感,那些歸降地區之所以戰亂不斷,就是因爲上令政策有誤, 琅主張調整對哪些地區的政策。可是太上皇顯然不能接受琅的這個觀點。
二是琅對太上皇這二十幾年暗地裡對武將施行的或暗殺、或治罪、或奪權的政策提出不妥, 琅以爲若再施行此策, 再過幾年我大周將無將可用。琅認爲不能因噎廢食, 不能因怕武將擁兵自重, 就不用武將,畢竟這天下不是皇上一個人能守得住的。這點無疑更是觸怒龍鬚。不過好在琅的主張已經得到了朝廷以燕親王爲首的中立派的贊同, 加上杜穗他們這幫父王的遺留下來的手下和琅本來在朝堂中發展的勢力的支持下,不過短短的兩個月,如今琅的實力雖說還不至於能跟太上皇抗衡,可起碼讓太上皇不敢小覷於他。不過,不管暗地裡如何風起雲涌,這一切都是捂着蓋子進行的,並沒有鬧得滿城風雨。
真正讓衆臣都知道皇上和太上皇政見不和的是在內政上,事情是這樣的,早在兩年前太上皇以皇宮後的鳳凰山爲藍本爲自己建造一座行宮,據說園中奇境異花,絕美異常。如今園子主體已經全部完工,可是工部突然想出要人工堆土疊山,在堆砌的主山上設數十個大洞,洞中藏雄黃和盧甘石,雄黃據說可以驅避蛇蟲,盧甘石則能發散陰氣、聚集雲霧,使空氣濛鬱如深山幽谷。艮嶽中有將太湖石積疊成的各式各樣的人造山。再在山上造設人工景物如藥尞、西莊、巢雲亭、白龍沂、躍龍峽、蟠秀亭、練光亭、跨雲亭等等,雖然這主意是工部提出來的,可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這是太上皇授意的,本來工部上摺子向琅稟報此事,不過是走走過場,知會琅一聲。沒想到琅居然真的行使其皇上的權利,當着太上皇的面,以大敵當前,朝廷正是用錢之際,不宜大興土木爲由駁回奏摺。太上皇聞言當場拂袖而去。自那以後以身體不適爲由,再也不上朝。琅每日去行宮請安,他也不見。不僅太上皇,太皇太后也以身體不適爲由避而不見,琅在信中寫道:我做這一切出發點只是爲了江山社稷,並不是針對父皇的!琦兒,我錯了嗎?
他錯了嗎?從百姓和羣臣的角度他當然沒錯;可是從人子的角度他就錯的離譜了,身爲人子他指責父皇政策上的失誤,已爲不敬;更過分的是,爲人臣子尚且知道讓太上皇住的舒適些,特地上書改善太上皇的居住環境,他身爲人子,不但不做順水人情,居然還當場駁回,實爲不孝。這不敬不孝之罪他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朝堂上現在是這麼給微妙的局勢,看來短時間內他是不回來找我麻煩了,像他這種人事業永遠比女人來的重要。
合上信,我提筆給他覆信,告訴他我很贊同他的想法,尤其是對降將的那段評論,很貼切。楊業老將軍的死就是個最好的例子。我告訴他只要是他認爲對的、對江山社稷也是有益的事,就不必顧忌別人的看法,自古忠孝難兩全。爲了大周朝的江山社稷,表面上看他是捨棄小孝,可是換來的是大義。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堅定地站在他一邊。信中我告訴了他今天殺手的暗殺,已經柴熹雲的捨身相救,甚至沒有隱晦在他捨身相救那一刻我的感動。寫到這兒筆鋒一轉我寫到:“知道嗎?琅,當他抱住我那一刻,依稀彷彿我好像看見了你,過去從不覺得你們倆兄弟長得像,可今天忽然發覺你們長得實在有些相像。”然後我告訴他“這段時間我身體一直不好,茨提議讓我休整一段時間,而我也正想在這兒替父王和娘守靈,況且如今汴京這個局勢我回去也幫不上你的忙,反而還會成爲你的弱點,所以短時間內我就不回去了。”寫到這兒我甚至能想見他看到這兒時眼底的薄怒和咬牙切齒地罵我:“小妖精”的模樣。爲了怕他擔憂,不讓他分心,我沒告訴他自己懷孕的事。
自那以後我每日窩在張氏住宅內安胎,花馨兒和小均隨伺左右。短短兩個月,我跟花馨兒已成爲無話不談的好姐妹。而琅也如我預料的沒有趕來幷州,雖然早猜到這個結果,可他真的不來,說實話我還是有些失望的,我承認告訴他自己有點爲柴熹雲動心,是存心刺激他,想讓他來找我,可是他居然無動於衷,甚至在他的來信中都沒有提到我跟柴熹雲的曖昧及他的惱怒,只是他的信寫得越來越肉麻,簡直能跟現代網絡小說裡的□□文相媲美了。對這個悶騷型的男人我是徹底無語。因爲失望,給他的回信越寫越短、越寫越少。
而柴熹雲並沒有因爲那天在張家正祠我們之間的曖昧而避嫌,本來住在幷州府衙的他,以生活不便爲由,乾脆搬進了張府,雖然我滿心的不樂意,可作爲他的嫂子,於情於理我都沒有理由把他拒之門外。
幸而他人雖然住在這裡,倒是嚴守禮儀,並沒有逾越之處,每日晨昏給我請安,天好時,他讓花馨兒和小均將我的臥榻按在園中,爲我撫琴,雖然我不懂古琴,可那寧靜悠遠的樂聲,每每能讓我心緒平穩,心曠神怡。
轉眼兩個月過去了,西夏方面傳來密報:楊延昭帶來了一個頗爲戲劇性的消息,楊延昭深入夏都,找到了符魚雁,西夏皇后野利氏是符魚雁前夫的妹子,她管不住自己的丈夫強奪嫂子的心,只有逼着以前的嫂嫂到興慶府戒壇寺出家爲尼,成了戒壇寺的“沒藏大師”。應該說符魚雁頗有佛學所說的慧根,竟然小有成就,很快就能開壇講經,成爲佛學大師。可是西夏王李元昊沒有因符魚雁的出家而放棄她,他頻頻駕臨寺院,順便臨幸住在寺院中的“沒藏大師”,很快讓“沒藏大師”懷上了龍子,楊延昭找到符魚雁時,她已身懷六甲,即將臨盆,她讓楊延昭轉告柴熹雲,說自己心甘情願地留在西夏,留在她孩子父親的身邊,再也不想回中原了。我不知道柴熹雲聽到這一切是怎麼想的,反正自那消息傳來以後,他總是早出晚歸,我就再也沒見過他的面。聽花馨兒說,他每日留戀風月場,飲酒尋歡。也是,聽到自己初戀女友愛上了別人,這樣拒絕他,是挺難受的吧!
楊延昭經此行雖說沒救回符魚雁,卻辦了一件大事,因此而聲名遠播,楊延昭在尋找符魚雁的時候,發現西夏和遼國密謀向我大周邊境集結,楊延昭將此信息通報給守境將領周都統,可是周都統竟然不信,莫奈何,楊延昭在西夏王正召集兵馬時,親率帶去的這兩千人馬,在馬尾上綁上枯枝,馬頭馬尾出各插一面錦旗,搖旗吶喊,大造聲勢,李元昊以爲自己的密謀被我大周發覺,大周派大軍壓境,忙派使節談判,周都統這才恍然大悟是怎麼回事。琅得知消息後,立即以八百里加急,臨陣任命楊延昭爲徵西大將軍,統領西夏談判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