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自己?
那就是把自己充當籌碼了?
換成別人說出這種話,鄭龍吟早將他丟掉河裡餵魚,可孫國雄是誰?聲望跟鄭和森平起平坐的巨梟,而且有隱隱取代的架勢。雖然平日裡鄭龍吟一口一個皮條雄,極盡侮辱之意,現如今在人家地盤上,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再耍潑蠻橫,那就是腦子有問題了。
鄭龍吟抽出一根萬寶路,雲淡風輕點燃,細長的手指夾住過濾嘴,姿勢優美,輕輕一笑,“孫叔叔,難不成你想老牛吃嫩草?五十多歲的人了,想娶個跟你女兒一樣大的,人老心不老啊。”
孫國雄扯開不舒服的領帶,哈哈笑道:“男人嘛,永遠中意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我有權,有勢,有錢,有人,多少女人等着投懷送抱,你信不信,只要我肯答應,今天晚上,二十歲的女人,能擠破我的十座別墅。話說回來,雙龍幫和大圈幫,只能留一個,想魚死網破,還是互惠互利,相信你爹地能夠分的出輕重。你嫁給了我,等於雙劍合璧,不止是澳門,香港,臺灣,所向披靡!”
聽完孫國雄的豪言壯語,鄭龍吟漫不經心彈掉菸灰,眯着眼道:“我們家沒有那麼大的野心,能夠在半島安身立命,足矣。我問你一個問題,假如咱們結婚,兩個幫派合併以後,姓孫還是姓鄭?”
“好男人在家裡,一向都是聽老婆話,你說了算,我不介意以鄭家女婿身份入贅雙龍幫。”孫國雄胖臉擠出得意笑容。
鄭龍吟冷哼一聲,“名利雙收,佳人財產全得,兵不血刃將所有勢力收入囊中,皮條雄,你打的一手好算盤!”
“男人,就得有野心,像你爹地那樣一味保守,最後的結局就是新人換舊人。換做幾十年前,誰敢打雙龍幫主意?可你爹地想洗白進入上流社會,有那麼容易?咱們這些流氓,身上長滿了疥癬,那些人才不會跟鄭和森捱得太近,會傳染的。”孫國雄陰陽怪氣笑道。
“你!”鄭龍吟氣的咬牙切齒,可孫國雄說的是實情,同樣的話,鄭和森也曾說過,所以即便對方侮辱父親,偏偏無法反駁。
“先打牌,不急,考慮一下,還有幾天的時間,我等你答覆。每次賭博之前,我都會拜關二爺,幸好他老人家睜着眼,不管賭錢還是賭事,我都會大殺四方。”孫國雄笑了笑,起身走到關二爺面前,恭敬上香,嘴裡還不停唸叨,“祈求關二爺保佑我心想事成,長命百歲。”
眼見鄭龍吟吃了虧,趙鳳聲也就不再沉寂,晃着二郎腿,嗤笑道:“我就特別佩服混黑社會的拜關二爺,他老人家是誰?忠義神武靈佑仁勇威顯關帝大聖,忠字當頭,義字第二,忠於國家社稷,義於兄弟手足,你們這些人,哪個忠過?哪個義過?對兄弟捅刀子,勾引二嫂,坑同門錢財,一個個肚子裡各懷鬼胎,就這還敢拜關二爺?不怕被青龍偃月刀劈成兩半?真他媽笑話。”
一番話不僅得罪了孫國雄,還將屋子內雙龍幫的成員得罪個遍,一瞬間,飽含憤怒的視線全部投射在趙鳳聲身上。
孫國雄輕飄飄瞥了他一眼,不怒反笑,“你就是雙龍幫請來的小癟三吧?鄭和森真是可笑,請誰不好,結果請了小痞子助陣,牙尖嘴利,不知道本事如何。
孫國雄回到牌桌,摸着麻將牌,繼續輕聲說道:神呢,最怕兩短一長,人呢,最怕三長兩短。小癟三,我敢跟你賭一把,不管雙龍幫和大圈幫誰輸誰贏,你都走不出澳門。”
赤裸裸的威脅。
趙鳳聲聳聳肩,無所謂笑道:“對於賭命這一方面,我相當有自信,有不少大人物都跟我賭過,既然我還坐在這裡,證明至今還沒輸過。”
“說到信仰,我也信,但是跟你們不一樣,叫做浩然正氣。”
語氣綿軟,但是內容鏗鏘有力。
“有意思的傢伙。”孫國雄意味深長一笑,藏在眸子裡的殺機轉瞬即逝。
不合時宜的手機響起,孫國雄看了看來電人名稱,眉頭微皺,隨後笑意盈盈接聽,客套了幾句,一個勁地點頭說好。
掛掉電話,孫國雄手指敲打着麻將桌,低頭說道:“鄒議員請鄭小姐前去喝茶,看來這把牌是玩不了了。”
議員,超出他們這個層面太多的頂級大佬,哪怕孫國雄再不情願,也得乖乖放人。
鄭龍吟長舒一口氣,怕多生事端,二話不說,帶着趙鳳聲扭頭就走。
“等一等。”孫國雄猛然擡頭。
鄭龍吟停住腳步,身體繃直,高跟鞋有些顫抖。
“咱們倆的關係,還請鄭小姐再慎重考慮考慮,合,則兩利,分,則兩敗,把這句話帶給鄭先生,他懂得其中道理。”孫國雄收斂起浮誇笑容,表情變爲鄭重其事。
“求姻緣這事兒,關二爺不管,您得去拜月老。”趙鳳聲指着銅像嬉皮笑臉說道。
孫國雄緩緩豎起大拇指,“你有種。”
兩人快速鑽入保時捷,趙鳳聲充當司機,將馬力發揮到最大,生怕皮條雄後悔。
安全駛入大道,鄭龍吟心有餘悸,“不是說皮條雄去了東瀛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趙鳳聲揉揉下巴,“其實你嫁給他挺好的,老少配,一般都疼媳婦,保證你吃不了虧。”
鄭龍吟側過頭,眼神犀利,“你真的挺欠揍,不光是皮條雄,連我都想扁你一頓。”
“哈哈!~我這叫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你倆觀點一致,說明很有夫妻緣嘛。”趙鳳聲怪笑道。
一記粉拳砸在他的肩頭。
趙鳳聲呲牙咧嘴。
還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