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之前周昂收起了旗號,加上郭北營駐紮密雲並未進城,吳王亂黨也被刑部和宗人府分別接管,最後便只有一輛馬車和十餘騎隨從入城。
興建伯的車駕徑直駛入永昌裡,大多數人甚至都不知道,周昂這位興建伯已經住進了皇帝賞賜給他的伯爵府中。
興建伯府是皇帝賞賜,一應的器具都已齊全,甚至皇帝和太子還分別賞賜了一些奴僕,所以周昂一回府,便有近三十位奴僕跪迎。
“恭迎伯爺回府。”這些人恭恭敬敬,顯然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
“都起來吧,你們誰是管事的?”周昂目光從這些人身上掃過,而後淡淡的開口問道。
“回伯爺的話,小人周慎暫時管理府中日常。”下一刻一個身穿藍色長衫,年紀大約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起身上前兩步答道。
周昂上下打量了這個叫周慎的人一番,而後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很好,以後你就是興建伯府的管家了,該怎麼做想必你自有分寸吧?”
“老奴定爲家主打理好府邸,若有差池任憑家主責罰!”周慎連忙跪拜,而後一臉鄭重的保證着。
看着周慎的表現,尤其是言語中對自己的稱呼變化,周昂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指着姜小曇說道:“她就是你們的主母,以後這府中之事她說了算。”
“拜見主母!”聽到周昂介紹姜小曇,所有下人又恭敬的參拜行禮。
“家主與諸位大人舟車勞頓,老奴已經備好了酒菜!”周慎很有一個管家的樣子,在周昂入城之前,他就將一切都安排妥當。
“好,開席吧。另外安排一下,幾位大人今夜就暫時住在府上。”周昂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又吩咐了一句。
宴席時間不長,所有人都默契的匆匆吃過,而後便聚集在周昂的書房之中。
“明日你們在城中租幾棟宅子,一定要靠的近一些,這樣也好有個照應。如果不出意外,明日朝會上就會定下我的職位,這幾日你們先好好休息,我會盡快將你們安排到身邊。”周昂坐在主位之上,又開始了新的部署。
“府中都是皇帝和太子的耳目,要不要換上我們的人?”姜小曇面露憂慮的問道,她對皇帝和太子安排的那些奴僕並不放心。
“此乃陽謀,不僅不能換,還要重用他們。只有這樣皇帝和太子纔會真的安心,再說我們行得端坐的正,又有什麼好怕的?”周昂擺了擺手,直接否決了姜小曇的提議。
他如何不知道府中下人都是皇帝和太子的耳目,但也正如周昂說的,這就是陽謀,如果周昂立刻換掉府中下人,就等於徹底與皇帝和太子決裂。
那麼今日是周昂最爲風光的時候,也會成爲周昂萬劫不復的開始。
“伯爺說的對,我們現在初到京師,凡是多看少做,這段時間我們這些人也最好少露面。”賀康一臉嚴肅的說道,在周昂這個小圈子裡,賀康的見識和謀略,可能是僅次於周昂的人,也隱隱扮演起軍師的角色。
“嗯,今夜便好好休息,接下來我們只需靜靜等待便可了!”周昂最後起身說了一句。
這一夜京師格外安靜,而當第二日晨曦灑落的時候,皇城宮門大開,那些早已等候在宮門外的朝臣,按照早已派好的隊伍,魚貫走入了象徵大寧朝權利核心的金鑾殿。
金鑾殿其實只是俗稱,因用金磚墁地,地面平整如鏡,映照着金碧輝煌的穹頂而得名。
它真正的名字,則是‘皇極殿’。
周昂無法知道皇極殿中今日發生了什麼,不過就在朝會結束的時候,那個迎接周昂進京的東宮錦衣太監再次來到了興建伯府。
而這太監只帶來了一個消息,那就是今日朝會之上,周昂被正式任命爲大理寺卿。
大理寺與刑部、都察院合稱三法司,乃是執掌天下刑獄複覈的最終機構,是平反冤案錯案,糾察天下刑法的權力機構,可以說大理寺就是維護律法公正的最後一道屏障。
而大理寺卿便是大理寺的最高長官,爲正三品文官。
送走了錦衣太監,周昂立刻讓姜小曇爲自己更衣,換上了那身皇帝特賜的蟒龍紫袍。
一開始姜小曇還疑惑,周昂爲何突然要穿的如此隆重,不過就在周昂穿戴妥當的時候,管家周慎便急衝衝的跑來。
“家主,宮裡傳來陛下口諭,招家主即刻入宮!”周慎的聲音在屋外響起,因爲只是皇帝口諭,伯府倒也不用大開門戶恭迎聖旨。
“知道了,準備車駕,立刻出發。”周昂已經穿戴妥當,下一刻房門打開,人已經出現在了周慎面前。
很快興建伯的車駕就停在了皇城腳下,因爲是皇帝召見,宮門下早已有宮內太監等候,周昂下了馬車,在內宮太監的引領下,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一個名叫‘千尚閣’的地方。
千尚閣是本朝景安帝登基後才修建的,遠遠看去外形就像一座巨大的丹爐。
周昂看着遠處尤爲顯眼的‘千尚閣’,心中對這個沉迷煉丹的皇帝也多了幾分好奇。
傳聞景安帝癡迷煉丹,如今每月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在這千尚閣,幾乎將起居都搬到了這裡。
靠近千尚閣附近,就能明顯的聞到無數藥材混合的氣味,周昂只覺這些氣味非常混亂,並沒有傳聞中那種靈丹妙藥清香撲鼻的感覺。
千尚閣外,入眼最多的就是一排排藥架,還有就是往來匆匆的小太監,即便此刻已近黃昏,這些小太監還進進出出,搬運着藥材木炭等物。
周昂被徑直引進了千尚閣,而進入閣樓之中,裡面倒是顯得清淨了不少。
只見巨大的閣樓三層連通,一座鎏金的丹爐放置在閣樓之中,看上去這丹爐也有兩丈之高,頂部還有鐵鏈連接,如此巨大的丹爐,開爐都需要藉助鉸鏈絞盤才能完成。
“臣周昂,拜見陛下!”周昂走入千尚閣,引路的太監便自然的退了出去,而後周昂便對着丹爐方向躬身一拜。
“到寡人跟前來。”接着一個有些低沉,卻透露着無盡威嚴的聲音從丹爐的一側傳來。
聽到聲音周昂低着頭,緩步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這雖然不是他第一次見景安帝了,但如此近距離的還是第一次。
一年前周昂曾在金鑾殿上遠遠的看到過景安帝一眼,不過那時候距離太遠,加上景安帝帶着冕冠,所以周昂根本看不清景安帝的臉,
繞過丹爐,周昂看到身前有一道薄薄的紗幔帷帳,在帷帳之後,一個身影盤坐,自然就是當今九州的人主,大寧朝的景安帝。
“走近些,讓寡人瞧瞧。”周昂立在帷幔外,景安帝卻再次開口。
下一刻周昂伸手撩起帷幔,人還沒有越過帷幔,便已經看到帷幔之後景安帝身着一襲純白衣袍,長髮披散,一張清瘦的臉龐,整個人看起來飄逸出塵。
氣運金龍應該也只是本能護主,倒也沒有繼續攻擊周昂,不過景安帝似乎有所察覺,開口便說出了一句讓周昂神色大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