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說過,你們將天珠的力量封印在一件法寶中,那是什麼法寶?”
琉生好奇的問道。
能夠封印天珠的力量,叫別人無法感知到天珠力量的存在,琉生隱隱覺得這件法寶對他很有用處。
琉生現在就像是頭頂上懸着天珠兩個字一樣,招搖過市,只要擁有天珠力量的存在都會發現他,如果他能將天珠力量隱藏起來,卻能夠感知其他 天珠力量,那麼就等於擁有了隱身術,無論是用來自保還是用來攻敵,都有莫大的功效。
“彌金珠,據說是大猿神的法寶彌金棍的碎片,能隔絕一切氣息。” 花翎仙子道。
“嬰如將彌金珠藏在身軀中,你們若想得到它,就必須破開嬰如的肚腹。”
琉生和老道同時微微皺眉,花翎仙子善解人意,好似永遠知道別人心中所想,解釋道:“嬰如和我們尋常人不一樣,他是機杼界一位機關大師打造出來的機關人,他的肚子裡面沒有五臟六腑,即便開膛破肚也不會死。”
“你們想得到天珠,最大的難題其實不是嬰如,而是鑿齒,鑿齒是嬰如豢養的烈犬,他會吃掉一切敵人。”
老道問:“既然你已經感覺到我們的到來,那麼嬰如和鑿齒是不是也已經知道我們了?”
“不會的,嬰如、鑿齒與我是不同的,我有花海作爲耳目,我將大部分的天珠力量融入花海之中,所以才能感受到你們身上的天珠力量,嬰如和鑿齒已經將天珠的力量封印,他們感受不到你們身上的天珠氣息。”
“我送你們一件寶物,關鍵時刻或許可起些作用。”
花翎仙子將一把鑰匙放在身前的桌子上。
這枚鑰匙是黃銅打造,鑰匙上遍佈細密花紋。
老道掃了一眼,就立即取過來,細細觀瞧,嘖嘖稱奇:“好繁雜的陣紋,能夠打造出這枚鑰匙的人,絕對是個曠世奇才。”
“如果你們制服嬰如,可以將這枚鑰匙插入他後背鎖孔,打開他的身軀。”
“嬰如後背上有鎖孔?”琉生感到不可思議,但他已經見慣了許多不可思議,也不差這一件了。
將鑰匙收好,花翎仙子越發疲憊,手指輕揉額角,“你要小心,嬰如的強大在於他擁有切割一切的神通,雖然封印了天珠力量,嬰如所以無法完全施展,但這種神通依舊強大,不過這神通有個缺點,只要不被他的手碰到,就沒有不會切割。”
“你們若沒有十成把握,最好不要對他們下手,雖然我希望你們能夠帶走天珠的力量,但你們也要量力而爲,不要莽撞行事白白丟了性命。”花翎仙子有些關切的說道,這種關心不是虛情假意,而是真情流露。
琉生和老道都覺得心中暖暖的,對於花翎仙子的戒備不由放鬆幾分,花翎仙子這樣的人實在叫人無法對她生出敵意。
“對了,小女讓我問問,這隻小猴可否轉讓給她?”
琉生堅定的搖頭:“十八是我的朋友,斷然不會賣的。”
花翎仙子微微頷首,似乎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既然如此,我會告誡花鈿不要再糾纏你。”
琉生和老道見花翎仙子越來越疲憊,不適合繼續聊下去了,便起身告辭。
兩個侍女送琉生和老道離開小築。
漫步於水上長廊,水汽氤氳起來,帶着一股寒意,浮動着琉生的衣袍,水面上的一切都變得搖擺不定起來,走在其中叫人有種恍惚如在夢境的感覺。
十八此時也有些疲倦,蹲在琉生肩上,摟着琉生的脖子打鼾。
夜色已深,不適合回城,兩個侍女引着琉生和老道來到給他們準備的居處——兩棟相鄰的木屋。
四周的環境非常的清雅,屋前花團錦簇,房間內的空間也比較寬綽,琉生和老道對視一眼,隨後各自進了居處,並沒有多做交流。
……
深夜,靈丘鎮嬰如府。
嬰如的居處不在靈丘鎮的繁華處,相反位於靈丘鎮比較偏僻的角落,左右都沒有鄰居,孤零零的一座大院子躺臥在濃稠的黑暗中,比起花翎仙子的長離園簡直是天差地別。
嬰如府全部用石頭壘砌,連牆泥都沒有,更沒有刷漆,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堡壘,到處都是冷冰冰的感覺。
整座府邸雜亂破敗,一叢叢亂石中瘋長着野草,夜風吹來,好似雜草搖擺,好似整座府邸都在搖晃一樣。
在後院有個石頭壘砌成的巨大房子。四四方方,沒有屋頂也沒有窗戶,裡面傳來呼嚕嚕的聲響,聽起來就像貓咪踩奶時發出的聲音。這種聲音好似能給人催眠一樣,聽起來就非常舒服。
但其中不時響起的咔哧咔哧的咀嚼聲,卻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建築中,嬰如看着正在吃人的怪獸,揚着一張笑臉道:“好不好吃?最近來了許多外地客商,不少雞鳴狗盜之輩也混進靈丘鎮,說不定明天我還能再抓幾個活人來給你解饞。”
黑影中的怪物停止了咀嚼,呼嚕呼嚕的聲音變得更響了,顯見是非常的開心,又像是在對嬰如撒嬌,黑暗中一雙宛若燈籠般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緊接着,又是咔嚓咔嚓的咀嚼聲在空曠的房間中不斷響起。
……
第二天天一亮,琉生和老道離開長離園。
一路穿過花海,琉生和老道依舊沒有太多交流,畢竟他們此時已經知道這裡的每一朵花都是耳目,來時兩人都有賞心悅目的放鬆之感,但此刻兩人卻覺得有無數雙眼睛在緊盯着自己,哪怕花翎仙子再怎麼溫婉可親,依舊叫他們有身陷魔窟的感覺。
直到回到客棧內,關好房門,確定屋中沒有花草,兩人才湊在一起。
桌面上擺着二十多個香噴噴的大包子,兩人一邊吃一邊商量。
“老道,你覺得花翎仙子的話可信嗎?”
琉生清楚自己閱歷不夠,遇到事很難做出正確的判斷,所以想聽聽老道的意見。
老道揪着稀疏的山羊鬍,一邊心疼他花錢買的包子,一邊沉吟道:“我覺得可以信七八成,無論是從傳聞,還是你我所見,都能確定花翎仙子是個心善之人,爲了改變整個靈丘縣居民的生活,不惜散去大半天珠之力,即便是想要加害她的人,她也願意給予幫助,這和葉女比起來一個是菩薩一個是魔鬼。”
琉生微微點頭,老道士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他也覺得花翎仙子值得信賴。
十八此時敲了敲琉生的腦門,不住的點頭。表示他也覺得花翎仙子的話可信。
既然在這個事情上兩人一猴已經達成了一致,那麼接下來就是如何從嬰如身上取走彌金珠。
這種事情光埋頭在這裡商量是商量不出個所以然的,琉生和老道決定,找個機會去接觸一下嬰如。
但這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嬰如乃是一鎮之長,以他們這樣的身份根本沒有太好的理由接近對方,再加上嬰如那暴烈脾氣,說不定把他們當成賊當街吞噬。
“好在嬰如並不知道你的身份,敵在明我在暗,轉圜的餘地就大了很多,一會兒咱們到街上轉一轉,打聽一下嬰如的情況,再做決定。”老道咬了口包子道。
琉生點頭贊同。
草草吃過早飯,便一起出門。
剛出門,就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陳木生,拉着一匹馬,正往馬背上掛水壺。
陳木生也看到了兩人,畢竟兩人一猴的組合非常醒目。
陳木生臉上現出一絲羞愧,顯然爲自己昨日的所作所爲感到愧疚。
琉生對這個人並沒有太大的惡感,換成是他如果有辦法能拯救自己的親人,也會去嘗試,當然,琉生不會選擇去害無辜者。
雙方沒有太親近的關係,彼此打個招呼,陳木生便急匆匆的駕馬出鎮。
“也不知道那個叫做熒惑的妖物能不能信守諾言,放了他的家人。”望着陳木生匆匆離去的背影,琉生微感擔憂的道。
老道士卻非常不看好:“妖物就是妖物,怎會講道理?他即便將那面鏡子帶回去,那個叫熒惑的妖物也未必會放了他的親人,說不定連他也一口吃下去。”
琉生沉吟搖頭,妖族也未必都那麼不堪,盞盞還有花翎仙子就非常溫柔,沒有害人的歹念。
反倒是葉女那樣人族所化的鬼物兇暴殘忍。
琉生和老道忙了一天回到客棧,老道士一邊捶着腿,一邊抱怨道:“小兄弟,咱就別瞎忙活了,嬰如這個鎮長做得挺好,人人都在誇他,這靈丘鎮上上下下井井有條,都是嬰如的功勞。”
琉生沒有說話。
兩人一整天問過販夫走卒,商賈書生,問過公子少女,各行各業的人,都十分愛戴嬰如,提起都讚頌有加。
雖然嬰如的手段酷烈了些,但在他治下,靈丘鎮可以說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人們安居樂業,日子別提多舒服!
也就是最近收購長離花的客商引來些毛賊,才略略出了些混亂。
花翎仙子負責叫人們富足,嬰如則叫人們享受太平,沒有後顧之憂,這兩人一手造就了靈丘鎮的繁華,缺一不可。
“天珠是我吾珥界大猿神的東西,我有理由將天珠帶回吾珥界,再說,戰勝帝江也需要天珠的力量,還有,花翎仙子說過嬰如精神上有缺失,以後或許會做出可怕的事。”
琉生雙手交疊在胸前,似乎是想說服自己。
老道士喝了口涼茶,驅散了一些疲憊,盤腿坐在椅子上道:“至少嬰如現在沒有問題,
你不能因爲嬰如以後可能會有問題,就拿這個理由來對付現在的他。”
琉生微微頷首:“你說的對,咱們再轉兩天,如果始終找不到對嬰如出手的理由就離開吧。”
老道聞言連連點頭。
十八沒有琉生和老道那樣的顧慮,在琉生肩頭不斷的敲打琉生,提醒琉生天珠很重要,不應該放棄。
琉生伸手拍了拍十八,十八嘰嘰叫了幾聲,對琉生的決定感到不滿。
琉生和老道在城中轉了三天,三天中他們把城中的茶館酒肆轉了個遍,耳朵裡面竟沒聽到任何對嬰如還有花翎仙子的不滿之言。
他們兩個在靈丘鎮中被美化成了神仙,每個鎮民都對兩人愛戴有加,這些讚美都發自肺腑,沒有半句虛言。
嬰如和花翎仙子在靈丘鎮中生活了近千年,千年裡竟沒有犯過什麼錯,被百姓一直愛戴,得到上上下下的擁護。
一個人究竟怎麼樣,一兩年看不出來,十幾年看不出來,上千年,怎麼也看得差不離。
三天後,琉生決定離開這裡,準備先去和花翎仙子告別,將鑰匙交還,說明自己沒辦法收走天珠力量。
在此之前,還要去找一下嬰如,詢問賜予他們力量的神秘女子的消息,按花翎仙子的說法,嬰如或許是唯一知道神秘女子下落的人。
琉生和老道當晚商議完畢,第二日吃過早餐,就去尋找嬰如。
最初他們想找嬰如的麻煩,所以處處小心,現在他們只想和嬰如打聽一些消息,兩人此時的狀態就都很放鬆。
經過這段時間的瞭解,嬰如雖然動輒食人,卻條理分明,只是找他問一些事,嬰如往往很願意幫助別人。
嬰如再怎麼兇惡也只吃壞人,並且每次都要對方認罪才吃掉對方,這也正是靈丘鎮愛戴嬰如的緣由。
至與怎麼保證琉生擁有天珠力量的事不暴露,老道和琉生已經做了準備。
嬰如是一個非常勤快的人,也是一個非常無趣的人,作爲一鎮之長,每日了待在衙門就是巡街要麼則在家中,三點一線千年從未更改。
想見嬰如,在固定的時間,固定的路線上總能有所收穫!
琉生和老道算好嬰如巡街的時間,在東市等候。
靈丘鎮有兩座集市,西市專門用來交易長離花,多是外來的客商雲集。
東市則售賣生活用品和各種吃食,靈丘鎮鎮民比較多。
琉生和老道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賣菜的、賣筐的、賣雞的、賣鴨的,吆喝聲不斷。
路邊包子、饅頭、餛飩各種風味小吃,騰起香噴噴的蒸汽,雖然濃重的煙火氣薰得人滿身柴火味,但走在其中內心卻不覺泛起祥和安定。
路邊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容,看着暖暖的。
琉生越發覺得不打擾靈丘鎮是正確的。
十八在老道士肩上不住的蹦噠,東張西望,看見什麼都想吃,哪怕已經吃過了早餐,依舊口水直流,拽着老道士的髮髻,叫老道士給它買,搞得老道士罵罵咧咧的。
一陣騷亂突兀的傳來,打破了這一片祥和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