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德亞紀看着酒德麻衣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黑暗中,輕輕地說:“姐姐,這言靈還真符合你。都是這樣不聲不響就消失不見,一如你當年從生你養你的家中離開,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和之前幾次打鬥不同,這次酒德亞紀的話明顯多了起來,也許是酒德麻衣那句“姐姐擔心你”徹底打開了酒德亞紀的回憶吧。
那天下午,姐姐離開後沒多久,自己越蹦越無聊,於是從蹦牀上走了下來,很快爸爸媽媽就回來了,他們面帶微笑地拿着兩個甜筒冰淇淋。原來他們只是嘴上說着要罰姐姐,不給姐姐買,其實最後還是買了的,他們想給姐姐一個驚喜。
驚喜已經到了,然而驚喜的人卻早已離開。
“麻衣呢?”爸爸媽媽關切地問道。
“姐姐說她去上廁所去了。”自己老老實實地回答道。爸爸媽媽對視了一眼,決定讓爸爸帶着自己在原地等姐姐回來,而媽媽則去附近的公廁找姐姐。一個小時過去了,自己和爸爸沒有等到姐姐回來,媽媽找遍了附近所有的廁所也沒有看到姐姐的身影,買給自己的甜筒冰淇淋早已經吃完,而姐姐的那份則被爸爸拿在手裡,早已經一點一點地融化。姐姐,你去哪兒了啊,你是被壞人拐走了嗎?自己的心中充滿焦急與自責,當時自己要是跟着你就好了。
爸爸媽媽聯繫上了公園的警務人員,他們帶着自己和爸爸媽媽來到監控室。幾乎是看遍了所有的錄像,終於在一個攝像頭的錄像裡看到姐姐的身影向着沒有人的角落走去,再那邊是監控的盲角了,但至少可以確定姐姐的大致方位。因爲那個錄像中姐姐只出現過一次,說明她並沒有原路返回,而裡面是一條死路,基本上可以確定她就在躲在那裡。
公園的工作人員於是帶着三人火急火燎地趕往那個沒有人的樹林,自己看到媽媽三步並作兩步,雙腿發軟地打了一個趔趄,爸爸急忙挽住媽媽的手臂將她扶住,柔聲安慰道:“別急,她會在那裡的。”
看完監控錄像後時間已是夜晚,三人餓着肚子向前走去。夏夜,天空上已經亮起了第一顆啓明星,公園樹林裡的蟬大聲鳴叫着,人工池塘邊還有青蛙在呱呱地爲求偶而鳴叫。但他們無暇欣賞這樣的美景,手裡打着電筒,一邊喊着:“麻衣,你在哪兒~”。媽媽的聲音之前就已經喊得嘶啞,只有爸爸的雄渾男音在樹林裡繚繞,驚起一羣鴉雀,自己也賣力地跟着爸爸用自己奶聲奶氣的童音呼喊着:“麻衣姐姐,你在哪裡。”
迴應他們的只有幽幽的樹林。
“不應該呀,”工作人員有些疑惑,然後嘆了口氣說道,“如果她不在這裡的話,那她就估計是被專業的拐賣團伙給拐走了,他們正好從監控的盲區裡帶走了您家的小孩。”
“那我們該怎麼辦?”媽媽顫抖的聲音感覺她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唉,報警吧,等警察的消息。”工作人員安慰道,“最近好像小孩走丟的事件挺多的,公安廳很重視這件事情。”
工作人員說道,“我們只能幫您到這些了,抱歉。”公園的警務人員說完後,無奈向自己辦公室方向走去。
爸爸和媽媽並沒有放棄尋找姐姐,他們拉着自己在公園裡繼續尋找着。手裡握着手電筒,從天守閣走到時間膠囊景點,從城牆走到大阪歷史博物館。他們不放過公園裡每一個角落,聲音越喊越低,情緒也越來越低落。
自己就這樣跟着爸爸媽媽,在大阪城公園裡進行地毯式搜索。腿都快走斷了,但自己咬着牙什麼也沒說。尤其是走到後半夜,身子又開始變得冰涼,但自己只是默默地跟着父母,不想讓他們再添上一份擔憂,強忍着身體裡的不適。
不停地高速走動使自己皮膚陣陣發熱,但骨子裡卻是存了千年寒冰一般散發着陣陣刺骨的寒意,自己感覺就像是處在地獄裡的冰火兩重天,接受着極寒與極熱的交替拷打。姐姐,你快出現吧。再不出現,妹妹快要死在這裡了。跟在爸爸媽媽的身旁,當時的自己絕望地想到。
整整一個晚上,無數次聽到遠處傳來的動靜都以爲是姐姐在呼喊,但走過去收穫的只是失望。不知不覺間天空開始泛起魚肚白的亮色,他們已經找遍了大阪城公園的每一個角落,始終沒能見到姐姐的身影。最終,三人報了警後草草地吃了早餐便回到旅館沉沉地睡了一覺。
然而報警彷彿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姐姐的消息彷彿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沒有出現。壓抑悲傷的氣氛籠罩了整個家庭,晚上自己感到寒冷時,再也沒有一個溫暖的身體將自己緊緊摟抱住,將故事哄自己入眠。
姐姐的身影依然經常會進入自己的夢鄉,可是夢醒時分,卻再也見不到熟悉的身體躺在自己身旁。起牀洗漱,看見鏡子裡的自己,臉上帶着淺淺的淚痕。
更悲傷的還有爸爸媽媽,姐姐你恐怕不知道,他們因爲你的離去打過多少電話,媽媽哭得肝腸寸斷,爸爸也在陽臺上不知偷偷抽了多少根香菸。
地鐵車廂內黑燈瞎火,酒德麻衣徹底消失在暗影之中,彷彿石沉大海。酒德亞紀閉上眼睛,默默吟誦起神秘的龍文。
言靈.冰封。周圍的溫度分佈情況清晰的出現在她的腦海中,酒德麻衣無從遁形。但就在酒德亞紀開啓言靈的同一時刻,酒德麻衣已經攻了過來。高血統混血種的直覺非常敏銳,酒德麻衣架起提圖斯獵刀,鋒利的太刀只是割斷了酒德亞紀的幾縷黑髮。
不能大意,酒德亞紀提醒自己道,剛剛再慢一點的話受傷的可就是脖子了。酒德亞紀手中提圖斯獵刀刀身一轉,向酒德麻衣手臂上劈去。酒德麻衣一個閃身,提圖斯獵刀將鐵欄杆上的塑料把手斬落在地。
“姐姐,不管你現在願不願意回家。至少你應該告訴我你走丟的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們爲了找到你付出了多大的努力。”酒德亞紀嘴上一邊說着,手上的動作同樣沒有落下,鋒利的提圖斯獵刀追着酒德麻衣刺去,此時的酒德麻衣在她的言靈作用下已是無從遁形。“你那天是被人販子拐賣走了嗎?”
被拐賣?酒德麻衣心裡苦笑道,他們原來是這樣以爲的呢。真是粗心的家長啊,他們恐怕永遠都不知道,那個時候,年幼的自己心裡經歷了些什麼,畢竟,他們的心都放在自己這個傻妹妹身上。
記得那時候,自己經常被家長們掛在嘴上誇讚。能耐心地照顧好妹妹,學習成績又好,長得也可愛,簡直就是上天賜予家裡的小天使。是啊,聽起來多麼完美,可他們不知道,在這表揚後面,自己心裡藏了多少的委屈。
妹妹出生以前,自己纔是家裡的掌上明珠,有爸爸溫柔的聲音在牀頭給自己講童話故事,有媽媽耐心地聽自己講學校裡發生的故事,自己彷彿童話裡的公主,要什麼有什麼。直到妹妹出生以後,一切都變了許多。
媽媽和爸爸都幾乎是把工作之餘的全部時間放在給妹妹餵奶、換尿布上、哄睡覺上。
自己並不討厭妹妹,相反的,當看到妹妹呱呱墜地時肉嘟嘟的可愛的小臉時,自己就在心裡暗暗說:身爲姐姐,要一直照顧好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