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溪一身寒氣的在我和爹爹面前站定,頭髮齊眉向後梳起,繫於一根青色的髮帶,餘下的烏髮披散在肩頭,他依然着一身青衣,裡面穿了青襖,在領口處微微露出了一角,便顯得有些狼狽。
“王爺,郡主。”他行了個禮,我看他面上沒什麼表情,嘴脣卻凍得發紫,面色更爲青白寡淡。
“嗯,拿去,照這個樣子雕一個雪人。”爹爹哼了一聲,垂着眼皮看也沒看藍若溪一眼,吩咐下人將我畫米奇的絹布遞與他。
與對待我時的溫和縱容完全不同,面對其他人的爹爹冷漠又充滿了王者氣息,我這才發覺他是攝政王,是一個真真正正權傾天下令人畏懼的男人。
藍若溪雙手接過,待看清了絹中的圖案,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他望向我,與我的目光碰個正着。
我笑嘻嘻地衝他眨眼睛,藍若溪慌忙低下頭,居然紅了臉。
還挺可愛的嘛!我咯咯笑了幾聲,抓了塊芙蓉糕塞進嘴裡:“快去快去,我等着看呢!”
藍若溪領命退下,須臾出現在院落中,右手持一把長劍,斜指地面,翩翩立於雪人前。
衣袂飄揚,袖卷青鋒。
沒想到藍若溪這小子這麼愛現,雕個雪人還要擺造型的說!
青衣素袖驀然揚起,皚皚白雪間閃出一道如月華般的劍光,藍若溪以腕帶劍在雪人周圍挽出了幾個漂亮的劍花,須臾間雪沫飛揚,在他周圍飄飄灑灑。
我雙手捧臉,搖頭晃腦看的是津津有味,哇!現場版的武俠哦!話說,這傢伙舞劍的樣子還真是挺帥嗒!
此情此景讓我情不自禁的吹了個響亮的口哨,藍若溪聞聲突然右腕一抖,竟削掉米奇半個耳朵!
“哎呀呀!我的米奇!笨蛋!笨蛋!”
我驚叫一聲,氣惱地直拍桌子!
紅鳶綠萼在旁邊嗤嗤的笑,爹爹伸手抓住我不斷揮舞的肉胳膊:“扶蘇,不許胡鬧,把手拍疼了怎麼辦?只管叫他再雕一個便是。”
“喂!不許再失手啦!”我以手圈嘴,對着藍若溪喊話。
他轉身迎風立於另一座雪人前,甩了甩手腕,右手中的長劍隨之抖動,發出錚錚鳴聲,傾身而動,比上一次更加賣力的揮舞長劍。
眼看大功告成,他右手居然又一次脫力。
“呀!鼻子!鼻子!那是米奇最有象徵意義的鼻子!”
“你有沒有搞錯!我不記得米奇長的像頭豬!”
……
“笨死了!豬都比你聰明!”
柳府的下人漸漸被我的喊聲吸引過來,藍若溪每次都是還差最後一點卻又前功盡棄。
衆人都盯着藍若溪手中的越來越慢的動作,都替他捏一把汗。
“嗨!”
衆人再次齊齊地嘆氣過後,我氣得隨手抄起一塊桂花糕丟出去,正好砸中藍若溪的腦袋,糕點瞬間在他頭上散開了花,撲簌簌的落得他滿頭滿臉的粉末。
他卻毫不在意的偏過頭,只是不由自主的以劍尖支地,身形晃動,彷彿下一刻就會倒下。
爹爹終於發話,要藍若溪停下。
“扶蘇,讓爹爹給你雕一個可好?”爹爹脫去披風,取出一柄長劍。
“唔!好!那傢伙真是笨死了!”我指着藍若溪皺鼻子的樣子逗得綠萼忍不住笑出聲來。
爹爹出馬果然不一樣,片刻,一個栩栩如生的雪米奇便出現在院落裡。
我樂得跳起來鼓掌:“爹爹好棒!”
藍若溪依然低頭立於一邊,身子搖搖欲墜。
我愜意地喝着茶,賴在爹爹身上撒嬌:“爹爹,您陪了扶蘇一個上午,扶蘇真的好開心!扶蘇懂事,就不纏着爹爹了,爹爹你去忙!不用惦記扶蘇。”
“哦?扶蘇當真這麼懂事?”爹爹眯起眼睛揶榆我。
“那是,扶蘇馬上就十四歲了,自然懂事!”我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哈哈,好!扶蘇讓爹爹好生欣慰!”爹爹單手支額,笑得開懷。
送走爹爹,我迫不及待的往院子裡望去,待衆人走光後,那藍若溪終於支撐不住,砰然倒地。
我“哇唔”歡呼了一聲,興沖沖地叫紅鳶綠萼把他拖進來。
按耐住興奮地心情,手忙腳亂地將門窗緊閉!
吼吼吼!我要——嚴刑逼供!
藍若溪幽幽醒來,就看見三個的醜傢伙手持蠟燭,滿臉興奮地望着他桀桀的陰笑。
他渾身一抖,才悲催的發現四肢竟被緊縛於牀頭,哇哇哇!居然是好=色=情的大字型哦!
於是,他說了一句很沒有創意的臺詞:“你們,想怎麼樣?”
那三個人自然也是很沒有創意的仰天長笑,先給藍若溪個下馬威!
藍若溪果然很配合的再次抖了抖,不過說出的話卻令我噴火:“郡主,別鬧了。”
跋會?我們都帶着面具你是怎麼看出來滴?
“閉嘴!”我怒吼,小手一揮,“吾可不是什麼郡主,吾乃摧草辣手鬼見愁!”
“哇哈哈哈!”我浪蕩的一腳跨上牀頭,抖着小肩膀,□着勾起他的小尖下巴,“美人兒,你就等着抱着你的菊花痛哭!”
“哇哈哈哈!哇哈哈!”我打了個手勢,於是我們三個鬼面齊抖肩膀,齊聲長笑。
藍若溪見狀頗有些無奈嘆了口氣,讓我氣憤的是,這無奈中居然還帶着幾分縱容。
士可殺不可辱!
居然敢輕視我!?
我怒了,指紅鳶:“鬼哭!讓他嚐嚐咱們的厲害!”
我方顯然配合的不夠好,那鬼哭居然半天沒有動,還一臉欲哭無淚的望着我,指着自己胸口無聲的質問:郡主,爲什麼我要叫做鬼哭?
我衝紅鳶豎起大拇指,意思是:這樣纔夠狠夠無賴!
綠萼舉着小蠟燭無聲地笑成一團,差點憋死,我拍拍她,壓低嗓子道:“狼嚎,你也別閒着啊!”
綠萼瞬間僵住,輪到紅鳶無聲慘笑。
“哈哈哈!鬼……哭狼嚎?哈哈……”
被綁在牀上的藍若溪突然爆笑,嚇得我向後跳了一大步,一把抱住綠萼,繼而發現有些丟臉。
於是上前踢了藍若溪屁屁一腳:“在這種你爲魚肉,我爲刀俎的情況下,你還笑什麼?你傻呀?”
“對!不許笑!”綠萼也紅着臉上前,故意壓低嗓門低吼。
藍若溪笑得臉色發紅,忍了半天,終於忍住:“好,你們想怎麼樣?”
嗯!這還像句人話!
我來了狀態,摸着下巴上的假鬍子,再次桀桀的笑:“怎麼樣?小美人兒,你說呢?哈……呃”
“哈哈哈哈!”我這頭還沒哈出來,綠萼那頭突然跳出來,舉一反三的搶我的臺詞提前笑起來,又把我嚇得不輕。
藍若溪再次吭哧了一聲想笑,我瞪了他一眼,他咬牙忍住了,我想他快要憋出內傷了。
死到臨頭居然不怕怕!?我老羞成怒!
拿出一支小毛筆,陰仄仄的陰笑:“既然你那麼愛笑,我就在你臉上畫一個烏龜好了,讓你笑自己笑個夠!看!我多疼你!”
藍若溪終於擰起修長的眉,他扭過頭,表示不配合。
“按住他!”我見他害怕,更加興奮,指揮鬼哭狼嚎火速行動!
紅鳶綠萼毫不含糊,兩人四隻手牢牢地固定住藍若溪的頭,藍若溪四肢被綁,怎麼也掙扎不開,終於受不了的哆嗦了起來:“郡主,你到底想做什麼?”
“做什麼?你一個男人長得這麼美還讓不讓我們活了?啊?我羨慕嫉妒恨啊!所以我決定了,劃花你的臉好了!也算是爲民除害!”
我哈哈大笑,大筆一揮,相當細緻的在他的左臉頰、右臉頰和額頭上,分別畫了三隻小龜,造型不同,栩栩如生啊!
畫畢,我們三人對着“傑作”抱胸大笑。
藍若溪徒自氣的臉色發白,只差口吐白沫了。
“下面,我就用刀子將它們永久性的留在你的臉上!”我從袖子裡拿出一把小匕首,在他衣領上蹭掉水果皮,然後在他鼻尖前晃啊晃。
紅鳶也拎來一條由我製造的甄臻牌小皮鞭,唰唰的在空氣中揮舞,製造緊張空氣。
綠萼繼續配音,發出令人驚悚的傻笑。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麼?”藍若溪終於開了竅,學會了配合,臉上的烏龜隨着他動來動去。
哇哈哈,終於知道怕了?
“姓嘛,叫嘛,從哪來,到哪去,家裡幾口人,人均幾畝地,地裡幾頭牛,說說說說說!”我得意的一陣亂吼。
“說說說說說!”紅鳶綠萼真是我的左膀右臂,與我配合的親密無間!
不過,這話怎麼這麼熟悉呢?在哪聽過呢?
藍若溪磨了一會兒牙,纔有氣無力道:“姓藍,名若溪,不知道從哪來,也不知道要到哪去,孤家寡人,無田無地也沒有牛。”
“嗯!乖!”我滿意的點點頭,拍了拍藍若溪的臉蛋,轉頭對紅鳶綠萼笑嘻嘻道,“好玩嗎?”
“好玩!”綠萼首先興沖沖地發話,這小妮子有做S的潛質哦!
紅鳶比較秀敏,紅臉猶豫了半天,最後斯斯文文的點頭,還表示下次有這種活動也要積極報名參加,原來是屬於悶騷型的哦!
“那……你們倆先出去替我把門,吾還有點私人拷問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