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摳進了掌心,我僵硬着不敢回頭。請使用
鞋底踩踏積水的聲音傳來,我知他在一步步向我走近,竟然無比慌亂。
他的手指觸碰到了我的腰側,我猛地回頭,頂着瓢潑大雨直視他。
他一怔,指尖僵在半空,呆呆看着我。
雨水將他的身體淋透,睫毛不斷顫抖,如凝脂般的臉淌下一道道雨痕。
他幾乎無法睜開眼睛,顫顫握住我的腰,他像孩子一樣無助:“臻兒,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月奴……”手指緩緩移至腰間,我握住他的手,“放手。”
他倔強扣住我:“不放……”
他說着,便偏頭吻過來。
我別過臉,他的吻便擦着耳邊滑過去。
“月奴……”我擡手撫摸他的臉頰,“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跟你的思暮姑娘幸福到底……”
他怔住,歪頭面無表情的看着我,眼仁兒漆黑,泛着冰冷的寒光。
忽地,他慢慢笑了,越笑越大聲,無法抑制。
薄薄的肩膀輕顫着,他後退兩步,忽地別過臉:“好……謝謝你的祝福……謝謝……你放心……我會幸福,我會幸福到底!”
他又轉過頭,晃晃走近我,輕聲道:“我也祝你幸福,跟你的藍若溪,跟你的東丹昭琰,跟你的承歡,跟你的所有男人幸福到底!”
急雨砸在眼前的地面,激起白霧團團,漸漸升騰,我漸漸看不清他的臉……
他緩緩後退,越來越遠……
“月奴!”我反覆無常的大喊着。
腦袋亂成一團,我害怕了,這樣失去他的感覺,我原來如此害怕……
純白的身影融入濃霧,飄渺如雲。
“月奴……”我一步步走過去,“別走……月奴……”
再也無法自制,我撲過去,一把抱住他:“我不要你走,沒有你,我不會幸福……”
他垂着手冷冷笑着,指尖滴答淌着冰雨:“不會幸福?呵呵……現在,你又不在意思暮了嗎?你又不在意你的那些男人了嗎?”
我勒緊了他,悶在他懷裡大聲喊着:“我不知道!你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好……”他別過頭,聲音模糊不清,快速被雨聲淹沒,“我不問……我不問……你想怎麼樣都好,隨便怎樣都好,拾起再隨手丟掉,抱緊又一腳踹開……都不問……反正也從來由不得我做主,都隨你……”
我激動拉起他,衝到不遠處的涼亭中。
雙手捧起他的臉,我喘息着:“我想這樣很久了……”
說着便踮着腳尖,狠狠吻了過去。
他毫不反抗的閉上眼,低頭與我擁吻。
冰涼又柔軟的脣,融化在心底。
我不敢往後深想,怎麼想都是疼的。
人能有多少個一瞬間?起碼,在這一瞬間,我是幸福的……
他沿着長條木椅緩緩坐下,身體靠在漆紅的柱子上,伸手攬過我的肩,將我按在他的腿上。
手指撥開他溼漉漉的頭髮,我輕輕點着瑩白的花瓣耳飾:“什麼時候穿的耳洞?我記得,你以前沒有的……”
他靠在柱子上看着我,不說話,睫毛滾落水珠。
我縮着肩捂住脣,眨着眼睛疊聲道:“不說以前!不說以前!我錯了,好不好?”
他垂着眼簾,淡淡笑了:“我想你會喜歡……”
“你怎麼知道?”我詫異挑眉,側身靠在他懷裡。
他歪頭,指尖滑過我的臉頰,眼底浮現淡淡的溫柔:“你以前……總是偷看我的耳垂,我猜……你一定在想……”
啊——被發現了。
我拱到他懷裡:“你原來早就知道了,怎麼那時不說?”
他無聲笑了笑,沒有說話,扭頭看向亭外菸雨。
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我倚在他懷裡輕聲道:“這裡就是那聽雨閣,月奴,我們終於一起賞雨了……真好……”
他握緊了我的手,依舊不語。
人總是在幸福是預見絕望,又在絕望中尋找幸福。
此刻,我屬於前者還是後者?又或者,二者兼之?
我抿着脣,指尖沿着他的臉頰下滑,他回過頭,無聲看着我。
我笑了:“真美,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男人……不,是最美的人,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不如你美……”
又摸索完美的頸部,我歪頭:“不但美,又聰明,又冷靜,又高貴,又優雅……所以,我常常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將那溼透的衣裳拉到一邊,我看着他瑩潤的肩膀,苦笑着:“看,連皮膚都比我好……和你在一起,我常常有種玷污完美的罪惡感……”
眼前的胸口輕輕起伏了一下,他緩緩嘆出一口氣,鼻音濃重:“不要再說了……”
我擡頭,與他的目光碰觸,他別過臉,淡淡道:“你不需要解釋……真的不需要……”
掰過他的臉,我扁着嘴:“我沒有解釋什麼,我說的都是實話!”
他疲倦笑了笑,萬物剎那失色:“嗯……好……”
“月奴……”手指又纏繞過去,剝下他的衣衫,露出瑩白如瓊的身體,我迷離看着他,“我想看……你……”
他按住我的手,立刻低頭解開腰帶,粘在身體上的衣衫驀然掉落。
我抽出手,解着自己的衣裳,他卻拉住我:“等一等……”
說着手掌放在我的胸口,我只覺一股熱流涌來,身體通暢極了。
片刻過後,嫋嫋蒸汽從身體散出,衣服漸漸變得十分乾鬆,舒適無比。
他看着我:“不要脫了,太涼了。”
我擡眉看他,潤玉般的身體還在滾動着水珠:“那你還脫?”
他搖搖頭,眼簾半垂,低低道:“我不怕……”
他說着伸手扶住我的肩,將我拉到懷裡,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
我立刻抱住他,上下摸索着他的身體。他顫抖着喘息,倚靠在柱子上,將我提起來,跨坐在他的腰間。
他按着我的腿,扶着分=身試探着進入,緊緊盯着我臉色:“痛嗎?”
我抿着脣看他,忽地笑了,輕聲道:“你比以前溫柔多了……我記得那時,你可是……”
他湊上來吻住我,堵住了我下面的話。
我閉上眼,含住他的脣。很涼,幾乎沒有溫度。
雙腿勾着他的腰,我研磨着一坐到底。
確實有些痛,卻因爲是自願的,而多了幸福。
我咬着脣,仰起頭急促哼了一聲,視野中的他有些模糊,臉頰一熱,倏地滾落兩行淚。
匆忙抱住他,下顎抵着他的肩膀,我夾緊他上下顛馳。
他其實一點也沒變,還是那麼瘦,只有長度沒有寬度。
功夫這麼好,怎麼還是沒有肌肉?
以前跟他做的時候,我沒有幾次是心甘情願的,不是敷衍就是抗拒。
這一次,我想給他些美好。
白珠滾落,雨如河傾。
恰似水晶碎落一地。
遠處蓮花池,煙雨之中若隱若現,飄搖輕曳。
眼前鋪滿背脊的白髮,抓起來捧在手中。純白如雪,刺目耀眼。越看越不敢相信,怎麼可能就全白了呢?
不過,不怕的……起碼現在他不必再受病痛困擾,不必再爲國事煩憂,不會再有像我這樣的人氣着他……會越來越好的。
他的喘息聲愈見急促,隱忍顫抖。
我趴在他耳邊,呢喃着:“月奴,我愛你,好愛你……”
他難耐地擁緊了我,幾乎叫我喘不過氣來。
我也抱緊他,快感從心臟升騰,帶着針扎的痛,走遍全身。
混合在碎雨中壓抑卻難耐的聲音漸漸涌出,他的脣湊近了我,斷斷續續的聲音:“我……恨……你……”
我抱住他的頭,親吻着他的髮絲,視野模糊:“我知道……我愛你……”
高=潮終將退卻,冷卻總會來臨。
他疲倦靠在一邊,眼中是否有霧又或者冷清,我沒有去看。
只是彎腰拾起他的衣衫,用內功將它們烘暖。
然後,一件一件爲他套上,像在昭仁宮一樣,爲他穿衣束髮。
不會再弄疼他,不會再穿錯位置。
他緩緩轉過頭,閉上眼,再也不看我一眼。
我默默退出涼亭,融入雨中,飛快向前衝着。
我知道有一個人很愛你,可以給你完整的溫暖。
我知道你有你的路,我也有我的。
我知道過去的,真的如煙般退散,再也不留。
知道我終將失去你,撕心裂肺痛着,可我依然感激,因爲你活着。
只要你活着就好,再也不敢奢望更多。
如果你恨我,就請這樣永遠恨下去。帶着對我的恨,努力地幸福給我看。向我證明,沒有我的日子,你也可以過得很好……
月奴……我真的,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幸福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