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玉龍在羅汝才的鍛鍊之下,這一點事情還是懂的,他大笑說道:“此事就要謝過三弟了。三弟乃我曹營的智囊,今後也是我丞相。你說的事,我從來沒有不聽的。”
羅玉龍聽了張軒這番話,的確是放寬心一些了。
如果說,羅玉龍對張軒沒有一點忌憚的話,那是假的。不過,從某種程度之上,羅玉龍還是信得過他這個妹夫的。
既然張軒有給羅玉龍表明心意的想法,羅玉龍自然沒有不接納的道理。
似乎是因爲張軒的投誠姿態良好,讓羅玉龍去了疑心。羅玉龍與張軒從公事之上,說到私事之上,說着說着就說到子嗣之上了。
羅玉龍身邊從不缺少女人,羅汝才自然也不會虧待自己的兒子,只是行軍之中,的確不是養胎的時候,故而羅玉龍膝下一個站住的子嗣也沒有,他說道:“三弟,有一件事情,你給我出一個主意?”
“二哥,請講。”張軒帶着幾分順杆爬說道。
羅玉龍說道:“現在有人勸我娶正妻,卻不知道三弟說娶何人是好?”
不要看羅玉龍從來不少女人,但是這些女人從名義上來說,都是妾室而已。而羅玉龍現在是吳王世子,娶妻就不單單是爲了美色了,已經是一件政治事件了。聽羅玉龍如此說來,張軒不得不多想一些。
未來皇后背後絕對不可能沒有勢力支撐,而曹營本身應該沒有是適齡的女子,無他,在艱難的戰爭之中,女孩很少能夠長大,縱然有後來依附的將領女兒長成了,但是身份地位都當不得國母兩字。
在羅汝才的安排之下,曹營老人應該不會反對羅玉龍。這樣一來,這個寶貴的未來皇后面額,就不能放在朝營舊將之中了,有些浪費。而羅汝才現在最缺少的卻是士大夫的支持。
如果能引入一家士大夫家族支持,單單是丈人家帶來的政治資源,以及人才,就足夠讓羅玉龍在文臣之中一下子有影響力了,而且國丈在太平年間大概是一個阻礙,而如今亂世之中,卻是一個自己人的標籤。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想來對羅玉龍是最好不過了。
但是張軒也不是多喜歡這個方案的,在他的計劃之中,江南必定要清理一遍的,只有早晚而已。故而他僅僅想引入一個東林大佬,將來過河拆橋的時候也便利。只是將這個東林大佬變成未來的國丈,卻是一個大問題。
將來倒東林的時候,莫非還要換一個皇后以及太子不成?這可就是大動靜了。
他沉吟一會兒說道:“最好,選一書香門第女子爲妃,以示天下,新朝不外士大夫之意。”
多得就不說了,反正這個國丈還沒有定下來,將來再說將來的事情不遲。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羅玉龍說道。他一拍手說道:“阮先生過來說話吧。”
“是,殿下。”一個聲音從羅玉龍後面傳了出來,卻見一中年男子,相貌堂堂,儀表風度極佳,有一股士大夫獨有的氣質,他出來之後,先向羅玉龍行了一禮,隨即又向張軒行了一禮。
“此人是誰?”張軒心中默想着,一邊起身還禮。他知道,此人在羅玉龍會客的時候,在後面旁聽,想來是羅玉龍的心腹之臣,不敢有一絲失禮。
“學生阮大鋮。見過張將軍。”此人一開口,頓時讓張軒心中一驚,暗道:“此人就是阮大鋮?”
“阮先生好。”張軒微笑說道:“久仰了。”
的確是久仰了,在幾百年之後,張軒都知道這一號人物。
張軒第一感覺是不像。
阮大鋮後世的形象不堪之極。但實際上阮大鋮不管怎麼說也是進士出身,如果相貌太差了,根本就不會被錄取。也不可能在朝廷之上廝混。而且阮大鋮稱得上多才多藝,在戲曲,音樂之上,都有獨特的創見,阮大鋮府中的戲班子,可以說是南京第一獨佔鰲頭。
南京可是六朝金粉之地,阮家戲班能有這水平可想而知。時人評論,阮家戲班之所以能如此,不是因爲別的,而是阮大城有錢,有才。有錢不說,沒錢是養不起一流的戲班子。而有才,卻是阮大鋮常常寫些劇本,給戲子講解。有阮大鋮的調教,這戲班子才能南京第一。
即便扒去阮大鋮其他方面的成就,單單在這上面的成績,如果在現代,混一個知名導演,劇作人那是輕而易舉的。
故而阮大鋮的身上儒雅風度,卻也不是假的。
不過,縱然如此張軒一聽阮大鋮的名頭,眉間也是微微一皺,隨即撫平了,好像毫不在意的與阮大鋮相對坐下。但是這一絲皺眉卻是沒有瞞得過阮大鋮的眼睛。
阮大鋮心中苦笑,卻也不好說什麼。
他知道他的名聲在士林之中壞到了極點,無他,他本是東林出身。在東林與魏忠賢之間企圖腳踏兩條船,結果踩空了,掉到水裡。本覺得仕途無望,結果還鄉之後,東林人也不放過他。
被東林小輩屢屢侮辱。所爲復社四公子,還有大量東林後輩都是以什麼成名的?文章,花酒,罵阮大鋮。
幾乎全部如此,似乎任何東林小輩,想要成名,最好的辦法,就是罵阮大鋮。
數十年來的一股抑鬱之氣,積鬱在阮大鋮的心中,早已按捺不住了。
曹營下了南京之後,阮大鋮觀望了幾日,使足了銀子,將曹營的一些內幕也探聽清楚了。見曹營在南京,說不少秋毫無犯,也抄了不少南京勳貴的家,但是殺人不多,百姓並沒有受到多大的打擾。
阮大鋮心中的野心,就好像是野草一樣瘋長。他暗道:“當年跟隨魏忠賢之事,與東林結下樑子了,在今上在位之時,是萬萬不可能出仕了,只是大丈夫豈能不報此仇。羅汝才或有成事之像。”
他想了數日之後,終於下了注。他沒有去投羅汝才,而是投到羅玉龍麾下。
三言兩語之間,爲羅玉龍解開不少難題,羅玉龍頓時大喜過望,將阮大鋮倚爲謀主。羅玉龍本想將阮大鋮安置在長史府之中,將來開國建基之後,少不得一個尚書之位。
但是阮大鋮卻看不上張質。
無他,張質在張軒的影響之下,一切以務實爲主。忙起來通宵達旦,下面的小吏都快步如飛,阮大鋮進入長史府,恐怕一時間也不能替代張質的位置。阮大鋮也不習慣這樣的工作狂一般的作風。
十幾年的閒置,阮大鋮早已過慣了富貴閒人的日子了。
故而他就留在羅玉龍府上,成爲羅玉龍的潛邸舊人,想等羅玉龍登基之後,直接與張質平起平坐。不用爲張質的下屬。
阮大鋮說道:“學生以爲張將軍所言極是,只是這人不好選,定然不是東林中人,東林盡爲狂妄自大之徒,如果引入宮中,今後恐怕有不堪言之事。”
羅玉龍微微一笑,說道:“區區一女子而已,有什麼堪言不堪言的。聽說三弟得了董小宛?”
男人之間的話題,說着說着就說到女人身上了,那也是自然之極的事情。
張軒帶着幾分苦笑說道:“二哥別笑話我了,我都不知道如果給玉嬌說了,幸好過關了。”
“三弟。不是我說你。”羅玉龍皺起眉頭說道:“雖然你寵愛玉嬌,但也不能太過分了,男子漢大丈夫,有幾個姬妾算得了什麼?如果玉嬌說你,我做兄長的就教訓一下她。 讓她知道什麼叫做爲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