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徐書同聽完七嘴八舌的話便道,“木媽媽,你所講的,徐某都明白了,這應該不是樁什麼難事,徐某定會爲媽媽討到銀子的。 ”
那老鴇一聽立刻又作揖又鞠躬地道:“那媽媽我在這裡可先謝過徐大人了,徐大人,今日就在媽媽這樓裡用朝食,媽媽一定用最好的姑娘做陪、用最好的酒菜款待你!”
徐書同連忙拒絕道:“木媽媽,那倒不用了,做這些事本是徐某職責之內的事,徐某告辭!”
“徐大人呀,長州城的百姓都講你是清官,是大傢伙的青天,以前媽媽還不信,今日才知道果然是傳聞中的…”
“劉大人才是青天,徐某隻不過是他下面的一個小捕頭。”徐書同顯然不喜歡聽這些拍馬的話,打斷老鴇的話道,“告辭!”說完徐書同便往門口走,於是大家的目光都轉向了門口,自然就看到了貿貿然然走進來的孟夏,那老鴇不由問,“你是什麼人,誰許你進來了嗎?”
徐書同看到孟夏覺得有幾分眼熟,再仔細一看,認出是穿了男妝的孟夏,忙道:“這是我的朋友。”
老鴇立刻堆上笑道:“喲,原來是徐大人的朋友,徐大人的朋友生得還真是俊俏呀!”
徐書同沒有搭理老鴇,帶着孟夏離開“蕊香樓”才問:“你一個女孩子,怎麼到這裡來?”
“我…我口渴,想來喝杯茶。”孟夏當然不能把自己原本有些齷齪的想法講出來,徐書同不由得一皺眉道,“這是你一個女孩子來喝茶的地方嗎?”
孟夏知道這“蕊香樓”肯定不是什麼好地方,否則當初二小姐也不會對賀中珏那麼失望了,被徐書同一責罵,自然不好再開口辯解。
徐書同帶着孟夏來到一處雅緻的茶樓,進去坐下來後才道:“以後要是口渴了,到這裡來,這裡的茶還不錯。”
孟夏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從第一次見着徐書同,孟夏就心生好感,那是因爲徐書同有着出衆的外貌和有教養的舉止,所以每次見着徐書同,她因爲害羞,都和徐書同未講過幾句話,今日不同,她心裡憋着氣,又不想回那所讓她壓抑的住處,恰好徐書同又問:“王玉對你…對你還好吧?”
上次孟夏是發自內心地講賀中珏對自己好,這次她想說好,偏又說不出口,避開此話反問:“徐三哥剛纔在辦案?”
徐書同點點頭,孟夏出於想把時光打發掉,不由得又問:“徐三哥都辦怎樣的案子?”
“你真想知道?”徐書同把玩着手裡的茶杯道,孟夏點點頭道,“那是自然!”
“是一個人,我們估且叫他甲,甲在‘蕊香樓’欠了銀子,讓那樓裡的媽媽去找他的好朋友討要,這個好朋友估且叫做乙,偏乙不承認是甲的好朋友,不肯支付這筆銀子。”
孟夏有些詫異地問:“這世上還有這樣無恥的人?”
徐書同看了孟夏一眼才道:“是呀,世上偏就有這樣無恥的人。”
孟夏又好奇地問:“爲什麼這樣的事,他們不去告官?”
徐書同便道:“長州城這麼大,要樁樁都告官,等官司下來,怕都要等到猴年馬月去,所以不少人就找信得過的人,用便捷的法子解決了。”
“那一定也是徐三哥的口碑好。”
徐書同微微一笑道:“三哥可沒你講的這麼好。”
“徐三哥就是一個正義又善良的人…”孟夏話剛一落音,就聽到有人陰陽怪氣地道,“喲,爺沒打擾兩位雅興吧。”
雖然那聲音陰陽怪氣,孟夏還是一下就聽出是賀中珏的聲音,她是背對着門坐的,一扭頭就見賀中珏帶着守歲走了進來,那張很妖孽的臉,除了吸引得來往的女人多看兩眼,這會陰沉得跟要滴水一樣。
孟夏立刻扭回頭,不搭理賀中珏,賀中珏也不管孟夏搭理不搭理,拉着臉在孟夏旁邊坐下來,立刻又驚詫萬分地道:“原來是徐大捕頭,失敬!失敬!”
徐書同討厭賀中珏的故做誇張,又不得不應付檯面上的事,只得略欠了一下身道:“王公子客氣了。”
賀中珏驚詫過後又打量着孟夏,好一會才道:“我女人打扮成這樣還是招惹人眼的。”
兩人都不明白賀中珏突兀兀地來這一句,都沒說話,那賀中珏繼續道:“徐大捕頭,難不成我女人穿了這身衣服,你就不知道她是個女人了?”
徐書同看了賀中珏一眼,好一會纔講了一句:“王公子,我不明白你在講什麼?”
“不明白,你知道不知道孤男婦女說話,已經是我大鵠最忌諱的事了,還孤男寡女地喝茶聊天,說說笑笑,徐大捕頭,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孟夏才知道賀中珏是這麼個意思,臉一下氣白了,那徐書同也氣惱地道:“王玉,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你真把她當你女人,你捨得這麼往她身上潑髒水嗎?”
賀中珏哼了一聲道:“徐大捕頭,你的記性真不好,那我就再提醒你一次,我的女人,別說往她身上潑髒水,就是折騰她、糟蹋她,那都得看我的心情,這捨得捨不得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你還真是個無賴!”
“那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無賴和主子的區別!”賀中珏說着指着孟夏道,“小浪蹄子,回去跪着面壁,罰三日不許吃飯!”
孟夏的眼一下紅了,那是委曲的、傷心的;徐書同的眼也紅了,那是氣的。
賀中珏很滿意徐書同和孟夏各自的表現道:“我王玉處置這家裡的事,你徐大捕頭就算神通廣大,也管不着吧。”
徐書同看了小人得志的賀中珏一眼,哼了一聲道:“王公子家裡的事,徐某自然管不着,但是現在有一件事,徐某還就管得着。”
“喲,真沒想到我王玉還有事能被你徐大捕頭管着的,那王某也願聞其詳。”
“‘蕊香樓’的媽媽今天日告了一嫖客,說他昨夜裡要了十個姑娘,共欠樓裡一百一十九兩的嫖資。”
“這跟我王玉有何關係?”
“‘蕊香樓’的媽媽告訴徐某,這欠嫖資的人正是姓王名玉的王公子你!”
孟夏才知道剛纔徐書同所講的那個欠“蕊香樓”銀子的甲方,竟是賀中珏,不過剛纔徐書同沒用“嫖資”這類的難聽詞語,大約是怕玷污了自己的耳朵,這會毫不客氣地講出來,那也是給賀中珏氣的,孟夏真替賀中珏把臉都臊紅了,而且這“嫖資”還是一百多兩,孟夏除了臊還有就是氣。
但是賀中珏不氣,也不臉紅,反有些吃驚地問:“竟有這等事,徐大捕頭,你沒弄錯吧?”
“如果王公子不相信,徐某現在就可以把‘蕊香樓’的木媽媽叫來當面對質。”
賀中珏用手指敲了一下桌子道:“既然徐大捕頭說得這麼肯定,那看樣子不象無中生有。”說完衝守歲一招手,守歲趕緊湊過身來道,“請爺吩咐!”
“昨夜,爺有欠‘蕊香樓’的銀子嗎?”
“回爺的話,昨夜爺確實在‘蕊香樓’花了一百多兩銀子,不過爺已經吩咐過木媽媽去哪裡拿銀子。”
賀中珏一聽立刻就拍了一下桌子道:“爺就說,爺怎麼會幹這樣的事,徐大捕頭,這就是那媽媽的不對了,自己不去拿銀子,卻在徐大捕頭面前栽贓陷害,世上最惡毒的就是這樣的女人,徐大捕頭應該把這樣的女人抓入大牢,先撐她五百個嘴巴,然後再好好治她的罪,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做這樣的壞事!”
孟夏再一次臉紅,徐書同等賀中珏發泄完才道:“王公子,你吩咐那媽媽去‘紫衣坊’要銀子,你是憑什麼讓她去哪裡要銀子呢?”
賀中珏恍然大悟道:“哦,這還忘了告訴徐大捕頭,那‘紫衣坊’的坊主叫王冥,是我同宗!”
“天下姓王的可就多了,難道都是願意爲王公子你付‘嫖資’的同宗?”
“這個同宗可是真正的同宗,他一定會幫王某付銀子的。”
“可是‘蕊香樓’的媽媽已經去討要過了。”
“那就讓她多跑幾趟。”
“如果多跑幾趟,你同宗都不肯付呢?”
“那王某一定會連本帶息賠償‘蕊香樓’媽媽的。”
“這可是你說的。”
“正是!”賀中珏笑咪咪地一拱手道,“那王某就不打擾徐大捕頭處理公務了,現兒頂頂重要的事,就回去處置這個不知規矩,不懂事的女人。”
“你…”徐書同一下站起來,伸手就要去抓賀中珏的衣領,賀中珏卻往孟夏身後一躲,拉住孟夏的手叫了起來,“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趕緊回家去!”
孟夏可不想服這個軟,只是賀中珏力氣比她大,她沒掙得開,被賀中珏一下就拖出了茶樓。
賀中珏聲名在外,在京州孟夏就親眼看到他騎着高頭大馬逛“蕊香樓”,沒想到才穩定些,賀中珏就又犯老毛病,而且還變本加厲地犯,孟夏又氣又臊後,心都快死了,幾次想掙開賀中珏或用頭撞賀中珏都因力氣不如賀中珏沒得逞。
孟夏就被賀中珏拉回耳房,才甩開了賀中珏的手,剛要說話,賀中珏卻往牆角一指道:“跪着去!”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