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這一時空,晉懷帝司馬熾玩死自己與太子的洛陽兵變,除了少了點外辱意味,其政治效果真就與正史同期匈奴破洛陽相差彷彿。短短兩月時間,晉境便多了四個新皇帝,若將匈奴與巴氐算上,得,西晉故土上已有了六位皇帝,好一個合久必分,這還沒算司馬睿、山簡、周馥等等或引而不發或無可是從的勢力呢。
必須說,儘管紀某人的翅膀部分改變了西晉末年的大晉局勢,甚至一度維穩了西晉頹勢,遏制了匈奴外胡,避免了晉懷帝被擄,但因爲自行作死的帝相之爭,西晉這架破車在被紀某人扇得略微偏航之後,還是基本走回了歷史的老路。
天下只需要一個皇帝,大晉也不容三主,加之暫時沒了華興府在旁磨刀霍霍,兼併戰爭不可避免的帶入節奏。最悲催也最手忙腳亂的當屬司馬越的繼任者司馬毘,看似坐擁司、豫、徐、兗四州,可中原素來四戰之地,非曹操那等強人焉能坐穩。匈奴再度南下洛陽,石勒寇掠豫兗,而此前被司馬越檄令徐兗兩州夾擊的青州苟晞,則也開始了反攻倒算,揮師殺入徐州。
就在洛陽新帝司馬毘被打得滿頭包的時候,其他勢力也沒閒着。荊州山簡年復一年的與巴氐的李氏成國兵來將往,卻也藉此迴避了誰當正牌皇帝的問題;復辟曹魏的魏復,則在三秦之地,與大晉的雍州刺史麴特、新平太守竺恢、、安定太守賈疋等等打得熱火朝天。少不了的,一度被遏制的流民起義,也隨着新一輪戰亂,在漢胡轄境逐漸擡頭。
不過,最有看頭的,當屬大晉南北最具實力的兩位諸侯,也即幽州王浚和江南司馬睿,而他們的進程,倒是雷同於正史。先說幽州王浚,手中有了一個皇帝,他再也無需顧忌什麼名義,終於捨得真正對石勒下手。怎奈養虎爲患,此時的石勒,早非剛剛起兵時的吳下阿蒙,可不好收拾。
《晉書·王浚列傳》有載:“會洛京傾覆,浚大樹威令,專征伐,遣督護王昌、中山太守阮豹等,率諸軍及務勿塵世子疾陸眷,並弟文鴦、從弟末柸,攻石勒於襄國(位於河內郡),勒率衆來距,昌逆擊敗之。末柸逐北入其壘門,爲勒所獲。勒質末柸,遣間使來和,疾陸眷遂以鎧馬二百五十匹、金銀各一簏贖末柸,結盟而退。”
這一次襄國戰役,石勒基本輸了軍事,卻勝了政治,憑藉其個人魅力與果斷取捨,在段氏鮮卑與王浚之間埋下了一顆釘子。尚不自知的王浚旋即捲土重來,卻是天公不作美,前鋒受挫,並折了重將祁弘。這本也不打緊,畢竟王浚軍力依舊遠勝石勒,只要堅持進兵,擊垮石勒依舊大有可爲。
偏生此時幷州劉坤被匈奴人打得不行了,退入冀州西北部,並利用他中山人的便利,就地組織力量反攻幷州,事實上佔了冀州三郡。必須說,劉坤此舉有欠考慮,而本該在北中國與劉坤聯手對抗匈奴和石勒的王浚,卻是棄了石勒,反過來攻打劉坤,殊不知他這一次的半途而廢,表面卻成了王浚拿石勒沒轍,更成了王石交鋒的分水嶺。
《晉書·王浚列傳》有載:“其後浚又遣祁弘討勒,及於廣宗。時大霧,弘引軍就道,卒與勒遇,爲勒所殺。由是劉琨與浚爭冀州。琨使宗人劉希還中山合衆,代郡、上谷、廣寧三郡人皆歸於琨。浚患之,遂輟討勒之師,而與琨相距。浚遣燕相胡矩督護諸軍,與疾陸眷併力攻破希。驅略三郡士女出塞,琨不復能爭。”
王浚與劉坤間的又一次漢家內鬥,可謂兩敗俱傷,便宜漁翁。劉坤徹底殘了,王浚自己則大失了人心。而等王浚回過頭來再想收拾石勒,他所倚爲臂膀的段氏鮮卑,卻已因爲屢戰無功且接受賄賂而部分倒向了石勒,甚至段氏鮮卑內部也由此爲導火索,引爆了前單于段務勿塵去世後引而未發的爭權內訌,實力大減。由是,石勒成了唯一的漁翁,再也不懼王浚。
《晉書·王浚列傳》有載:“浚還,欲討勒,使棗嵩督諸軍屯易水,召疾陸眷,將與之俱攻襄國。浚爲政苛暴,將吏又貪殘,並廣佔山澤,引水灌田,漬陷冢墓,調發殷煩,下不堪命,多叛入鮮卑。從事韓鹹切諫,浚怒,殺之。疾陸眷自以前後違命,恐浚誅之。勒亦遣使厚賂,疾陸眷等由是不應召。浚怒,以重幣誘單于猗盧子右賢王日律孫,令攻疾陸眷,反爲所破...”
相比王浚,二五仔司馬睿卻是混得風生水起。說其是二五仔,蓋因他與王導本爲司馬越一手提攜,他的江南本被視作司馬越集團的重要後援,可不論正史還是這一時空,在司馬越意欲召集天下兵馬之際,司馬睿都沒吭聲,洛陽救急亦然。
當然,這也不能全怪司馬睿忘恩負義,誰想坐穩江南,都得代表江東士族的利益,而出兵中原根本不合江東利益,司馬睿自然不願像孫策那樣死得不明不白!不過,不出兵並不代表不做大,江東集團在偏安一隅方面,絕對有着極高的政治智慧。
首先,就是不稱帝不求虛名。在天下都爲稱帝(或稱皇太子)鬧得沸沸揚揚之際,司馬睿與江東集團頗合明太祖九字真言的精髓,保持了觀望態度,進而吃完東家吃西家,司馬睿的頭銜也被各個晉廷陸續加封,水漲船高的成了名副其實的江南王。兼有地理偏安,江東可比華興府更受世家大足青睞,於是,名士帶着人口紛紛來投,司馬睿遂實力大漲。
《資治通鑑》有載:“時海內大亂,獨江東差安,中國士民避亂者多南渡江。鎮東司馬王導說琅邪王睿收其賢俊,與之共事。睿從之,闢扌彖屬百餘人,時人謂之百六扌彖。以前潁川太守勃海刁協爲軍諮祭酒,前東海太守王承、廣陵相卞壺爲從事中郎,江寧令諸葛恢、歷陽參軍陳國陳頵爲行參軍,前太傅扌彖庚亮爲西曹扌彖。”
有江東士族爲基礎,有南渡賢才爲臂膀,司馬睿與江南集團可沒閒着,一邊夯實自身基礎,一邊就近擴張,該出兵時絕不含糊,爲打造一個穩固的江南不遺餘力。譬如,在長江以南,他們清剿了不服管的江州刺史華軼等人,在江北,他們則貫徹守江必守淮的治理,非但趁亂吞併了徐州廣陵,更是鎮壓了坐擁淮南的鎮東將軍兼揚州都督周馥。
《資治通鑑》有載:“江州刺史華軼,歆之間孫也,自以受朝廷之命而爲琅邪王睿所督,多不受其教令。郡縣多諫之,軼曰:“吾欲見詔書耳。”及睿承荀籓檄,承製署置官司,改易長吏,軼與豫州刺史裴憲皆不從命。睿遣揚州刺史王敦、歷陽內史甘卓與揚烈將軍廬江周訪合兵擊軼。軼兵敗,奔安成,訪追斬之,及其五子。裴憲奔幽州。”
值得一提的是老將周馥,他可謂晉廷的忠臣孤臣。正史中他是因爲上書晉懷帝遷都離開洛陽死地,被司馬越怒而傳檄征討,進而被司馬睿派兵攻滅;這一時空周馥雖未上書遷都,但仍被司馬睿的江南集團尋個由頭覆滅。關鍵就在於懷璧其罪,守江必守淮,他佔的淮南是江南集團北方防線的重要一環,焉能留在他這個不服司馬睿的孤臣手中?
必須說,在天下大亂的格局下,士族們不需要丁原韓馥,也不需要劉表陶謙,而需要劉備孫堅,集權力保江南的司馬睿顯然更符合淮南乃至江南士族的擇主要求,這是周馥的最大敗因,也是華軼等人的主要敗因。事實上,這一時期司馬睿一統江南,看似動作不小,卻基本沒甚惡仗,說一句傳檄而定都不爲過,不得不令人感慨他的狗屎運。
更有甚者,就在次年,荊州集團的大佬山簡十分適時的壽終正寢,自動空出了荊州這塊肥肉,而勢力已成的司馬睿,則是動動嘴皮下幾份任命,就將之收入囊中,也令他這個最弱開國皇帝再次走了個大運。只不過,如此表面聯合出的勢力集團,也爲正史中的東晉內亂埋下了深深的伏筆。這些都是後話不提...
晉境戰亂紛起的時候,遠在海外的華興府,卻已就着颱風停歇,通過海路大肆調兵遣將,二十餘萬大軍兵分三路,各在王麟、錢波與劉靈的督帥下,分別殺入桑州、棉州和越州,向着已被摸清底細並動亂疲敝的土著們揮起了屠刀。而一船船的漢夷移民,則高唱着傳播華夏文明,隨後跟進,開始了又一波的大開發。
同樣是擴展地盤,華興府顯然要比大晉諸方容易許多。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對戰,即便過程中偶有個別的戰事反覆,但最長僅用兩月,血旗軍便已基本侵吞了這三州的疆域,或收服或遠遷了當地土著,令華興府有關“小九州”的方案順利落定。更有甚者,上官仁的桑州軍,乃至夏田的南洋軍,此時更已踏上了另外的新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