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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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八日,延津、官渡周圍一帶飄落小雨,令酷暑消退。

延津之南的官渡汴水流域,漢軍渡河的舟船藏匿在各處水塘、水灣之中,爲蘆葦蕩所遮蔽。

田豫身披灰綠色蓑衣,做漁人打扮,坐在船首駛入一片大蕩中。

他是從前軍臨時退回來面見馬良,對於即將發動的反擊戰……馬良似乎因爲孫密的到來產生了懷疑,懷疑這是魏軍的陷阱。

秦朗那裡已經制定了作戰計劃,由孫密傳達,就看田豫這裡怎麼選。

漢軍從汴水口入黃河,經延津對岸的清水口匯入清水,溯游而上直擊汲縣南郊的街亭,掠奪、燒燬此處即將起運的驍騎軍半月糧秣。

驍騎軍聞訊後會來救援,但倉促間缺乏舟船、工具,無力封鎖河面,只能眼睜睜目送漢軍撤退。

而這,就是秦朗表現的誠意,投名狀,他期望於今後進行更深層次的合作。

秦朗希望合作,馬良、田豫何嘗不希望?

先佔了便宜,拿了投名狀,纔好進行後續的合作。

可馬良從未獨領一軍,也沒有單獨決策過,難免瞻前顧後。

事到臨頭,又有回縮之意。

田豫來時,馬良正在涼棚下襬弄棋子,似乎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馬良手裡攥着一把棋子,見到田豫先是一嘆,主動承認自己的問題,很是坦然:“國讓將軍,秦朗乃敵國宗室,又與衛公有殺父之仇,怎可能倒戈向我?我思慮前後,仍有顧慮,不敢渡河。”

田豫將蓑衣解下,坐到遮雨涼棚邊緣生着的篝火邊,篝火併不旺盛覆蓋着一些生煙、驅蟲的蒿草、艾草,煙霧與水霧交織在一起,顯得繚繞。

他拿起腰間懸掛的白瓷葫蘆,先小抿一口酒水,才說:“馬使君所慮,也是僕先前之慮。如今三方相爭已久,民力疲憊枯竭,無力再起大戰,故息鼓偃旗以休養國力。”

馬良聽着微微頷首,魏國已經被打怕了,既不敢與田信交惡,也不敢主動、大規模侵擾關東四州;也就滿寵特立獨行,敢幹別人不敢幹的事情,纔有了這場漢軍反擊戰。

漢軍與北府,自然是不可能交戰的。

所以目前三方對峙期間,唯一有可能交戰的就是漢魏的邊境衝突。

見馬良認可自己言論,田豫心中鬆一口氣,在漢室最大的好處就是很多人能講道理,名士重臣並不會鄙視、壓制能吏、幹吏以及相關行伍出身的寒門官吏。

在大魏,什麼身份說什麼話,位卑之人管好自己的嘴,只需要服從就好。

田豫又飲一口酒,就將白瓷葫蘆裡殘存的濁酒倒入篝火邊,對馬良說:“馬使君,正因此,今日之戰意義非凡。勝,則是馬使君、兗州軍之勝,挫敗敵國兵鋒,利於今後兗州休養。”

這是肯定的,滿寵之所以囂張跋扈不斷侵燒陳留、東郡,不就是因爲滿寵始終佔便宜,沒吃過虧麼?

所以魏國朝堂明知道滿寵在玩火,也缺乏正當理由阻止、禁止。

畢竟是交戰的敵國,血海深仇擺在那裡,誰敢指責滿寵‘非法抗漢’?

大魏朝廷也是要臉的,也就默許滿寵持續侵燒兗州,也好向關東四州宣示大魏的存在感;也好鼓勵關東四州心向大魏的忠貞之士。

可是呢,如果漢軍反擊,令滿寵吃虧……那就很有必要處理滿寵了。

處理滿寵的力度、方式,取決於漢軍的後續計劃,如果是全面反擊,戰爭烈度提升,那滿寵會水漲船高,獲得更深層次的提拔、任用。

若漢軍見好就收並無大打出手的意圖,那滿寵就倒黴了。

滿寵一把火燒滅東吳……這個事情讓很多人還惦記着,寧可讓孫權拿走關東四州,也不能讓漢軍拿走啊!

這是個原則問題,可滿寵當時爲了脫身,偏偏一把火燒掉了孫權的一切,也讓大魏失去了戰略伙伴。

孫權再反覆狡詐,也只是一頭喂不飽的狼,多少能牽制漢軍的側面。

吳國滅亡,漢軍沒必要兩線作戰,終於可以外線專心作戰,內線專心休養,大魏面臨的壓力與日俱增。

這股壓力會隨着漢軍內線持續休養、漢軍國力積蓄越發雄厚而增強,

所以挫敗滿寵的勢頭,滿寵勢必會遭受反噬……那兗州也就能安心休養一陣。

可如果這時秦朗、孫資等人聯合佈置的陷阱呢?

孫資那麼多兒子,拿出一個做死間……也不是不可以。

田豫爲說服馬良,將手裡李嚴送給他的白瓷葫蘆晃了晃:“若敗,呵呵,也利於朝堂和睦。”

馬良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田豫手裡的白瓷葫蘆砸在火塘邊的鑄鐵平底鍋上,清脆一聲摔的粉碎。

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這是要破釜沉舟去打一場,賭一場?

馬良被田豫的決心感染,正要說服自己支持田豫時,就聽田豫說:“僕與馬使君,就是這精良瓷器。雖貴重,比較於國事,卻不值一提,猶如泥塵。”

“此番若是魏人設計,那僕與馬使君在北岸爲國捐軀……那陳公必然知曉魏國底蘊猶存,會轉而攻奪其河東、太原,如此可斷魏國一臂。”

“失去河東屏障,魏國雖有太行之險,卻要分兵兩處以拒守西、南。如此,焉有餘力休養?士民苦於軍事,挨其國內有變,須臾間山河傾覆。”

“待其國家板蕩社稷傾覆,陳公隔太行天險,而中原臨近鄴城,必先能入鄴城。掌控鄴城,則河北定矣!”

鄴都有什麼?有曹魏最多的財富,還有曹魏各地區官吏的家屬!

還有曹魏的正統影響力,爲漢所攻滅,人心、道義會偏向於漢。

馬良想明白這一茬,心中疑慮盡去。

這是要拿命去分割、肢解魏國的防禦體系,只要關中出兵奪走河東、太原,那大魏就跟塞進囚籠的老虎一樣了。只能被動挨打,不可能再主動出擊。

魏軍敢對任何一方面採取軍事行動,那另一個方面的漢軍或北府兵就會動手,讓魏軍的每一次軍事行動成爲虛張聲勢、虎頭蛇尾的無意義行爲,除了消耗國力外,沒有一點積極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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