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毛虎擡頭看着風雪中那個雄壯的背影,往事一幕幕的浮現在眼前,當年在爭奪繼承之位的最後階段,他們兄弟四人早就殺紅了眼,互相攻殲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錦毛虎當時爲了壓住秦戈,在雙方的競選辯論會上,揪住老白虎的死因不放,讓秦戈在演講辯論的擂臺上,在無數白虎將士的眼下落淚而逃,自此在白虎一脈威信大失,給很多白虎一脈的兄弟留下了軟弱和罪人的印象,即便到了後來繼承白虎之位,也難以服衆。
因爲四大義子在競選時,瘋狂的互相潑髒水,導致四人的污點被公之於衆,猶如惡狗互相撕咬,那時老白虎剛戰死,秦戈沉溺於哀傷中無法自拔,而他即便有青龍一脈傾盡全力的支持,甚至玲瓏藉助自己的影響力,親自爲他站臺演講拉選票,不過秦戈對於白虎的大位興趣缺缺,所以總是遊離於三人之外,或許是三人互相攻殲太過激烈,甚至差點引發內戰,黑虎夜皇趕回來時,甚至三方勢力已經發生了軍事摩擦,強大的白虎一脈已經近乎四分五裂,最後錦毛虎、風雲虎和霹靂虎三人已經在競選的最後階段,先前的兄弟情誼早就煙消雲散,成爲了你死我活的敵人,他們寧可讓一直當隱形人的秦戈繼位,也不想讓對方繼位。即便最後在黑虎的主持下,各方勢力妥協,然而白虎一脈卻產生了無法彌補的裂痕,而白虎一脈所掌握的政治資源也被其他四脈和各方勢力瓜分,以前起義軍的標杆,卻淪爲了最末流的勢力,這也是爲何當日秦戈得知起義軍要招安,並且注射貴族基因加入各大貴族獲得仙界傳承,因爲早就受夠了勾心鬥角的兄弟鬩牆的內鬥,他沒有與任何人商量憤然離去。
錦毛虎因爲悔恨和痛苦嘴脣不斷顫抖,淚目道:“當我們被權欲矇蔽,就已經變成了供人驅使的野獸,當最終白虎一脈四分五裂、名存實亡時,我才幡然醒悟,我們都成爲了別人爭鬥的棋子,我當日與玄武決裂,拒絕了他提供的貴族基因和傳承,心懷愧疚的進入了高階宇宙,自知罪孽深重,無顏面對老爹,也想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上一生,然而午夜夢迴,都是我們兄弟四人在老爹的膝下無憂無慮的場景,甚至連以前因爲嫉妒老爹對你的獨寵而嫉妒拌嘴,現在想想都是奢望!老大和老二他們也沒有接受貴族的招攬,帶着一幫弟兄們在高階宇宙開荒,也許我們都在迷茫之後,逐漸找回了初心,以前是我被貪慾矇蔽了心,說出了那番誅心之言,你要殺要刮隨你,但是你千萬不能放棄初心,放棄老爹的夢想和意志……小翼!現在只有你振臂一呼,才能重振白虎一脈,才能實現老爹的夢想……”錦毛虎和秦戈年齡相仿,不過他跟隨老白虎要比秦戈遲了一兩年,由於足智多謀、善於交際應酬,所以錦毛虎一直擔任參謀和秘書的角色,更多的是扮演老白虎的代言人,所以二人基本上時常陪伴在老白虎左右,論四位兄弟相處時間,秦戈和他時間最長,雖然時常互相看不順眼,經常鬥嘴,然而二人的感情卻是最深。
往事如煙,秦戈也心情激盪難平,想到這次雪狼堡之行,生死難料,其實他對三位兄弟早就沒有恨意,正如錦毛虎所言,有的只是對當年那個家的眷戀!秦戈從地上扶起錦毛虎嘆道:“過去的事就讓他煙消雲散吧!我們都有錯……”秦戈話未說完,錦毛虎已經淚眼婆娑的撲在他的懷中,早就激動的嚎啕大哭,秦戈也給這個久別的兄弟一個擁抱,輕輕拍着他的脊背,往事一幕幕猶如在昨日,自己眼中也有些溼潤。
良久,錦毛虎有些尷尬的分開,用衣袖擦着鼻涕眼淚道:“我這一輩子還是第一次在一個男人懷中痛哭,這件事你可別給我傳出去,否則我跟你玩命!”錦毛虎因爲長得俊俏風雅,擁有不輸於頂級明星的容貌,而且身上有着濃郁的風流貴公子氣,讓無數女性爲之瘋魔,是個花叢老手、風流情種。
秦戈聞言爲之莞爾,心事說破後,二人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秦戈失笑道:“被一個男人弄了一身鼻涕眼淚,我還嫌磕磣呢!你小子不要臉,我還要活人呢!對了你不是一向貪生怕死,有點風吹草動就躲得遠遠的,這次怎麼突然爺們了一回,敢加入我的北征軍敢死隊!”錦毛虎和秦戈完全是兩個極端,秦戈悍勇嗜血,在戰場上就是個玩命的瘋子,跟老白虎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而錦毛虎則一向自詡用智不用力,以前凡是上了戰場,他總是遠遠的躲在指揮部,從來不上前線拼殺。
錦毛虎整理了一下儀容長嘆道:“你被傷透心離開後,我也再沒臉呆在起義軍了,至於麾下的兄弟如何選擇,我也懶得去管他們了,便在幽州降生,和幾個心腹建立了金虎寨,也沒有爭強好勝之心,渾渾噩噩的度日罷了,後來爲了抵禦軒轅家族等大勢力打壓,便與獸狂結盟,組成燕雲十八寨,高麗棒子打來了,任何有血性的華夏男兒,都不會忍受他們的禽獸行爲,我雖然講究用智,也是老爹的兒子,豈能夾着尾巴逃跑!”
秦戈聞言點了點頭,錦毛虎在幽州潰敗,全網聲討他時,是唯一的一股加入北征軍的勢力首領,光是這份血性就沒有辱沒老頭子的名聲。
錦毛虎上上下下將秦戈打量了一遍道:“你的變化太大了,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以前我反對你繼任白虎,除了私心作祟外,還有就是你是什麼樣的人我豈會不知道,性格孤僻不善於交際,感情敏感衝動容易被人利用,英勇善戰但是往往不顧後果,性格豪爽慷慨但沒有半點政治心機,最重要的是你胸無大志沒有半點野心,那時的你一直在老爹的呵護下如同一個襁褓中的嬰兒,就算你將天捅破,老爹也會給你擦屁股,老爹故去後,你才“斷奶”!加上那時你已經被仇恨和悲痛矇蔽,而且以你對玲瓏的依賴,明明是我們白虎一脈的公開競選,你卻像玲瓏的跟班,她在臺上慷慨激昂,你在後面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一聲不吭,如同提線木偶般被她把持,讓你當上白虎一脈的首領,我們恐怕會立刻被青龍一脈吞併,所以我才極力反對你當白虎!”兄弟二人冰釋前嫌,錦毛虎直接將心裡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對於這個兄弟他只想用真心,他現在和秦戈的感情經過曲折的磨練,只剩下最單純的兄弟情義。
秦戈被錦毛虎批的是啞口無言,不過錦毛虎說的全部都是實話,事實證明自己的確不是當白虎的料,也正是錦毛虎說的這些自己的主觀原因,很大程度上導致白虎一脈在他手中分崩離析,就連秦戈也覺得有些面紅耳赤,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過現在的你簡直變了一個人,真不知道你到底經歷了什麼,要說你被人奪舍了我都相信!現在的你足以扛起白虎一脈的大旗,剛纔我給你說的那些老爹悔恨終身的污點,就是要告訴你,你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老爹要更加的優秀,更加適合作爲一個首領!”錦毛虎目光灼灼的看着秦戈,雙目中充滿了期冀的神采,他從秦戈身上看到了白虎一脈振興的希望。
老白虎是二人的養父,他不僅在二人眼中有着如山般仰視的慈父之情,更是二人從小的崇拜偶像、追逐的目標,可以說是他們心中最偉岸的形象,沒想到錦毛虎竟然說出了這種話,秦戈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小子一定是缺氧說胡話?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比老頭子更強大更完美,我只不過是一個向現實卑躬屈膝的哈巴狗,一個失魂落魄逃離洛陽的落水狗,只有在這戰場上,才能夠尋找到那一丁點的尊嚴,我甚至有些不敢去想老頭子,我已經玷污了他的英明!”
秦戈在洛陽的事情各種版本都有,從秦戈的神情中錦毛虎已經猜出個大概,長嘆道:“你可知道,以前老爹時常想交出白虎之位,他曾經常常自責憂心忡忡,以前我不明白,無敵天下的他,爲何會惶惶不可終日,直到這段時間的清閒,我纔想明白了他的身不由己,就算他摧堅破敵、天下無雙,能夠撕碎一切敵人,然而卻鬥不過政治人心,老爹對你放之任之,何嘗不是將自己的夢想寄託在你身上,這樣你就如同一隻不受任何枷鎖的猛虎,可以肆意而爲!你執掌自由領,應該可以體會到作爲首領的苦楚,老爹早就被那些政治的勾心鬥角給搞的想要歸隱,然而他是起義軍最後的信仰,一旦他倒下,失去信念的起義軍將分崩離析!所以老爹就像一頭困在權利枷鎖和政治獸欄中的猛虎,他看起來威風凜凜,然而心卻早就死了!而你卻能夠將鎖住自己的枷鎖和獸欄,化爲武裝自己的裝甲和武器,最終猛虎化龍,這一點你就要比老爹作的更好!這次雪狼堡之戰,若是老爹復生,由他指揮戰爭,他一定會與那些受傷的將士同生共死,那結果呢?雪狼堡被攻破,北征軍所有人被殺死,失去掣肘的高麗韃虜將如開閘猛虎,整個華夏文明區將徹底完了!而現在你不僅保住了雪狼堡,殲滅了十七八萬高麗精兵,而且斬殺了高麗王朝第一悍將金允成,幾乎是斷了崔禹的一雙翅膀,對於岌岌可危的華夏戰局可以說是又扳回了一局,這一戰不管從戰略上還是戰術上都是完勝,這一刻你已經超越了老爹,是白虎一脈當之無愧的首領!作爲首領就要懂得揹負,哪怕再重的擔子也要昂首挺胸的扛起來,哪怕再痛苦的煎熬也要懂得堅持,就算撕心裂肺的痛苦也要懂得取捨,那些受傷堅守雪狼堡的兄弟們沒有一個後退,他們都是衝鋒正面迎向敵人的刀劍,即便缺胳膊少腿他們也不斷的發動衝鋒,老爹說過,在戰場上每一個將士都是英雄,他們與你一樣都有爲民族和國家赴死的覺悟,這一戰他們踐行了軍人保家衛國的責任和榮耀!同時他們也願意追隨你這個首領慷慨赴死!”
秦戈在錦毛虎的開導下,心中好受多了,當北征軍將士隨他踏上遠征雪狼堡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有了豁出生死的覺悟。現在只要在這多釘住一天,華夏戰局的天平就向大漢傾斜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