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妮看到他猶豫,就把饃饃塞到了他的手裡說:“俺知道你吃了上頓沒下頓,晚飯還不知道在哪兒,拿上吧,還害臊啊?”
不知道爲啥,張二狗哭了,含着淚拿起那個饃饃,揣在了懷裡。
從生下來那天起,張二狗第一次感到了人世間的溫暖,第一次感到了那種家的溫馨,因爲在他最窘迫最無助的時候,四妮曾經給過他一個白麪饃饃,還請他吃了三碗刀削麪。
就這樣,張二狗拿着饃饃含着淚走了。
從哪兒以後,他每天到這家飯店的後廚來,四妮每天到這兒倒泔水。
每次見面,二狗都能吃上四妮給他的,熱乎乎的白麪饃,有時候女人還帶過來炒菜給他。
再後來,四妮還把家裡父親穿剩下的衣服拿給他,讓二狗換上。並且掏錢讓他上了澡堂子,將一身的污垢處理乾淨。
換上新衣服以後,張二狗完全像個人了,光彩亮麗起來。
同時,四妮也把自己在大梁山跟小武生的不軌事兒告訴了二狗,說到動情的地方,兩個人一起抱頭痛哭。
十多天以後,兩個人就非常親熱了。
二狗就問她:“四妮,你孃家還有什麼人?”
四妮說:“家裡只有俺爹,俺後孃,俺弟弟。”
張二狗吃了一驚,問:“你是……後孃啊?”
四妮的臉色低沉下來,點了點頭,說:“是,俺娘死的早,俺爹又給俺找個後孃,後孃有了弟弟以後,就不待見俺了。
當初,是小貓子花錢把俺買走的,這纔到了大梁山,咱倆同病相憐,不如……以後就做朋友吧?”
張二狗點點頭說:“好,以後咱們就是朋友。”
就這樣,張二狗跟四妮再一次邂逅了,開始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愛情。
那天晚上,張二狗拉着四妮去了一次自己居住的那個橋洞子。
橋洞子裡很髒,到處是臭鞋爛襪子,二狗睡覺的地方是地鋪,只是在地上鋪了一些乾草,僅此而已,連條被子也沒有。
橋洞子兩頭透風,已經接近冬天,一到半夜,冷風就呼呼的往裡灌,凍得他直打哆嗦。
乾淨是女人的天性,四妮就幫着他收拾,說二狗居住的地方還不如她家裡的豬圈,還說應該給他拿牀被子過來。
張二狗就呵呵呵的笑。那天晚上四妮拉着二狗的手,跟他說了很多的話,兩個人聊得非常投機,一直到夜裡十二點才離開,二狗把她送到家門口,兩個人才戀戀不捨分開。
第二天晚上,張二狗的運氣很不好,下午的時候天就陰了,天空飄起了雪花,再後來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大,達到了暴雪的程度。
二狗一天沒出門,冷風裹着雪花,嗖嗖地往橋洞子裡撲打,大雪打在他的臉上冰冷冰冷的,他就掖緊衣服領子,緊縮成一團打哆嗦。
四妮哪兒是去不成了,二狗又冷又餓,感到心力交瘁,彷彿世界末日來臨。
正在他彷徨無助的時候,忽然一個苗條的身影鑽進了橋洞子裡,四妮笑眯眯看着他。
女孩的腋下夾着一牀被子,那被子是用塑料布包裹的,她還拿來了草簾子和一些吃的。
當二狗看到四妮的那一瞬間,他的淚水狂涌而出,猛地撲過來緊緊把女人抱在懷裡。那種溫暖立刻就襲上了心頭。
張二狗哭了,是委屈的淚水,也是感激的淚水,想不到天下除了母親以外,還有對他這麼好的女人。
二狗感動極了,不知道說什麼好。
四妮說:“二狗你別哭了,整個下午俺都記掛着你,怕你冷,怕你餓,現在不怕了,真的不用怕了。”
女人一邊說,一筆幫他把草褥子鋪在地上,也將被子鋪在了地上,還拿出草簾子遮住了風口,那些大雪就無法灑進來了,就這樣一個小家就算建成了。
裡面的光線很黑,不要說電燈,蠟燭也沒有,還好四妮拿來了手電。就用手電幫他照明,看着他吃飯。
今天的飯菜很好,是蔥油餅,還有一碟炒雞蛋。但是這飯張二狗怎麼也吃不下去,他覺得嗓子眼裡堵得慌。
四妮一邊看着他吃,一邊說:“二狗,你不能這樣,應該找活兒幹,來養活自己。你將來還要娶媳婦,生兒子呢,難道想要你的孩子老婆跟着你受苦?”
二狗一聽就不吃了,放下了碗筷,呆呆看着四妮。
四妮長得不是很漂亮,臉上有幾顆雀斑,跟幾隻麻雀在上面拉了一泡似得。
但是這一刻二狗覺得四妮是最美的,二丫,玉珠,帶娣,喜鳳嫂都比不上她。
他忽然衝動了,一下子把四妮納在了懷裡,將女人摟得緊緊的,他的身體跟她的身體緊貼在一起。
二狗說:“四妮,別離開我,我怕,你不在我身邊,我真的不知道該咋活,咱倆好吧,我保證一輩子對你好,一輩子不讓你受苦。”
四妮抽泣一聲說:“俺知道,二狗,可俺是個不祥的女人,誰跟俺好,誰就沒有好下場,小貓子被狼咬死了,小武生也身敗名裂,你跟俺好,也會遭遇不幸的。”
二狗說:“沒事,我也不是啥好人,你是我的福星,你比任何人都對我好,當初我去幫你的豬懷崽子,爲啥就沒有注意到?早知道你這麼好,那時候就該讓你也懷上我的崽子……。”
張二狗說着,竟然去親四妮的臉,在女人的臉上使勁地親,親她的額頭,親她的鼻子,親她的臉蛋。
四妮愕然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接下來她渾身開始顫抖。
四妮是過來人,早已成熟,獨居的生活讓她無法抵制對男人的焦渴。
她男人死了,小武生也離他而去。她的生命沒有了顏色,沒有了希望。
渴望戀愛的情愫撥動着她思春的琴絃,因爲得不到家庭的溫暖,她渴望有個男人來疼她,護她。
遇到二狗純屬巧合,也許是同病相憐吧,四妮覺得跟二狗有緣,因爲只有二狗這樣的人才配上她。他倆是天生的一對。
她知道接下來二狗要幹什麼,心裡又慌又亂,驚懼,羞澀,還有感動,一股腦的在心裡涌動,她拒絕也不是,迎合也不是。
她不知道該怎麼接受二狗的引誘,只好隨他去了。
因爲羞澀的緣故,她的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那裡,不敢抱他,不敢親他,不敢挨他的身體。好像男人的身體是個*,隨時都會引爆,將她炸的玉石俱焚。
男人的手掌觸摸她的一瞬間,一股奇異的電流流遍了她的全身,她覺得心跳加速起來,呼氣也沉重起來。
張二狗輕輕吻着四妮的臉,一絲不苟,彷彿是在親吻一件價值不菲的瓷器。
先從額頭開始,順着鼻子一路向下,然後是嘴脣,脖子……移動到女人領子上的時候,他的牙齒跟扳子似得,一口叼住了四妮的扣子,嘎嘣一聲,將女孩的扣子咬掉了,一對潔白的鴿子撲撲楞楞鑽出窩窩。
緊接着,他一下子把四妮按倒在了棉被上。
四妮的身體被高壓電擊中,首先映現在眼前是一片綠波盪漾的麥田,她看到一輪紅日從麥田的盡頭冉冉升起,繼而發出強烈的陽光,那陽光越來越熱,越來越熱,彷彿一個大火球。
她在火球下被焚燒,被焚燬,被撕裂,渾身的每個細胞每一個神經都要沸騰。
但她還是掙扎了一下,說:“二狗哥,別,別這樣……”
因爲這個時候,他的腦子裡再一次顯出了小武生的面孔。
可是話沒有說完,她的嘴巴就被張二狗的血盆大口堵住了,根本發不出聲。
張二狗瞬間將女人扯了個精光,然後把自己扯了個精光,兩個無助的身體跟靈魂糾纏在了一起。
一股莫名的,強烈的刺激好比洶涌彭拜的潮水,立刻將四妮的身體淹沒了,吞噬了。她的腦海裡閃爍起來,一片空白,嘴巴也情不自禁叫了一聲。
短短數秒以後,那種幻如神仙般的快樂一下子就填充了整個心房。四妮的叫喊聲也變成了輕聲的呢喃。
她的眉頭舒展開來,臉上顯出一片醉謎,兩手不由自主把張二狗裹緊,再裹緊……
直到一股強大的電流一起流過兩個人的身體,他們一陣顫抖,好比炎熱的夏季澆了一場透雨那樣酣暢淋漓,方纔作罷。
一曲終畢,兩個人都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跟幹了一天累活那樣,渾身痠軟無力。
這時候的四妮,早已把小武生給拋到了九霄雲外,是生是死也顧不得操心了。
她已經完全被張二狗執迷,想不到張二狗長得不咋樣,還真是個男人,讓她嚐到了在小貓子跟小武生身上無法達到的女人快樂。
不知道過了多久,四妮說:“二狗哥,俺以後就是你的人了,你可要一輩子對俺好。”
張二狗說:“當然,你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女人,我當然會珍惜你。”
四妮說:“二狗,那你會不會……娶俺?”
張二狗說:“會,這輩子我誰都不娶,就娶你。”
四妮一聽,竟然抽泣一聲哭了。
張二狗問:“你哭啥?”
四妮說:“二狗,俺爹不管俺,俺娘虐待俺,不如你帶俺走吧。”
張二狗說:“那可不行,”
“爲啥,你不是說要娶俺嗎?”
張二狗說:“我要到你家裡去,披紅掛綵,擡着八擡大轎娶你過門,讓村裡的那些人看看,我張二狗也是爹孃生的,也能娶得起媳婦。”
四妮卻搖搖頭說:“俺娘是不會答應的,俺爹也不會答應的。除非你有很多錢,把俺從他們的手裡買走。”
那一晚他們倆又聊了很久,一直聊到夜半更深,大雪停止,四妮才離開。
四妮告訴他,自己十歲就不上學了,一直在幹農活,家裡有地,後孃也不讓她上學。
她的任務是看護弟弟,弟弟長大以後,她就餵豬,每年爲家裡餵養十五六頭大豬。
後孃打孩子,早晚的事兒,有後娘就有後爹是千古常理。
現在自己長大了,後孃打不過她了,但是對她仍然不好。根本沒把她的婚姻當回事。
張二狗聽了以後氣的直打哆嗦,告訴四妮,早晚會幫着她教訓那個後孃,讓她放心,回家以後他就過來娶她。
兩個人一直說到12點半,張二狗打着手電又把四妮送到了家門口,這次還是沒有進門。戀戀不捨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