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的一個多月,張二狗一共跟四妮有過三次。
第一次還是在橋洞子裡,兩個人輕車熟路,變得不再拘泥,而且全都顯出了迫切的渴望跟主動。
第二次是在四妮家村口的那個打麥場上,兩個人鑽進了草垛裡……。
那一次四妮變得非常主動,咬了二狗的臉,啃了二狗的鼻子,還主動去除了男人和自己的一切穿戴,他們從天黑一直鼓搗到天明。
第三次是在四妮家的豬圈裡,那一天半夜,張二狗去四妮哪兒拿吃的,偏巧碰到四妮半夜餵豬,張二狗忽然就抱住了她,將女人抱進了豬圈……,
豬棚裡同樣很溫暖,豬臥的地方下面是乾草,兩個人滾到在了乾草上,弄得一身髒乎乎的,都是豬糞,十多頭成年的大豬也被他倆趕得滿圈亂跑。
後來的張二狗竟然也改了脾氣,變得勤快起來,他找了一份搬磚和泥的建築活兒,在工地上幫人推小車,也不少掙錢。終於能養活自己了。
三個月以後,塌天的大事終於發生了,好幾天的的時間四妮都沒有去找二狗。
二狗覺得很納悶,於是去偷偷去找四妮,當二狗趕到四妮家的時候,才知道四妮出事兒了。
因爲四妮懷孕了,肚子裡有了他的種。
那一天四妮在家裡吃飯,忽然覺得肚子裡一陣翻攪,有東西滾到了嗓子眼,她就噁心地不行。
她放下碗筷捂着嘴衝進了廁所,哇哇開始嘔吐,可是吐了半天,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一次兩次還好,三五天都是這樣,四妮的爹跟後孃就犯疑了。
四妮的後孃是隻老狐狸,一看就知道閨女不對勁,跟男人說:“也不管管你閨女?她是不是在外面偷人養漢子了?是不是懷了野種?”
四妮爹就罵女人,說:“你扯淡!俺閨女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後孃說:“人贓並獲了你還抵賴?她都嘔吐了,這是妊娠反應。”
四妮爹不服氣,就跟女人爭辯,女人說:“你不信是吧?那好,把你閨女帶到衛生院檢查一下,如果不是她偷野漢子懷孕,我就把眼珠子挖出來讓你踩。”
女人是鐵定認爲四妮懷孕了,四妮的爹氣不過,就偷偷拉着閨女到醫院去檢查。
一檢查不要緊,他頓時被閃電劈中,來了個當頭棒喝,閨女果然肚子裡有孩子了,已經一個半月。
把四妮爹氣的怒髮衝冠,揪着閨女的辮子,把四妮拉進了偏房,那一頓好打,直打得皮開肉綻,渾身是傷。
“說,你偷的野漢子是誰?老子劈了他!!”男人嚎叫起來。
可是四妮卻咬緊牙關,怎麼也不肯說。
解釋就是掩飾,這孩子不是小貓子的,小貓子都死去三年了。
也不是小武生的,小武生也離開她接近半年了。
接下來他就把四妮關了禁閉,一直關了五六天,不讓閨女出來。
四妮爹覺得丟人,也沒臉見人,自從知道閨女偷人以後,走大街上脊樑骨也彎曲了。
張二狗連夜趕到了四妮的家,發現院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人。於是拿起一塊小石頭,扔進了院子裡先探一探。
張二狗學精了,無數次被狗咬,讓他想出了對付家狗的辦法,扔塊石塊是爲了探探四妮的家裡有沒有狗。
還好,郊區不讓喂狗,因爲最近這裡出現了打狗隊,害怕狗亂咬人,也害怕村子裡的狗傳染狂犬病,把附近方圓十幾裡的狗全部絞殺了。
張二狗這才放下了心,輕輕跳進了院子裡。
沒想到落地以後沒站穩,踩在了一塊香蕉皮上,吧唧,來了個黃狗吃屎。
意外,意外而已,張二狗自我解嘲了一翻,拍拍屁股站了起來,還是沒有做聲。
豎着耳朵聽了聽了,四妮的爹跟她的後孃睡得跟豬一樣,那呼嚕聲打得山響,被人宰了了都不知道。
他悄悄來到了四妮的窗戶前,將腦袋貼在了四妮的窗戶上,先聽了聽裡面的動靜。
裡面傳出了四妮均勻的呼氣聲,他放心了,從懷裡掏出一把早已準備好的小刀,將四妮的窗戶咯吱咯吱撬開了。
張二狗的經驗真豐富,多年的偷人經驗,已經把他鍛造成爲了一個技術爐火純青,簡直登峰造極的樑上飛賊。
這叫吃一塹長一智,一朝被狗咬,十年須提放。人總是在吃虧中成長。
窗戶揭開,藉着朦朧的月光,他一下子就看到了牀上熟睡中的四妮。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對四妮產生一種戀戀不捨的癡迷。
這種感覺從前對任何一個女人都沒有過,他不知道這就是愛情。
飛身進了窗戶,慢慢摸向了女人。
女人的身體還是那麼光滑潔白,小腰還是那麼纖細,朦朧中的四妮竟然顯得無限俊美。
張二狗顧不得想入非非,上去堵住了四妮的嘴巴。
四妮一下子被驚醒了,睜開眼睛看到一個黑乎乎的人影站在面前,她嚇壞了,剛要喊叫,張二狗已經堵住了女孩的嘴巴。
“別叫,四妮,是我,我啊,二狗……”張二狗小聲說了一句。
“二狗,你……怎麼來了?”再一次見到張二狗,四妮也是百感交集。好像有萬語千言要跟張二狗訴說。
張二狗問:“你這兩天爲啥不去找我?是不是病了,我來看看你。”
四妮抽泣一聲:“二狗,俺……俺爹把俺關了禁閉。”
“那爲啥?”
四妮就把自己懷孕,還有被爹老子毒打得事情跟張二狗說了一遍。
張二狗又怒又喜,喜的是四妮終於懷上了他的崽子。
怒的是四妮爹不講情面。竟然孽待他的心上人。
他恨不得拿把刀子進屋把那對鳥夫妻給殺了。
但是他忍住了,別管怎麼說,那都是四妮的長輩,自己不能這麼做。
四妮說:“二狗哥,你帶俺走吧,俺再也受不了拉,你再不來,俺就被爹打死了。”
張二狗說:“好!我這就拉你走,以後再也不回來,離開這個家,去過我們自己的日子。”
張二狗幫着四妮穿上衣服,跳出了窗戶,然後抱着女人跳了下來。
張二狗覺得就這樣走,太便宜他們了,不如放把火,燒了這兩個人的鳥窩。
可他沒這個膽子,他也不是王海亮,天王老子也不怕。
於是眼睛來回的踅摸,摸點什麼東西好呢,總不能白跑一趟吧?
踅摸過來,踅摸過去,一眼看到了院子裡的三輪車。
就這樣,臨走的時候二狗偷了四妮家的三輪車。
走出家門以後,一眼又看到了豬圈裡的那十五頭大豬。
張二狗的眼睛就是一亮,他覺得這幾頭豬是四妮喂大的,不應該便宜那兩個鳥夫妻。
於是,他就打開豬圈的門,將三頭大豬趕上了三輪車,連夜趕到了屠宰場,給它們賣掉了。
來來回回跑了兩趟,共偷了五頭,整整賣了兩千五六百塊。
張二狗從前專門讓母豬懷豬仔,對豬的瞭解,比對他爹瞭解還透徹,五頭大豬被趕上三輪車的時候,哼都沒有哼一聲。
張二狗別的不會,偷雞摸狗的事兒,那能耐大了去了。任務完成,天還沒有亮。做得一絲不苟,也滴水不漏。
四妮心裡那個佩服啊,想不到二狗好吃懶做不幹活,他的腦子竟然這麼好使,將來必成大器。
天亮以後,四妮的家裡傳來了幾聲男人的嘶嚎,四妮爹扯嗓子喊了起來:“抓賊啊——有賊偷了俺的豬啊——有賊偷了俺的閨女啊———來人啊——豬沒有了,閨女也沒有了,這日子可該咋過啊————。”
那時候,張二狗拉着四妮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張二狗拉着四妮逃走了,他們沒有住在那個橋洞子裡,而是租住了城北郊區的一戶農家。
畢竟有錢了,五頭大豬賣的價格可以讓他們好一陣子衣食無憂。
他們居住的地方跟四妮的家遠遠隔開,張二狗想着,有一天四妮把孩子生下來,瓜熟蒂落,即便她的父母找過來,那也無濟於事。
外孫子都出來了,你還能咋着?老子這叫先斬後奏。不同意也由不得你。
所以張二狗美滋滋的,跟四妮攜手並肩,過起了甜甜的美日子。
住進那家民房以後,二狗把所有的錢全部交給四妮管理,他繼續到工地去上班,四妮在家洗洗涮涮,只等着坐月子。
張二狗這次是非常認真的,他擔起了一個男人應該盡到的職責,踏踏實實幹活,老老實實做人。
從前經歷的飢餓,寒冷,以及各種窘迫,完全變成了他嚮往幸福的動力。
他知道,普天下把自己當做寶貝的只有四妮,所以就對四妮非常的好。
每天回來,張二狗都會爲四妮買好吃的,點心啊,香蕉水果什麼的。四妮也總是笑眯眯迎接他,打來洗臉水,然後將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上餐桌。
飯雖然不好,可是張二狗覺得香甜極了,他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可口的飯菜,也從來沒有嚐到過這種家庭的溫暖。
飯後,兩個人就相擁而眠,說不盡的甜言蜜語,道不盡的酣暢淋漓,你擁着我,我抱着你,兩個人一直鼓搗到天明。
事情也活該敗露,就在二狗跟四妮憧憬在美好生活裡的時候,四妮的家裡卻炸開了鍋。
四妮爹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氣的咬牙切齒,火冒三丈。
他不知道是那個王八蛋拐走了自己的閨女,臨走還帶走了他的五頭豬。
摟草打兔子,真他麼夠損的,那五頭豬,可是圈裡最大的,賣錢也最多的。
曰他娘哩,等抓到他,老子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於是老傢伙不幹活了,天天找閨女,也找家裡丟失的那五頭大豬。
在他的心裡,那五頭大豬比閨女值錢,豬可以賣錢,可閨女卻是賠錢貨。有天再嫁人,還要搭上嫁妝。
所以他發誓,一定要把那五頭豬找回來不可。
四妮爹找啊找,尋啊尋,塔拉着鞋片子,從Z市的這頭找到那頭,又從那頭找到這頭,也沒有發現閨女的下落,更沒有發現那五頭豬的下落。
三個月以後。他找到了張二狗所在的那個建築工地,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那輛破三輪車。
三輪車他認識,因爲閨女四妮常常用三輪車去城裡爲豬拉泔水。
也趕上張二狗的住處距離工地遠,他每天騎着三輪車上班,四妮爹那老傢伙一眼就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