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四爺一馬當先,帶着穆顏姝招搖過市,驚爆了一路眼球之後,終於浩浩蕩蕩的回到了戰王府。
按照規矩,到了戰王府門口,凌四爺便要射花球了。
所謂射花球,同樣是這個時代獨有的風俗,迎娶新娘的轎門會被綁上花球,屆時新郎用木箭射向花球,木箭打散花球而過,直入轎門,之後,新娘才能拿着木箭下轎。
這一風俗,由來已久,看似頗富情趣,寓意卻是男尊女卑,這些年,九州四國民風逐漸開放,對女子的束縛也越來越鬆泛,可這種習俗,卻仍在沿用,哪怕公主成親也是一樣,當然了,入贅除外。
於是乎,凌四爺下馬之後,喜婆便雙手捧着一柄打了紅色喜綢的雕花木箭,遞到了凌四爺的跟前,恭恭敬敬喜氣洋洋道,“戰王殿下,該射轎門了!”
凌四爺接過木箭,連帶緩衝都沒有,直接單手一捏,只能嘎嘣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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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衆人的目瞪口呆中,那柄木箭直接被這位爺捏爆了,化成了寸寸木屑。
喜婆都方了,還沒等回過神來,就聽凌四爺斬釘截鐵道,“爺手中的箭,永遠不會指向顏顏。”
他留下這句話,整個人已然是大步向前,俯身撩開轎簾,“顏顏,爺抱你進府!”
眼見凌四爺將穆顏姝抱出轎子,喜婆這纔回過神來,趕忙高聲道,“新郎新娘到,放鞭炮,放鞭炮!”
按照規矩,凌四爺和穆顏姝今日在左相府內拜堂,戰王府內置辦酒席,剛剛該炫的已經炫的差不多了,凌四爺倒是沒邀請不相干的人進戰王府,用他的話說,這裡以後就是他跟顏顏的愛巢,門檻兒高着呢,凡是讓自家顏顏堵心堵肺的人,都甭想進來,當然了,那些惦記着想要挖他牆角的人,就更甭想進來了!
簡單來說,今日戰王府內邀請的,基本都是跟凌四並肩作戰過的兵將,還有定文侯府,將軍府等跟穆顏姝關係融洽的人,除此之外,還有凌雲朗,凌文昊,凌文希,凌力勇和凌天兆五位皇子。
三皇子,七皇子還有八皇子就算了,他們跟凌四爺一向交好,凌四爺也給他們發了請帖,可凌文昊和凌文希就是不請自來了。
沒辦法,凌四是尊滾刀肉,敢不給他們發請帖,可他們若是不來,落在承帝的眼裡,那就是不夠兄友弟恭,念及親情了。
這等喜事,哪怕只是露個面兒,他們也得把東西送過來。
如此大喜的日子,人都來了,周淮安也不好把人攔下,也就讓人進來了。
聽見外面有動靜,坐在府裡邊的衆人,自是站起身來,舉目望去,就見一身火紅的凌四爺,抱着鳳尾迤邐,蒙着蓋頭的穆顏姝,跨過大門,在鑼鼓喧天,鞭炮聲聲之中,興高采烈而來。
看到這一幕,站在最前方的凌雲朗不禁上前一步,笑出了一口後槽牙,“老四,懷安接回來了,夠寶貝的,直接抱進來了,這可不合規矩啊……”
他正調侃的起勁兒,可惜,話還沒說完,就被迫戛然而止了。
原因無他,凌四爺徑直抱着穆顏姝,從他面前大步流星的走過,別說停個腳了,連個眼神兒都沒有分過來,完全當他不存在,滿心滿眼都是臂彎裡的嬌人。
這讓亟待上前的凌文希和凌文昊,相當有默契的收回了腳步,只當自己完全沒挪過窩。
好一會兒,凌雲朗才從打擊中回過神來,“他就這麼走了?把咱們都扔下了?”
這時,八皇子凌天兆倒是走上前來,看着凌四遠去的方向道,“四哥這是心疼懷安姐姐呢,想把人送進房裡先歇着。”
凌雲朗猶如醍醐灌頂,顯然也覺得凌天兆說到了點子上,隨即輕咳一聲道,“你小子人不大,明白的倒不少。”
凌天兆不滿的抿了抿脣瓣,也沒搭理自家三哥,近乎自言自語的憧憬道,“真想看看懷安姐姐今日的模樣。”
凌雲朗沒心沒肺的笑道,“一會兒不就看着了,按照規矩,一會兒老四和懷安可是要出來敬酒的。”
凌天兆一張嫩豆腐一般的臉上,滿是無奈,“三哥覺得四哥會照規矩來嗎?”
凌雲朗不由一滯,“呃……”
凌天兆也不用凌雲朗回答,徑自搖頭,很是有些惋惜道,“他不會的,四哥絕對不會讓懷安姐姐有所勞累,更不會讓咱們有機會多看一眼的。”
凌雲朗想了想,還真是那麼回事,登時義憤填膺,“這至於嗎,敬個酒而已,能有多累?”
誰知剛剛貌似還跟他站在一條戰線上的凌天兆,反駁的乾脆利落,“懷安姐姐那樣的女子,合該這樣疼着。”
凌雲朗一聽這話,登時樂了,“你倒是知道好賴,你小子剛多大,說話就這麼老氣橫秋的,你小子不會開始惦記女人了吧?”
“三哥!”凌天兆帶着嬰兒肥的豆腐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躥紅,聲音裡隱有羞怒。
“好了好了,三哥不說了。”凌雲朗也知道,自家這個八弟麪皮兒薄,也不再打趣了,似是想到了什麼,摸着下巴笑道,“也不知道老四這一進去,還出的來嗎?”
事實上,正如凌雲朗猜測的一般,凌四爺將穆顏姝帶到了新房,將人放在牀上,便迫不及待揭了蓋頭。
下一秒,一雙眼珠子便黏在穆顏姝臉上拔不下來了,整個人被迷得心神皆醉,還是沈嬤嬤喊了幾聲,這才把人的魂兒給招回來。
“殿下,前面的賓客還在等着,您不宜在新房久留,這蓋頭也揭下來了,您也該回去了。”沈嬤嬤恭恭敬敬道。
凌四爺想都沒想便揮了揮手,“讓他們等着。”
他還沒看夠呢!
就知道會這樣!
沈嬤嬤嘴角抽了抽,語重心長道,“殿下,外面的賓客都是來給您和懷安郡主道喜的,這份兒心意,可不好辜負,最重要的是,這是您跟懷安郡主的成親的大好日子,總不好留下什麼遺憾。”
這位爺可不會在乎旁人怎麼樣,但穆顏姝的婚禮,他卻不能不在乎。
凌四爺這纔不情不願的擡了擡手“行了,沈嬤嬤,爺知道了,爺再坐會兒就走。”
他一邊說着,一邊坐到穆顏姝的身邊,下一秒,卻是蹙眉掀開了被褥。
只見被褥下面鋪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紅棗和蓮子。
凌四先前沒少研究婚禮的流程,自然知道新牀要鋪這種玩意兒。
“這東西可夠硌人的。”凌四隻覺自己不夠細心,沒留意這茬兒,登時吩咐道,“反正顏顏也坐過了,一會兒就給爺撤了。”
沈嬤嬤嘴角抽了抽,反應卻是半點不含糊,“是。”
解決了牀鋪的問題,凌四爺轉頭看向了穆顏姝,一雙眼珠子滿是癡色,聲音難得帶上了幾分懊惱,“顏顏,你今天可真好看,爺後悔了,真不該這麼早把你的蓋頭揭下來。”
他現在真心是一步都不想邁了,更別說出去應酬了。
可這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婚禮,是他想要獻給她的禮物,他自是不能破壞了這份完美,說白了,該去還得去。
穆顏姝自是知道這位爺心中所想,伸手撫了撫這位爺驕陽獨照的俊臉,順毛道,“我這裡還有更好看的,過後讓你看個夠,現在,你該走了,好飯不怕晚,我等你回來。”
凌四爺聽到這話,登時像是被打了雞血,抓住穆顏姝的玉手,放在脣邊親了親,眸光灼灼道,“就這麼說定了,爺一定早去早回!”
說完這話,凌四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不捨,騰的站起身來,走之前還不忘了交代一句,“好好照顧顏顏。”
“是。”沈嬤嬤答得真心實意。
沈嬤嬤雖然守規矩,可也不是那種迂腐的人,待凌四爺走了,便讓人撤了灑滿蓮子的被褥,換了新的,然後親手替穆顏姝卸了鳳冠霞帔,重新梳了頭,淨了面,叫人端上了早就備好的吃食。
當然了,這新房裡的吃食自是不同以往,大都是糕點之類的,取得名字也吉利,像什麼子孫饃饃,龍鳳呈祥,百合蓮子羹之類的。
當然了,爲了配合穆顏姝的口味,這些東西很多都是肉餡的,穆顏姝這一路雖然輕鬆的很,但古代的花轎着實不是那麼好坐的,折騰了一個上午,也算是餓了,倒是吃了不少。
趕着下午,剛剛申時一刻,天還沒擦黑,凌四爺就回來了。
沈嬤嬤看見凌四爺,不由一驚。
照理說,這種婚宴席面兒,新郎怎麼着也得待到晚上,將人全部送走,這才能回到新房,跟新娘用鴛鴦飯,喝交杯酒。
可殿下居然這麼早就回來了,這不對啊!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爺肯去應酬就已經很不錯了,早點回來就早點回來吧。
沈嬤嬤也沒有不開眼的去問些什麼,叫人佈置了鴛鴦宴和交杯酒,就退出去了。
沈嬤嬤沒問什麼,穆顏姝倒是有些好奇,“怎麼回來的這樣早?聽沈嬤嬤說,阿霄怎麼着也得晚上再過來的。”
凌四爺早就按捺不住了,先是將穆顏姝的玉手裹進掌心,這才心滿意足的咧了咧嘴角,“爺可等不到晚上了,那幫孫子還想着灌爺酒,完了進來鬧洞房,他們咋不上天呢,所以,爺把他們全都料理了,現在一個個全都喝的不省人事,讓人擡回去了。”
事實上,具體的情況還要更加慘烈。
最先倒黴的便是凌雲朗。
誰讓這位嘴上沒個把門的呢,嚷嚷着要讓弟妹出來敬酒,凌四爺不灌他灌誰,直把人灌得渾身抽抽,這才被下人擡回去了。
然後便是凌文希和凌文昊了,這兩人也是想撿便宜,他們知道凌四酒量好,可酒量再好也要有個度吧,眼見凌四爺陸陸續續喝了幾壇酒,就蠢蠢欲動了。
結果證明,凌四爺就是個無底洞,這兩人毫無意外的悲劇了。
眼見連續數人站着進來,躺着出去,剩下的人心有慼慼然,也算是明白這位爺的意思了,一個個敬了酒,表達了祝福,便麻利的滾了。
於是乎,申時剛至,席面兒上就沒多少人了,就算有,也不省人事了。
穆顏姝雖然沒看到那個場面,但多少能猜到一些,脣角含笑的聞了聞,“阿霄身上的酒味淡的很,倒不像是剛剛拼酒回來。”
凌四爺咧了咧嘴角,笑出了一口燦燦白牙,“這不是怕你不稀罕嗎,爺用功夫把酒都逼出去了,剛進來前還刷牙了。”
穆顏姝笑意柔軟,舉起精緻的酒杯,“這麼說,阿霄還有地方,再喝一杯酒了。”
這杯酒,指的自然是交杯酒了。
凌四爺重重點頭,舉起面前的酒杯,“那必須的,爺做夢都在等這杯酒!”
穆顏姝脣角的弧度擴大了兩分,將酒杯探入了凌四的手臂,“阿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凌四爺的聲音霸道而又虔誠,“永生永世,永不分離!”
隨着他話音落下,兩人默契十足的擡頭,交頸之間,將美酒一飲而盡。
酒香嫋嫋,整個新房似乎都多了一種醺然欲醉的氣息。
凌四放下酒杯,眼底的火熱越燒越旺,聲音又陳又烈,“顏顏要吃東西嗎?”
穆顏姝放了酒杯,清冷的眼角多了一抹動人心魄的魅,“我剛剛吃的很飽,正想動一動,消消食,阿霄呢?”
凌四幾欲炸裂,“爺現在只想吃你!”
穆顏姝朱脣輕啓,吐出了四個字,“願君採擷。”
終於等到了這一刻,盼到了這一刻,守到了這一刻,凌四爺自是不想再等一分一秒,當即將人打橫抱起,放入牀榻,揮手間,一層層硃紅色的帳曼垂落,映着燦燦紅燭,滿室旖旎。
當真是:芙蓉帳暖度春宵,被翻紅浪連海濤;曲徑桃源景物幽,一壺明月湛如秋;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嘆息夜短過隙駒,潮起潮落天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