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和人一樣,也有害怕的東西。
幾百年來,這些惡鬼盤踞在北陵國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因爲北陵國的實力不強,國內沒有多少強者,乃是中大陸七大國中最弱的國家,這是惡鬼們盤踞在這裡的原因。
惡鬼和邪祟們幾乎不敢去宗野王朝這樣的一等帝國,一去那裡,就意味着自己離灰飛煙滅不遠了。
所以當那少女說出那一番話的時候,白月宴明顯感覺周圍的邪祟都遲疑了。
顯然那少女說的話對這些邪祟起作用了。
白月宴這纔多看了那少女幾眼,只見她十七八歲的年紀,一身紫衣,膚若凝脂,如同盛開的牡丹,雍容華貴。
那通身的氣質和派頭,若說她不是出自宗野王朝某個有權有勢的家族,都無人相信。
衆邪祟略有猶豫的時候,那少女又繼續說了下去。
如果說少女說的前一番話讓白月宴對她刮目相看,讓白月宴以爲她是一個有頭腦的人,那麼後一番話便叫白月宴心底生出了一股殺意!
那少女道,“若是你們放過我們,我保證你們絕對不會受到宗野王朝的突襲。相反,我們衆人還能幫助你們,引誘其他弟子到這裡來,供你們享用。”
那女子此言一出,人羣中立時便有人反對。
“七公主,你怎麼能這麼做呢!太過分了!”說話的是一個膽怯的少年,雖然知道對方身份位高權重,但是在良心的驅使下,他還是站了出來。
只見那被稱爲七公主的紫衣少女,甩出一個符紙出來——那是將符術寫在符紙上,只需用少量符力驅使,不用畫符,便能快速催動符紙上的符文,此等符文雖然威力不高,但是卻極其適合突襲。
那符術擲向那少年的胸口,竟然將那少年從人羣中吸出來,摔在地上。
七公主神色冰冷,神色之間自有上位者的狠辣和殺伐果決,以及對螻蟻的不以爲意,她道,“若是你們不信,我可以先給你們第一個食物,就是這個人”
那人形邪祟兩兩相望,似乎在互相詢問對方的意見。
“好!成交!”一團邪氣湊到一起商量了一陣之後,果斷地答應了她的請求。
只不過其中一個邪祟道,“我有些好奇,你這麼做,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就不怕其他國家的人報復麼?”
那七公主負手而立,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只有死人才能保密,如果此事傳出去,那也只是因爲你們沒本事將那些人殺死。”
其中一個邪祟聞言聽後,哈哈大笑。
白月宴注意到那邪祟與其他邪祟不同,他一說話,其他七嘴八舌的邪祟就立馬閉嘴了,看起來應該是個頭頭一樣的存在。
“好!成交了,你們帶人過來,我們就答應不殺你們。不過,你們得有一半人留在這裡,若是你們不回來,我們就吃了這些人!”
七公主道,“一言爲定!”
接着,七公主目光在人羣中掃視了一遍,挑了一半人出來跟她離開,剩下的人則被留在這裡當人質,隨時可能被這羣邪祟吞噬掉。
七公主一共挑選了七個人出來,而且她挑選的都是和她親近的人,或者有背景的人。
剩下的人知道自己被選無望,紛紛低下了頭。
隨後七公主帶着七人離開。
等衆人走後,便有邪祟問那頭子,“老大,咱們爲什麼要放那幾個人離開?要是他們不回來怎麼辦?”
那邪祟望着那一行人離開的背影,道,“不會的,別以爲人族多幹淨。看那小丫頭說話的氣派,想必必定是宗野王朝比較重要的人,她的話在某種程度上代表着宗野王朝的態度——一旦今日其他國的考生死於我們手,無異於大大削減他國的國力,增強他們宗野王朝一等國的地位…你們別以爲是我們佔了便宜,實際上咱們不過不過是這丫頭的殺人工具罷了…日後其他國也只會找我們算賬,不會找宗野王朝算賬。”
頭領一說,衆邪祟恍然大悟,“沒想到這人族之人如此狡猾!待那丫頭回來,咱們將他們一起吃了!”
那頭頭斜眼看了那邪祟一眼,後者立馬閉上了嘴巴。
又有邪祟問,“老大,剛纔那小丫頭說,這地上這個人可以吃…小的們都餓了好幾天,要不…”
那邪祟說着,吞嚥了一下口水。
“別…留着他還有用處。”頭頭邪祟意味深長道。
……
上官織在白月宴走後,爲了不被發現,她索性找了個草叢躺下,裝屍體。
直到白月宴呼喚她的聲音傳來,上官織才從地上爬起來。
“太好了,月宴,你回來了!”
白月宴一時還不大習慣上官織這麼叫她,畢竟兩人認識還不到一個時辰。
“走吧。”白月宴道,“先離開這裡。”
上官織還想問她,她跟過去看到了什麼,但是白月宴回來之後,便異常有些沉默。
兩人還沒走多遠,忽然便聽到森林一邊有聲音傳來,上官織下意識便躺在地上,還以爲又有什麼邪祟來了,結果剛一躺下,就發現白月宴並沒躺下。
她才從地上起來。
森林那邊並未出現什麼邪祟,轉而走出一隊人出來。
上官織看到其中一人,竟很是高興,她跳起來揮手,“七公主!七公主!”
那一行人正是剛從邪祟堆裡出來的宗野七公主等人。
白月宴皺眉看了上官織一眼,這個時候想捂住她嘴巴也已經晚了,七公主宗薰兒聽到聲音已經往這邊走來了。
“上官織?你沒事?”宗薰兒全然沒有注意到旁邊的白月宴。
白月宴易了容,看起來和普通人差不多,長得了一張叫人見了就忘了的臉。
“嗯!我沒事!”上官織看到宗薰兒顯然很開心的樣子。
看樣子,兩人都認識。
白月宴便揣着袖子,在一旁默默看着兩人。
宗薰兒道,“跟着我吧,我們現在在搜尋其他考生,只要我們聚在一起,那些邪祟就無法奈何我們。”
上官織聞言眼睛一亮,心中對宗薰兒的崇拜之情又增加了幾分。
心道,果然不愧是被譽爲宗野王朝第一女謀士的七公主!有勇有謀啊!
不僅長得漂亮,又聰明!
白月宴冷眼瞧着,上官織若是知道她崇拜的七公主,不過是個草菅人命、視人命如螻蟻的人,不知道作何感想。
宗薰兒道,“好了,先走吧…”忽的宗薰兒捂住了鼻子,“你身上怎麼這麼臭?”
“噢!是這個!”上官織拿出口袋裡的屍肉,“月宴說,這個肉的臭味能掩蓋我們身上的味道,叫邪祟認不出我們。”
宗薰兒皺起眉頭,問,“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和月宴剛纔就是靠着這一招躲過好幾撥邪祟呢!”這上官織彷彿竹筒倒豆子,宗薰兒一問,她便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抖出來了。
宗薰兒聞言,這纔好好地打量起白月宴。
白月宴裝束樸素,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最便宜的粗布,容貌算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說醜地毫無特點,叫人轉眼便忘了。
“就是你想出這個辦法的?”
白月宴便裝了副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模樣,“…對啊!這還是我七舅姥姥說的!我和你們說啊,我家七舅姥姥可是遠見聞名的驅鬼師,那些什麼惡鬼啊,聽到我七舅姥姥的名字,都要嚇得尿褲子…”
白月宴喋喋不休地說着,言畢還有絲炫耀的意思。
衆人皆不由對她示以嘲諷和輕視。
宗薰兒擡手,止住了她的喋喋不休,“好了,你不用說了!”
白月宴這才閉上嘴巴。
“行了,咱們走吧!”
一行人在森林裡巡視了起來。
大概受到剛纔那邪祟頭領的示意,森林裡的邪祟一下子變少了。
一路上都沒見過什麼邪祟。
想必也是爲了讓宗薰兒將其他考生蒐羅起來。
行了一陣子,忽然瞧見前面一陣綠色的符文沖天而起。
衆人對望了一眼,除了宗薰兒面無表情之外,其餘人的臉色很是怪異。
他們面面相覷地望着對方,知道宗薰兒要開始行動了。
一行人快速往那個方向行去。
一落地,便見到一頭邪祟正在圍攻幾人!
那幾個少年都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滿頭大汗,不停地畫着符文,一道道符文沖天而起,擊向那頭邪祟!
忽然白月宴瞧見了那人羣中赫然有夏邑鳴的存在。
此時他正混在那幾人之中。
宗薰兒見狀,厲聲道,“佈陣!驅鬼金陣!”
身後一直跟着她的七八個少年,得令,紛紛聚集在一起,迅速組織好隊形佈陣,以宗薰兒爲中心,一座巨型的驅鬼金陣形成,朝着那頭邪祟飛去!
上官織生怕白月宴不知道這陣法的來歷,便和她說了起來。
“這是我們七公主親自設計的驅鬼陣法,連我們國家一等驅鬼師陽明先生,都對此評價,說她設置的這個陣法極爲巧妙,凝聚七人之力,能發揮這個陣法的最大優勢,即便面對幾頭邪祟,也能絲毫不落下風呢!”
說話間,那陣法自動定位一般,飛到那頭邪祟頭頂,一陣金光籠罩到那邪祟的上方,後者尖銳的叫了一聲,身體在那金光之中,化爲陣陣黑氣!
上官織拍着手掌道,“七公主,你太厲害了!”
那被圍攻的幾人得救,往這邊看來。
宗薰兒道,“我乃宗野王朝的七公主,你們跟着我,我自會護着你們。”
那得救的幾人臉上登時露出的欣喜的表情,絲毫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結果。
他們剛纔見識了宗薰兒驅鬼金陣的厲害,以爲宗野王朝的人修爲高深,只要跟着他們就會有活命的機會,於是紛紛顯得很高興的樣子。
夏邑鳴這個時候看到了身處於一邊的白月宴,心中一喜地衝上來,“月宴!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夏邑鳴握着白月宴的肩膀,將後者打量了一遍,沒有發現她受傷,一顆懸着的心,這才放下來。
接下來,宗薰兒帶着衆人,在森林裡,又找到了二十幾個人。
這些人得知宗薰兒是來救他們的,無一不感到高興。
傍晚降臨的時候,宗薰兒道,“天色已經快黑了,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吧!”
說着她便領着衆人往某個方向趕去。
而那個方向赫然便是白日裡宗薰兒與惡鬼交易的地方。
——宗薰兒準備將這二十幾個他國的人交給邪祟們了。
白月宴心叫不好,若是真的被宗薰兒帶到那個地方去,他們必死無疑!
所以,絕對不能讓宗薰兒得逞,得找個理由阻攔宗薰兒。
“別去那邊!別去那邊!那邊剛纔有好多邪祟,很危險的!”白月宴指着那個方向道。
宗薰兒皺起了眉頭。
衆人便問,“你怎麼知道?”
“我剛纔在那邊看到了!”
衆人聞言,登時便有些害怕了,有人道,“既然那邊有邪祟,那咱們還是別過去了吧?”
現在衆人便如驚弓之鳥一般,一聽到邪祟這二字,便不由心生恐懼。
宗薰兒意味深長地看了白月宴一眼,道,“大家別聽她的,剛纔那個地方是我們駐紮的地方,還有我們宗野王朝的人在那裡,那裡很安全。”
如果一個美人和一個醜八怪說了兩件完全截然不同的事情,大家顯然更願意相信美人說的話,而不是一個醜八怪說的話。
衆人聞言,這才放心。
白月宴心道無奈,若是這些人執意要跟着宗薰兒,她也沒辦法。
“那你們去吧,我們不去了。”白月宴將夏邑鳴拉到旁邊,別人她已經管不着了,但是夏邑鳴她必須要管。
“那邊有邪祟,我們不去了。”
夏邑鳴雖然不明白眼前的狀況,但是經過和白月宴的朝夕相處,他更相信白月宴。
宗薰兒眸色幽深地從兩人身上掃過,不知道謀算些什麼。
這個時候上官織怯生生地開口了,“七公主,這件事,我也相信月宴,白天的時候,她跟着那羣邪祟去了那邊,我可以作證,那邊肯定有邪祟!”
上官織話一說完,白月宴便心道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