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南行,天氣便越發的炎熱,似乎每走一步,便會進入了另一個熾熱的世界一般。
馬匹踏着沉重的步伐,緩緩的前進。天氣太熱了,就連一心趕路的旅人,也不忍心催促馬匹快行。即便是這般一步步的緩慢前進,可這照在當頭的炎炎烈日,也依舊對馬匹造成極大的負擔。
小刀下了馬,取下馬鞍處所帶的皮囊,打開木塞,將囊中的清水盡數倒在了馬背上。謝姑娘有樣學樣,同樣也將皮囊中的水一股腦的倒在了馬背上。
熱氣稍退的馬匹,歡快的打着響鼻,連帶着四蹄刨跳,以表達自己的愉悅之情。
“我們要快些找個地方休息了。即使人不休息,但馬總是要喝水的呀!”小刀說道。
對於小刀的提議,謝姑娘似乎就沒有反對過,這次也不例外。從京城出來之後,他們的運氣似乎一直都不太好。今日,在連續趕了一陣路之後,竟然依舊未能找到歇腳的地方。無奈之下,他們也只能是將馬牽入林中,暫時歇息一番之後,再做打算。
“站住!”
小刀與謝姑娘這纔剛剛牽馬進入林中,便被一虯髯大漢所擋住。大漢身材壯碩,比小刀足足高了能有一頭。他赤裸着上身,手提一柄九環大刀,端得是威風異常。說話間,大漢揮刀前指,擋住小刀二人的去路。這一簡單的動作,帶動得大漢上身的刺青都跟隨着一陣晃動。在油亮的汗水映襯下,大漢胸口的這隻金錢豹,就如同活了過來,隨時可能撲出一般。
“這位兄弟……”
“誰跟你是兄弟?”
小刀本要好言與之商議,卻不想被大漢蠻橫的言語所打斷。於是乎,小刀只好又換了一個稱謂。
小刀二次開口說道:“這個大漢……”
“叫誰大漢呢?”大漢橫眉立目的大聲質問道。
“這個好漢……”
“叫誰好漢呢?”連番的三個稱呼,虯髯大漢似乎都不慎滿意。
無奈何,小刀只能是暫時拋卻稱呼,開言直接詢問。“你怎麼稱呼?”
“什麼叫稱呼?”大漢依舊是那副橫眉立目的表情問道。
“這……”小刀與謝姑娘對視了一眼,而後都是一副瞭然的表情。“原來這是一個呆傻之人啊!”
小刀對他解釋道:“稱呼,就是指別人要找你時,都會喊些什麼?”
大漢用他那寬厚的嗓音說道:“我爹叫我兒子,我姐姐叫我弟弟……”
“外人呢?除了你自家人之外,別人怎麼叫你?”小刀打斷了大漢的話,問道。
“傻蛋……對!他們叫我傻蛋!”大漢說道。
小刀長出口氣,心想,“這下總算是能與他正常的溝通了!”於是,小刀開口詢問大漢攔住自己的原因。小刀說道:“傻蛋,你……”話還未等說完,大漢手握的這柄鋼刀,便掛動着風聲向着小刀劈來。
“不好!”看這一刀的來勢,小刀便覺得對方的力氣極爲驚人。面對如此迅猛的一刀,小刀也只得是閃身躲避。並且在躲避之前,他還特意推了這姑娘一把,爲的是怕她呆愣之下不及躲閃。
“噗!”碩大的一顆馬頭滾落在地。鮮血,自馬屍的脖腔兄噴灑而出,染紅了大漢胸口的那隻金錢豹刺身。
“呀!”沉重的鋼刀,在大漢的手中便如同玩具一般。他在舞動了一個刀花之後,繼續向着小刀劈砍而來。
小刀二次一個閃身,躲避這一刀的追擊。大漢這一刀砍在林中的一顆樹上,碗口粗細的樹木,被刀鋒順勢而過,絲毫未能構成阻礙。刀身上的九個鐵環,發出“譁楞楞”的一陣陣脆響,就如同給大漢的這一刀助威一般。
“噗通”一聲,樹幹倒在林中,響聲與激起的塵土,將另一匹完好的馬匹也驚的蹄跳、咆哮。
“停!”小刀伸雙手,虛空輕撫,以安慰大漢暴躁的情緒。“你爲什麼要揮刀砍我們?”小刀問道。現如今,他也顧不得如何的稱呼對方了!
大漢將手中的大刀抗在肩頭,說道:“俺姐姐說了,誰要是再叫俺傻蛋,便讓我砍他!”大漢的一番回答,確是另小刀二人哭笑不得。
這大漢確是是一個呆傻之人,故而,自幼便遭到同齡人的嘲笑。然而隨着年齡的增長,大漢天生的神力,便徹底被激發了出來,於是乎,家人便送他前去習武。帶等學成回家以後,一同長大的同齡人,還依舊稱呼他爲“傻蛋”。於是,他姐姐便告誡過他,別人稱呼你爲傻蛋,是在嘲笑你。再遇見這種情況,你便抄起東西打他們。
今日,小刀不明舊裡,詢問起了別人如何稱呼他。而這個心智不全的大漢,本能的就想起了別人稱呼他爲傻蛋,於是便將這個稱呼告訴了小刀。等小刀說出口之後,大漢又完全按照他姐姐的吩咐,抄起東西去打小刀。也偏巧,他此時手邊最爲趁手的,也就只有這柄九環刀了!
想通一切的小刀,急忙好言好語的解釋道:“我們不是有意取笑你的,我們只是按照你說的稱呼來叫你呀!這有什麼錯呢?”
“可我姐姐說過,再有人叫我傻蛋,我就得打他!”大漢天真的說道。
小刀聞聽之後,計上心頭。他手指着地上的馬屍說道:“你看,你已經打死了我的馬啦!”
“這……”大漢以手撓頭,說道:“這怎麼辦啊?”
小刀說道:“你打死了我的馬,就應該賠啊!”
“賠!”大漢摸索着周身上下。而後說道:“可我沒帶錢啊!”
小刀心中暗喜好笑。他赤裸着上身,怎麼看也不是一個帶了錢的人啊!
“這樣吧!”小刀提議道:“只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不讓你賠我的馬了!你看怎麼樣?”
大漢低頭思索了好一陣,才勉勉強強的算是答應了小刀的這個提議。“好吧!你問吧。問過之後,這馬可就和我沒關係了!”
“當然!”小刀問道:“你爲什麼要攔住我的去路?”
“因爲我們正在前面的樹林裡休息,所以我不能讓你們進去。”大漢回答道。小刀暗一思索。“想來,與這大漢同行的人中,定然是有女眷存在,這才讓大漢前來林邊把守,驅趕陌生男子。”
接着,小刀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知道這附近哪裡有客棧,或者說哪裡有水嗎?”
“我們車上就有水啊!”大漢天真的說道。
“那麼,你能給我們取些水來嗎?”小刀問道。
“不行!”大漢很果斷的搖了搖頭。“我還要在這裡看着呢!”
“小刀!我看還是算了吧!”這姑娘走到小刀近前,勸說道:“我看這大漢處處透着呆傻,說的話也未必可信。更何況,我們也不是非要進林中休息。”
“你還能堅持嗎?”小刀問道。
謝姑娘回答道:“沒事,我還不覺得口渴。”
“也好!我們就接着往前走一段。”小刀回過頭,衝着那個虯髯大漢喊道:“大個子,你繼續站你的崗吧!我們這就走了!”
大漢聞聽,根本就未曾搭理小刀。他將九環刀插在地上,鼻子中發出一聲冷哼,便繼續肩負起了警戒的任務。
小刀重新牽過自己那匹受驚的馬匹,抓了一把樹葉,大致擦了下馬身沾染的血跡,便準備離開。就在此時,林中的深處突然發出了一團絢麗的火光
絢麗的火光,自大漢身後的方向炸開。雖是烈日當空,這團火光卻依舊刺眼,直引得小刀停住了剛要邁出樹林的腳步。
小刀二次而回,卻看到林中的大漢,也在向着火光發出的地方眺望。
“你幹什麼?”見小刀二次返回,大漢又將插在地面的九環刀拔出,橫在自己的胸前,警惕的盯着小刀,大有隨時出手的意思。
見大漢反應如此激烈,小刀連忙止住腳步,開口解釋道:“我是見林中亮起火光,這纔要過來瞧瞧。”
“誰也不許進樹林!”大漢依舊是那副態度。
小刀問道:“你難道就不好奇那處火光是怎麼發出的嗎?”
“哼!”大漢哼了一聲,而後別過了頭,做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但實際上,他還是想要到樹林裡一看究竟的,只不過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崗位”而已。
“可惜嘍,這也好玩的東西,居然看不到嘍!”小刀故意拿話題,勾起大漢的興趣。“那處火光很有可能是旱天雷哦!聽說只要離着近的人在打雷時說出自己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能夠得到。看這樣子,一會兒還會打雷,只不過不知道誰能夠有幸看不到嘍!”
“這……”大漢的心底,正在極力的掙扎。不得不說,即便是性情呆傻之人,他心中也有着對一些東西的渴望,也有着對於美好事物的嚮往。
“我要守在這裡!我要守在這裡!”大漢一遍一遍的告誡自己。
小刀說道:“這裡是荒郊野外,又不會來人,有什麼可守的!況且,只要找個人替自己盯一會兒,不就不礙事了嗎?”
“找個人盯一會兒!”大漢將目光移動到小刀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