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亮子這些年所瞭解的那樣,掌櫃的絕沒有那麼的好心。他所說出這些話的目的,還是想要讓亮子好好的看守馬車,不讓任何人接近。其實,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多餘的。若是沒有他今夜的這番作爲,旁人根本就無從發現院中馬車上所隱藏的秘密。
已經在這家客棧做了多年夥計的亮子說道:“掌櫃的放心,我到您這這麼些年,始終都是兢兢業業。即便您明早就忘了您今夜所說的話,我也會用心值夜的!”亮子的這一番話,無異於是當面戳穿了掌櫃的僞裝。可一向膩來順受的亮子,今日竟不知爲何而壓不住心頭的火氣,毫不留情面的說出了這番話。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掌櫃的被人戳破了心事,只能是無奈的一笑。而後轉身向着前院、自己的臥房中走去。一路之上,他還幾次三番的回頭,完全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樣!
“亮子,你今天怎麼這麼不給掌櫃的面子?”老賈從車底爬出,衣襟上掛滿了浮土。方纔還被其緊握在手中的油紙包,也已經是不知了去向。
亮子說道:“既然說了,我也就不後悔!大不了,小爺我到別處去。難道我有手有腳,還能餓死我不成嗎?”
或許是壓抑了太久的原因,亮子竟然對今日的這番作爲絲毫都不後悔。要知道,他之所以回到這家客棧之中做工,乃是摻雜了很多人情世故的結果。
“好樣的!”老刁用力的拍了一下亮子的肩膀,而後對其挑起了雙手的大拇指。
亮子對此不解的問道:“你不覺得我很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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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老賈說道:“你要比我年輕,年輕的時候不衝動,難道要等老了的時候再去做衝動事嗎?”細想之下,老刁所說的話竟然也有那麼一絲的道理。
“況且,我們以後再也不用怕這個黑心的老傢伙了!”老刁突然間的話鋒轉變,一時間竟使得亮子十分的不適應。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亮子問道。
而廚子老賈,非但不曾直接回答了亮子的話,反而是向其問道:“亮子,你知道這些個麻包中裝着的都是些什麼嗎?”
“麻包?”亮子說道:“麻包之中,裝的自然是貨物嘍!不然還能夠裝些什麼?”
老賈做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架勢,說道:“平日裡見你小子挺聰明的,怎麼到了這關鍵時刻反而是在犯渾呢?”他越是如此這般,亮子便是越發的摸不着頭腦。
亮子說道:“沒空和你閒扯,快把牛肉拿出來!”顯然,牛肉對亮子來說,更加的具有誘惑力!
“別呀!我要和你說的事,可比吃牛肉重要多了!”老賈說道。
“少廢話,要說便說!”
“嘿嘿!”老賈尷尬的一笑。“亮子,這些麻包裡裝着的可都是鹽!”
“鹽?那又怎麼了?這和你之前所說的都有關係嗎?”亮子依舊是不解其意。
老賈解釋道:“亮子你想啊!這鹽乃是朝廷的專管之物,如今這支商隊想要將大量的鹽運到關外,這必定是令朝廷深惡痛絕的私鹽。到時,你我只要...”其餘的話語,便需要亮子來意會了!
“你是說!”亮子似乎已經明白了幾分。“你的意思是,將這些人販賣私鹽的事情告訴給官府,而後領取賞錢!”亮子的這番猜測,可以說是:雖不中、也不遠已!只能說老賈心中的佔有慾,卻是比亮子更加的強大!
“最初,我也是這麼想的!”老賈說道:“可是,我在看到掌櫃的如此緊張這些貨物之後,我卻是改變了注意!”
“你又有了什麼鬼主意?”
“嘿嘿!”老賈在此對亮子報以尷尬的一笑,而後才解釋道:“亮子你想啊!掌櫃的怎麼會如此在意這些貨,甚至還不惜放低身段來求你!”
“因爲他也知道這些人是在販賣私鹽!”這一回,亮子終於是不曾讓老賈失望。
“對啊!”老賈激動之下,聲音都已是不自覺的擡高了幾分。“既然掌櫃的也知道他們販賣私鹽,並且還爲他們打起了掩護,就說明他是其中的共犯。而這一但讓朝廷知曉,就是殺頭的罪名。只要我們抓住了這個把柄,還怕他會不答應我們的要求嗎?任何的要求!”老賈怕亮子不懂得這麼做帶來的好處,海特意的補充了一句“任何的要求”!
“任何的要求!”不得不說,老賈的想法的確是很誘人。
“對啊!”見亮子有了一絲的意動,老賈繼續蠱惑着說道:“亮子你想啊!掌櫃的黑心了一輩子了,這得是攢下了多少的銀子啊!與其是去拿朝廷的那點微末賞銀,還不如衝掌櫃的伸手來的實在呀!況且,你我一但將這販賣私鹽的事情報給朝廷,掌櫃的也定然是難免一刀。我們這麼做也算不得是敲詐,反而是救了掌櫃的一命!”
任何人做任何的事情,都會有他自己的理由。即便是常人看來多麼的不和情理,可對方卻也依舊有他的理由。就像現在的這個廚子老賈,便已經想好了足夠的理由,而就差一個合作伙伴了!
在最初的驚訝過後,亮子陷入了深深的猶豫之中。本能的,他也覺得這是一樁好“買賣”。然而這樁“買賣”,卻並非如老賈所說的那般好做。
亮子說道:“即使你知道了這一切,難道掌櫃的就能夠甘於就犯嗎?”
“所以這也是我要找你一起的原因啊!若是掌櫃的不承認,我們與他打到公堂之上,你我正好可以互相作證。”這短暫的時間內,老賈竟然已想好了可能發生的一切。其思維之縝密,做廚子實在是可惜了!
“可在這之後呢?”亮子說道。他之所以會有這麼一問,便足以說明亮子同樣對即將到來的“橫財”動心了!
對於這一點,聰明的老賈也是心知肚明。於是,他便更加賣力的向着亮子解釋道:“無論要出了多少錢財,你我都是一人一半。而後,我們既可以遠走他鄉,開一家買賣,自己做老闆。也可以各自回老家,置辦幾畝良田,安安心心的過自己的小日子。當然,你歲數還小,更可以拿着這筆錢去娶一個老婆,爲你生兒育女。想想看,這是你一輩子僅有的一次翻身的機會了!”
老賈的話,十分有誘惑力。因爲他是從亮子這個年紀過來的,知道這個年紀的男人最想要什麼!與這樣的“老油條”比起來,亮子還是太嫩了!
“好!你說怎麼幹?”最終,亮子選擇與老賈“同行”。
老賈說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出息,辦事不拖拉!”如今。他兩人已經是成功的栓在了一條繩上,老賈自然不會吝嗇對亮子誇獎的話語。“只要拿到了錢,你我以後還要這般偷偷摸摸的吃醬牛肉嗎?”老賈說道。
他知道,亮子之所以會答應,也完全是腦筋一熱的緣故。所以。老賈覺得有必要再爲其加上一把火。“一會兒,你千萬不能夠對這個老傢伙心軟。你想一想,客人給的多少賞錢,都已經被他搜刮去了!”老賈說道。
“這你也知道?”亮子問道。
老賈說道:“這事誰不知道啊?掌櫃的爲了所有的夥計都能夠像你一般的聽話,已經將你的事情說給店裡的所有夥計聽了。只不過,我們怕你丟面子,所以纔不曾跟你說起而已。”
老賈沒有向亮子撒謊的必要,因爲就像他所說的這般,掌櫃的的確是這樣的爲人。每當掌櫃的要下了其他夥計得到的賞錢時,必定會補充一句。“亮子今天拿了五兩的賞錢,還不是要乖乖的交給我。又何況是你們這三、五個銅板!”久而久之,店中所有的人都乖乖的將賞錢上交。
“亮子那麼多的錢都被收了上去,又何況是我們呢?”其他的所有夥計都是以此來安慰自己。
此刻,亮子在知道了掌櫃的如此不留情面之後,氣的牙關緊咬。像亮子這個年紀的人,是最在乎自己面子的時候。又何況,他方纔還與老賈飲了一通酒呢!
“你讓我難看,我也不讓你好過!”亮子說道:“我們現在就去找那個老傢伙!”
“等等!我們就這麼去,那老傢伙是不會害怕的!”老賈說道。
“你的意思是...”
“你拿着這個!”老賈一伸手,將方纔剔肉的尖刀塞在了亮子的手中。
“這!”手握着刀柄,冰涼的刀鋒使得亮子手腕處的汗毛都隨之立起。他的頭腦,也因此而清醒了幾分。
見亮子的目光中出現了些許的遲疑,老賈在一旁急忙的安慰道:“別怕,我們不是去殺人。之所以拿着刀,也是想要嚇唬、嚇唬他而已。老傢伙是屬鐵公雞的,你若是不讓他感到害怕,他是不會輕易服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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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到後後院查看了一番之後,那顆高懸的心非但不曾放下,反而是變得更爲忐忑。他始終都在心底默默的祈禱着,期盼商隊的人快些回來!
倒賣私鹽這麼大的事,商隊的人不親自看守馬車,實在是因爲他們還有其他更爲要緊的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