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姈經過電視臺附近那家報刊亭的時候,將車靠邊停下。她下車走到攤位前,習慣性地伸手拿一本常看的時尚雜誌《尚雅》。
報刊亭的老闆對這個戴着墨鏡的美女熟客印象深刻,笑眯眯地說:“你今天來得好巧,這是最後一本了。”
崔婉姈笑着付錢,敷衍道:“是嗎?”
“是啊,上個月起雜誌改版了,這兩期越來越好賣了。”
“哦?是吧。”崔婉姈這段時間忙着做一檔明星訪談的節目,有一段時間沒有來光顧這個小報刊亭了。
“找您三十八塊五。”
“謝謝。”崔婉姈上車,開着mini併入下班的車流中。
累了一天,崔婉姈靠在牀頭櫃上等長髮乾透,翻着那本雜誌,看了看目錄,的確是改版了……《滾滾紅塵》?看着名字還不錯。崔婉姈翻到那一頁。
人生如一出摺子戲,你,我,他、她都是這本戲裡的主角,發現滾滾紅塵中的凡人故事。欄目簡介如是說。
崔婉姈好笑,不就偷拍嗎?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其實都是一些街頭抓拍,攝影師顯然有極其高深的專業素養,圖片處理得唯美而有意境。配上文藝腔的文字描述,的確很能吸引少男少女、小資文藝青年的眼球。
咦?這一張圖片中的女子背影怎麼看起來有些眼熟?
圖片命名爲《難捨》。畫面中,一個氣質卓然的男子扣住一個女子皓白的手腕。一襲菸灰色長款針織蝙蝠衫的女子背對着男子,臉轉向另一側只留下一個短髮飛揚的唯美背影。那男子也極其養眼,雖然只是一個背影,但那看似隨意的衣着裝扮,處處透着品味不凡和精緻。崔婉姈一眼認出那男子手上的腕錶是內斂低調奢華的PATEK PHILIPPE的經典款式。
崔婉姈看了好久,那畫面的確如小編所寫,你的轉身是我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滾滾紅塵中,這樣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每個人都會遇到那麼一個人,不可承受之重。的確。崔婉姈在心裡低低嘆息。
廉惜近段的心情很壞。苗大人慎重地考慮了三天,終於答覆她:“我仔細考慮過了,工作的事,還是等到小糯米上了幼兒園再說吧。”
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可是還是很沮喪。
林泉一那傢伙翹了A市電視臺,跳槽去了一家全國知名時尚雜誌做平面攝影師。廉惜決定對苗大人陽奉陰違,偶爾接個零散活幹,應該也是可以的吧。況且林泉一答應過她只接不露臉的活兒。
苗清許明顯感受到近段時間,廉惜的情緒異常低落,話少了笑容也不多。這天,爲了討老婆歡心,特意約老婆出去過二人世界。而小糯米則丟給自家老媽暫代保管。
住進苗家以後,廉惜已經許久沒有晚上出門了。所以,儘管不屑於苗大人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行爲,但還是勉爲其難的去了。
路上,苗清許說:“我們先去豪爵吃飯,然後陪你去逛街購物。”
廉惜意有所指地悶聲道:“你說了算。”
苗清許伸手揉一下廉惜的發頂,目光快速掃過她的側臉:“還在生氣啊?”
“哼,你知道最好。”
苗清許賠笑,“小糯米太小了。等她上了幼兒
園,你想工作就工作吧。”他已經盤算好了,等小糯米長到兩歲,他就努力一點,爭取讓廉惜再生一個。到時候,嘿嘿……
廉惜斜乜他一眼,一副不信他的樣子。
苗清許摸鼻子訕笑:“老婆是用來疼的,我不想你辛苦。再說了,我又不是養不起你。”
心裡面也不是不感動。畢竟男人甘心養一個女人,那代表他是在意喜歡着她的。
晚餐的時候,苗清許極盡體貼,細心地爲廉惜剝蝦,剔魚刺,切牛排……
廉惜明顯感受到來自餐廳裡其他女人的豔羨目光。她在心裡嘆氣,眼睛能看到的永遠只是表面。
比如苗清許,他就看不到她的隱忍。當然,她也從不對他訴說她的苦楚。她從不認爲,向老公投訴婆婆如何刁難自己能解決婆媳關係難題。她的理解是:一個人的難,說出來了就變成了第二個、第三個……以至衆多個人的難。那麼一個人何苦要去爲難那麼多的人呢?況且,有些事情不是人多就能解決的,反而會越來越亂越來越複雜。就好比結伴旅行,兩個人最佳,意見容易統一;若是七八個人結伴,意見難免會有分歧,然後就分化成小團伙,繼而引發新的矛盾。
女人天生愛逛街。廉惜被苗清許拖着手,穿梭於琳琅滿目的商鋪中,終於一洗萎靡狀態,漸漸投入了起來。苗清許在一家奢侈女裝店裡看中一條禮服長裙,極力慫恿廉惜去試穿。廉惜想不出,她一個家庭主婦買這種上身機會幾乎爲零的晚禮服,爲的是什麼。但出於女人愛美的天性,還是去試了。
禮服是單肩的款式,最純正的寶藍色,簡約大氣的經典款式,除了肩帶上點綴的流蘇鑽飾,再無任何繁複的花式。生完孩子以後,廉惜除了腰還細,胸部和臀部都比以往豐腴了許多。所以穿上這件禮服的時候,廉惜有些接受不良,穿衣鏡中那個嫵媚豐腴的女人怎麼看怎麼不像自己。
苗清許見廉惜久久沒出來,不禁問:“惜惜,好了嗎?”
“哦,好了。”廉惜提着裙襬施施然走出試衣間。
苗清許看着那款款行來的女子,豐乳肥臀腰細如柳,膚如凝脂瑩白如玉,他一直知道她皮色好,但穿上露出一大片肌膚的寶藍色禮服,帶給他的是前所未有的視覺衝擊。苗清許深邃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微微眯起,這件禮服只能穿給他一個人看!
苗清許說:“換下來。”
導購小姐陪着小心,誠心誠意道:“這件禮服只有這位小姐穿得最好看,這是這一季的限量款,肩帶上鑲嵌的是南非產的真鑽……”
“包起來。”苗清許簡短的說。
導購小姐立刻笑容滿面:“好的。”
廉惜愣在原地,不是不好看嗎?怎麼還買?這裙子很貴的,知不知道啊?
這時候店裡走進來一男一女,那男人的目光立刻粘到廉惜身上。苗清許極其不爽地瞪視那男人一眼,長腿一邁擋在廉惜身前,直接將她拖去試衣間換衣服。
廉惜換好衣服,苗清許手中提着剛纔買的禮服。只聽見剛纔進店的女人問導購小姐:“那款禮服還有嗎?”
“不好意思,那是這一季的限量款,整個A市只有一件。請小姐看看我們這一季的其他款式好嗎?”
出了店面
,廉惜埋怨道:“不是不好看嗎?怎麼還花錢亂買啊。那禮服超貴的。”那後面的零都沒來得及數清楚。
苗清許笑起來,伏在廉惜耳朵上說:“好看,但是隻能穿給我一個人看。”
“……”
然後,廉惜被苗清許拖去了他市中心的那套公寓。才進了公寓,苗清許就獸性大發,直接來了個餓狼撲食……
廉惜醒來時,苗清許顯然是上班去了。看看時間,竟然已經過了中午,她暗叫一聲糟糕,趕緊起牀洗漱。回到省委大院,還是被中午下班的謝臻碰了個正着。
謝臻挑眉冷笑:“身爲人母,就一點都不顧念孩子?小糯米,今天一醒來就哭着要找媽媽,你倒好,瀟灑到現在。”
廉惜無言以對,只能任由謝臻逐條數落罪狀。廉惜真是佩服自家婆婆,任何小事都能夠上綱上線地橫批豎批,而且口才又好,滔滔不絕半個小時都不帶重複。
謝臻批判夠了,手一揮,廉惜趕緊上樓去看小糯米。小糯米在她的房間裡由保姆陪着玩滑梯。看到她,立刻對着她招手,甜甜地笑:“媽媽,來。”
“小糯米今天乖不乖啊?”
“乖,奶奶說,乖。”小糯米很是得意的拍自己的小肚皮。
廉惜把小糯米從滑梯上抱下來,保姆花姐笑着說:“少夫人,小糯米就哭了一小會。沒事。”
“花姐,你先去忙別的事吧。我陪小糯米玩一會。”廉惜拿着手帕紙給小糯米擦拭額頭上的汗珠。
“好的。”
廉惜親一口小糯米問道:“有沒有想媽媽?”
“想。”小糯米伸出小胖手摟緊廉惜的脖頸,小臉緊緊的貼在她的胸前。
“哪裡想了?”廉惜逗她。
小糯米點了點自己的肚子,然後又點了點鼻子,好委屈的說:“媽媽,香香。”
廉惜樂不可支,小糯米經常像狗狗一樣撲到她懷裡到處亂嗅,苗清許總說他的小公主是狗狗轉世。
吃過午飯,廉惜把小糯米哄到房間裡睡午覺,等小糯米睡着了,廉惜回到自己的房間裡看書。
苗清許的電話打過來了:“小糯米睡了?”
廉惜低低應了,然後嗔怪道:“你今早起牀怎麼不叫我?”
“昨晚你不累嗎?”苗清許低笑,今早他走的時候,她睡得正香,他哪裡捨得叫醒他,還特意打電話告訴花姐少夫人要晚一些纔回家。
“都怪你!害我回家太晚。”廉惜面薄,聽他又提昨晚的事,登時惱羞成怒。罪魁禍首就是他,要不是他,謝臻也不會對着她橫批豎批。
“你又不上班,晚一點也不打緊吧。”苗清許挺無辜地摸鼻子。
“我不在家小糯米哭了。”
“她哪天不哭個三四回?”苗清許不以爲然,哭一哭更健康,鍛鍊肺活量。
苗清許壓低聲音道:“惜惜,我們以後每週都回公寓過一次二人世界吧。昨晚……我感覺特別好。”前所未有的好,在大宅畢竟有所顧忌,哪能像昨晚那樣可以肆無忌憚。
男人永遠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廉惜直接掛斷電話,讓他一個人亂髮情去吧。
苗清許對着電話裡傳來的滴滴聲,笑得格外意味深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