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月上中天,皎潔而溫柔,萬里一碧的蒼穹,掛滿了閃閃爍爍的星星。
兩人趕路許久都沒遇到有住戶人家,林子之中更有不少岔道,害的兩人走了不少冤枉路,最後沒有辦法,蕭別才本意是想隨便找個地方睡就行了,畢竟他一個人有時候也是這樣子,可是身旁的呂柔卻是死活不同意,兩人只好再往前走了一段,來到一個小湖邊,呂柔才露出滿意的神情。
青草小湖邊,蕭別才和呂柔伴着火堆相對而坐,呂柔將手裡的的饅頭捏出一小塊一小塊慢慢放在嘴裡,眼睛時不時的瞄向蕭別才。
而蕭別纔此刻正拿着回魂秘典專心致志的看着,從頭到尾已經看了三遍,似乎在翻找着什麼,直到他的臉色由期待慢慢變成失望。
“唉,果然不行,嗎?”
再次不死心地翻回第一面,吧砸了幾下晦澀的眼睛又重頭翻了起來......
然而,結果不言而喻,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百味雜陳。終於放棄,將秘典丟回呂柔,臉上隨之淡然一笑,將心情給收了回來。
呂柔好奇的問道:“怎麼樣,這本書記載了些什麼?看你找的翻了那麼多遍。”其實她曾經也偷偷看過,只不過他自幼被‘月樓’撫養,殺人離間之計倒學了不少,讀書識字卻只沾了一點皮毛,看得一遍之後就感覺腦袋發暈,對於這種腦力活,她直接選擇了放棄。
蕭別才搖了搖頭,“只是一些對於平常人很有用的調理養生之法,對我們來說沒什麼用,對平常百姓來說倒是個不小的寶貝。”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你要是不需要的話,不如把它還回去吧。”
不知道爲什麼,在他停頓的那一刻呂柔竟然猜出了下一句,頓時覺得不可思議,接着又在心中鄙視了一下蕭別才。
“虛僞!” 明明是自己偷來拿東西,現在居然又想還回去。
旋即又忿忿想到,“想我當賊那麼久,得到的東西怎麼能輕易交出去,我管你是真好人假好人,這東西你沒用了就是我的!”
雖然心裡看不慣蕭別才的做法,可是嘴上卻是笑着說:“好啊,等我發現這東西對我沒什麼用了,我再還回去也不遲,對了,石天有對你說什麼沒有?”說完之後將目光移到火堆,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
蕭別才嘿嘿一笑,好像就等着她問這個了,得意地想到:“小樣,忍不住了吧。”
對於她的問題沒有回答,大方地說道:“沒關係,既然你還另有用處,就留着吧。”說完這句話,蕭別才挪了挪身子,靠着一塊大石閉目小憩起來,只是上揚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內心。
呂柔見狀,楞了一下,呆呆問道:“誒,我問你呢......”忽然看到他那小人得志的笑容,恍然大悟,隔着火堆惡狠狠的對着他裝腔作勢的打了幾下。當下也不再追問,疲倦襲來,也躺下休息。
蕭別才睜開一隻眼睛,瞥了她一眼,嘴角更上揚了幾分。
夜已深,淨化了一日的喧譁。
“呼......呼、呼、呼。”一道呼吸聲緩緩加重變快。
此刻呂柔背對着蕭別,沒有發現蕭別才的異樣,只見他眼皮微抖,額頭上不斷有冷汗冒出,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劇烈,似乎是身處在冰天雪地中一般。
忽然間,他猛的睜開雙眼,像是突起的刺蝟,全身都聳了起來。
也許是太累了,呂柔沒有被驚嚇起來,而蕭別纔起來後緊張的看了下四周,依然只是一片漆黑寂靜,恍惚了片刻,擦拭掉額頭上的冷汗,調整了下呼吸,雙手枕在後面靠在石頭上,此刻再無睡意。
夜色當空,看起來當真是美極了,仔細想想,兒時自己不也是和一家人在庭院之中這番享受嘛,只是長大之後,事情多了,一家人都沒有機會好好在一起,老頭子這一別,竟是五年,時間這東西,當真是讓人唏噓感嘆。
“呼。”深深吐了一口氣,感覺順暢了些許,剛剛熟睡期間,竟又是做起了噩夢,夢中他還是站立站回身池面前,手持長劍,一身鮮血,面目可怖,而躺在他面前的是回身池那兩位守衛,不在是他的家人,拿兩守衛死不瞑目,身上佈滿無數傷痕,看起來陰森許多。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心中問着自己,這段時間裡他多少已經推測出了問題所在,也是那雙極展露的原因。
自己在這個世界重生,雖然從小到大接觸的都是這個世界的事物,可是自己在現世的普遍想法卻沒有剔除出腦海吧,所以,經歷了某些事情,總讓自己畏手畏腳的,心中憋屈的荒。
又加上身處在幻界那樣的封閉空間中。無端地察覺自己或自己重要的人被貶低,受到威脅,又變得敏感多疑,自己沒有控制衝動的能力,才造就了雙極。
“不行啊,前世的想法還在影響着我。”蕭別才喃喃自問,自己面對着某些選擇的時候,總會用前世的想法看待,又想冷漠應對,又想奮起反抗,最初的想法時刻在逼迫着自己。
蒼穹明月,雲蒸霞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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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別才仰天問道:“你是不是想看看不一樣世界的人會在這個世界做出什麼不一樣的選擇。”
一陣清風吹過,將他飄渺的思緒帶了回來,用手摸了摸鼻樑。看着眼前熟睡的呂柔,心中不禁有些安慰和激動。
“老頭子的線索就在她身上,石天.....殺手組織......神秘門派......還有,太古遺蹟。”
忽的又看到放在呂柔身邊的包裹,那裡面裝的正是剛剛的回魂秘典,心中不禁想到。
“萬物相生相剋,外出說不定還能找到破解身上壽命短暫的秘法,這次爲了回魂秘典也是這個目的,既然已經出來了,如果找不到老頭子的話,也不至於沒有事情幹,而且我可不想變成一個短命鬼。”
緩緩擡起右手,發現手臂有些泛紅,再仔細觀察的話,手臂還是有些許微微腫脹。
“這九玄訣反噬真厲害,我只不過才準備施展第四訣,就這樣了,要是沒有回身池,自身功力不夠的話,還真是痛苦啊。”
嘴角溢出一抹無奈的苦澀,“必須趕緊適應才行,不然後面其他的‘月樓’成員對付不了的話,而且,還有跟老頭子他們交戰的那神秘門派,絕對不是普通人,至少現在的我遇到的話,不是對手。”
“上古家族,看似風光無限,卻沒想到個個卻是短命之人,這種功法,真是雞肋的很。”蕭別纔不屑想到,如果給他一個機會,他倒寧願出生在平常人之家,那麼的生活說不定會比現在精彩多了。
多想無用,事到如今,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漸漸地,他閉上眼,帶着那莫名的責任慢慢地進入夢鄉,
翌日清晨。
兩個人都不是懶散的人,一抹晨曦才從天際露出,兩人也自然跟着起了,簡單的洗漱了一番。
繼續趕路。
“喂喂喂,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呂柔在蕭別才後面不滿的問道。
起來之後,蕭別才便催促着趕路,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走了一個時辰,都沒有休息過,終於,呂柔不耐煩了起來。
“蕭別才!”呂柔大聲喝道。說完便賭氣的停在那裡,大有你再不說話我就不走的氣勢。
蕭別才轉過身歪着頭看着她,說道:“前方有個歇腳的地方,我們過去休息會吧,正好我們也該好好談談了。”
“談什麼?”
蕭別才狡黠一笑,“談一些你想知道的和我想知道的啊,哈哈。”
呂柔眉毛一挑,聽到頓時來了精神,兩腳也變得麻利許多,急忙跟了過去。
“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說嘛?”兩人點了一壺茶,要了些早點,放在面前,呂柔卻不動一絲一毫,現在對她來說,接下來兩人要說事情纔是最重要的。
蕭別才一笑,“你倒是會推脫,難道你就沒有特別的事情想問我嗎?怎麼變成我有事情跟你說了。”
呂柔不滿的說道,打量了一下他,才說道:“你知道嗎,開始我挺喜歡你的。”
“噢,現在呢。”蕭別才第一次被陌生女子誇獎,也是來了興趣,靜待她下文。
“現在嘛,也挺喜歡你的,只不過就是對你淡然的態度不爽。”呂柔說罷鄙夷一笑,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蕭別才一怔,無言以對,心道,“這小妞,倒挺會玩推拉的啊。”
怪不得石天對他說呂柔挺會利用別人,現在看來,呂柔身爲女子,言行舉止都不會惹起別人的反感,讓人與之相處有不一般的感覺。而且每當要說對她很重要的事情的時候,讓她一打斷,忽然就覺得這件事對她不是那麼重要了,你愛說不說,主動權好像又是回到了她手上。
不過蕭別才也不笨,兩世爲人,他可不是沒學到東西,所謂吃一蟄長一智,現在雖說閱歷不是很深,但有些事情,仔細一想還是能想出來的,特別是兩人現在還不是很熟悉的情況下。
兩人相處之前,因爲會更多地帶着有色的眼光去觀察彼此,所以會敏感地注意一些問題,所以另外那人要表現出好的一面,纔會被人接受。
兩人熟悉之後,那些缺點纔會顯露出來,可是那時候,已經不會那麼在意了。
蕭別纔可不想繼續和她玩這些頭疼的遊戲,嚴肅了起來,說道:“算了,還是我先問你吧,你想知道的是三年前‘月樓’的事吧?我倒是沒想到你一個女子居然是殺手組織的人。”旋即上下掃了呂柔,甚是不敢相信。
呂柔聽到這些,心裡一顫,“果然,石天都說出來了。”
既然知道了,便也不再隱藏,呂柔故作大方的承認道:“對啊,我是殺手啊,以前你又沒問我。不過你這話我可不愛聽,女子又怎麼樣,你可別忘了,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這樣的男子還不是要我來救。哼。”
蕭別纔沒想到只是隨口無意的一句話,竟引的呂柔噼裡啪啦說了大堆。
連忙揮手打斷她,急忙把話題給扯回來。
“現在石天死了,你是不是要繼續尋找三年前活下來的殺手?”
“嗯?”呂柔眼都不眨的盯着他,似乎要把蕭別纔看穿,“看來石天跟你說了不少。”
“真是的,老是直接回避關鍵問題。”蕭別才哭着臉偏過頭去,方纔再次回頭來說道:“那我們兩個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了。”
“誒?”這倒是讓呂柔嚇到了,出聲問道:“什麼一條船?你也要找他們?你跟他們有仇啊?”
蕭別纔不會笨到把老底都交出去,淡淡說道:“有沒有仇你不要管,我們兩個在一起總比一個人強,我需要你的線索,你需要我的武力。”
聞言,呂柔小臉一紅,不滿說道:“什麼在一起,我們只是合作,合作!話雖如此,可是你也要把石天告訴你的說出來,這樣我們纔有線索,繼續尋找啊。”
蕭別才聽到她這話,感到好笑,身爲‘月樓’的成員,會沒有線索繼續尋找下去,不然她是這麼找到石天的,她這樣說,無非就是想從他嘴裡繼續挖出更多的東西。
“如果沒錯的話,呂柔在意的是那次任務截獲的寶箱,或許她覺得那跟太古遺蹟有關......”
裝模作樣地想了一會,才說道:“石天沒有對我說很多,能告訴你的我也就這些,至於其他的都是不清楚,不然我還需要找你合作嗎?”
呂柔擺出一副不信的表情,憤憤道:“蕭別才,你這就是沒有誠意咯,那接下來我們很—難—合—作啊。”一邊拉長了聲音,一邊敲打着桌子,彷彿在說,能跟我合作,是你莫大的榮幸,居然還對我藏着掖着。
蕭別才哈哈一笑,無辜地攤開雙手。
呂柔最受不了他這種臭屁的樣子,惡狠狠地道:“喂!小心我把你綁了撬開你嘴巴,讓你連生辰八字都說出來!”
“你打不過我。”蕭別才低下頭將最後一口吃的送進嘴裡,淡淡說道。
“......”
半響之後,呂柔俏臉浮現一抹不甘,咬着銀牙,艱難地低聲道:“總有一天我會把你生辰八字都給逼問出來的,聽清楚了,是逼問!”
蕭別纔不正經地說道:“嘿嘿,你知道了想幹什麼,要幫我慶祝壽辰啊,不要了,對我那麼好我會亂想的。”
“呸呸呸,趕緊說,接下來要去哪裡。”呂柔臉頰掠過一抹嫣紅,心中唸叨,“這人有時表現有些死腦筋,有時又像個人精,真不好對付!”
蕭別才也知道呂柔不會那麼輕易幫助他,一時半會肯定不會帶他去找,思量片刻,不如再去尋找那破解短命的秘法,說做就做。
“我們繼續往這條路下去,就會到達戎州,那裡來往的商賈旅客,江湖人士衆多,不管辦什麼事,都還是大城市裡方便些,你暫時也沒有那寶箱...‘月樓’其他成員的線索,就去那邊看看吧。”蕭別才似乎不小心說漏了嘴,急忙改口。
呂柔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的,低聲罵道:“裝模作樣。”說完不在理會他,提起行囊往前走了去。
蕭別才苦笑搖了搖頭,不管怎麼樣,來到中原終於是收穫了第一位“夥伴”,一起踏上了各取所需的路途。
蜿蜒的小路上,兩人一前一後的向着戎州出發,嫩黃的陽光使兩人的身影交織在了一起......
就在兩人離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五個頭戴斗笠,臉色陰沉的人風塵僕僕也來到了這處地方,其中四人倒顯年輕,背上揹着黑色短劍,腰間別着數把短匕,另外一個是頭髮半花半白的老者,臉上的皺紋,雖然彰顯了他的蒼老,可是清冷的氣質,雙目光芒閃現都突出了他在這行人當中的地位。
那攤點的夥計看到五人氣勢洶洶,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急忙上前好好招待,“五位,要、要點什麼啊。”只見那老者微微眯起的眼睛中,卻突然閃出一絲寒光。
“你有些緊張。”
陰陽不定的語氣加上蒼老的面孔,渾身上下都透出詭異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慄, 那夥計從心底泛起一陣恐懼。
“各位大爺,您就別打趣、打趣小的了。”
不料剛剛陰沉的老者忽然笑了起來,對那緊張的夥計好生說道:“那好,就來壺茶吧。”
那夥計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好、好嘞。”心中卻是想道,“真是什麼怪人都有。”
另外年輕的四人帶着一副你真幸運的表情注視着夥計離開,其中一人出聲問道:“廖長老,怎麼辦,沒想到石天已經死了。”
被稱爲廖長老的老者咧嘴一笑,鬆散地說道:“人啊,活着的時候只是會走的屍體,石天只不過已經不能走了而已,有什麼好驚訝的。”
繼而又看到思量小刻,欣喜地說道,“反倒令我吃驚的是那小丫頭居然能殺死石天,看來那丫頭從我底下走出去之後,變化很大啊,早知道這樣,當初就應該早早放任她,哈哈哈哈。”
說到最後,廖長老狂熱地仰天大笑,絲毫沒有在意別人異樣的目光。
只見他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拿出兩把匕首,正是呂柔殺死石天的那兩把。
拿着兩把匕首,將它們似作自己的掌上明珠一樣端詳着,嘴裡還發出陣陣滿意的低笑,周邊四人看到他這樣,全身都僵硬了起來,泛起疙瘩,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許久,廖長老纔對那四人道:“你們,過去問下店家,看下呂丫頭可曾從這裡經過,目前爲止,路上只有這裡可以歇腳。”
“是。”那四人恭敬答道。
那四人掏出一張畫像,正是呂柔,仔細向店家詢問了一番,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呂柔前不久剛好就在這裡逗留過。
四人對視一眼,都能看出彼此眼中的喜意,興沖沖地回來啓示廖長老。
“真的來過這!”廖長老桀桀怪笑:“哈哈哈哈,丫頭,這下你跑不掉了,我們走把,現在出發的話,待會就能看到呂丫頭了。”
四人其中一人囁嚅半天,才請示道:“長老,據剛剛店家所說,呂柔似乎還與一名黑衣少年同行。”
“哦?”廖長老驚疑道:“看來這丫頭又找到個好幫手啊,哈哈哈,這丫頭的這本事還真是厲害,沒關係,到時候殺了就行了,就是希望這次她找到的人厲害點,別玩不到一會就死了,趕緊走吧。”
“是!”
四人不再遲疑,先一步走在老者面前,幾個疾奔,一會的功夫,身影已經消失在道路盡頭,而廖長老看着戎州的方向,手掌掩住面容,低沉地說道:“柔兒!柔兒!我來了!”
“咯咯咯咯咯。”牙尖磨出陰森的聲音,迸發出寒冷的殺意,帶着一副享受的模樣一步一步緩慢向着戎州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