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別才本想還想“嘲笑”她一下,只是在這一片靜謐之中,默默將一切話語吞回肚中。
“剛剛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響。”呂柔驚恐問道。
“恩,剛剛那女鬼引誘我出去,我便出去會了會她!”
“啊,那你沒事吧。”呂柔臉上佈滿了擔憂,真心實意,卻不像上一次言不由衷,轉眼又是放下心來,“我也是傻,你現在在這裡,能有什麼事。”
“明天我們將這件事解決了,就回去吧。”看着呂柔這副“嬌柔”的模樣,蕭別纔不忍再說在這長久逗留之類的話。
“好啊!”呂柔拍掌呼躍,激動而起。
蕭別才苦笑搖了搖頭,默不作聲。
“對了,剛剛...女鬼是怎麼樣的啊。”呂柔好奇問道。
“怎麼,你很想知道嗎?你不是很怕嗎?”
“怕是怕,可是也還是很好奇啊,就是以前沒見過鬼,而且...殺手當久了,很是忌諱這些東西的。”呂柔低聲喃喃說道。
蕭別才這才明白,微微點了點頭,這纔將他剛剛所遇之事詳細的講給她聽。
“今天我們遇到的那名孩子,小毛,不知道跟着女鬼有什麼關係,難道說她就是女鬼的下一個目標,可是看那孩子的表現,分明是已經被鬼魂所纏,還有顧老爺子也是,明明是朝夕與鬼魂相處,身體才......”呂柔聽完蕭別纔剛剛的遭遇之後,在聯想到午時期間的事,不由自主的分析起來。
蕭別才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是不知道,“只能是明天再去查探了。”
一陣風吹來,那燭火搖曳不定,好像快要熄滅,蕭別才連忙上前護着。
“蕭別才,你找尋長生之法是不是也是和你們家族有關,看你的樣子,對生命長短這事漠不關心纔對。”
蕭別才猛然擡頭看着她,臉上盡是愕然,轉而又是笑了起來,諷刺的說道:“長生轉世,哪有人不想啊。”
“我就不是很想,我只希望能再有生之年,走過很多地方,看不同的風景,不再理會任何事情,爲自己而活,這樣,纔不會帶着那些不好的回憶而死去。”呂柔輕輕說道,沒想到殺害友人這件事對她影響那麼深。
“恩,這樣子也挺好的。”轉而發現不對,無語的問道:“那你還找什麼長生不老、太古遺蹟。”
呂柔不滿的答道:“太古遺蹟不也是一道風景,而且還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風景,我怎能錯過!”
“額,說的好。”蕭別才言不由衷的讚歎道
“噗。”呂柔發出銀鈴般的聲音,這美麗女子的溫柔眼波,簇擁這面前的男子,只是這男子低着頭,全然沒有發現。
隔日,清晨,伴隨着第一抹陽光,三人早早都已起來。
蕭別才整束停當,便在門外等待,不多時,周長雲也是興高采烈的出來,彷彿世間沒有讓他憂愁的事情,看到蕭別才,急忙打招呼。
“蕭大哥,早。”
蕭別才一笑,也是應道“早。”
這孩子倒是個自來熟,與人親近如此之快。然而接下來他的一句話卻把蕭別才弄得狼狽不堪。
“蕭大哥,你昨晚是不是過去和那女賊睡在一起了。”
“咳。”被他忽然這樣一問,論蕭別才心智如何堅定,身子也是踉蹌一晃,急忙站穩,尷尬掩飾道,“這、原來你昨夜沒入睡啊?”
周長雲搖了搖頭,“沒有,我是半夜出來上茅房,發現你不在,然後出去的時候從女賊的房間裡面傳來你們倆說話的聲音,今早我起得早,發現你牀鋪和昨夜一樣,那你肯定是沒有回來啊。”
沒想到他看上去呆呆的樣子,心思倒是挺細膩的。“呃......啊.....是這樣的......”蕭別才眼珠亂轉,卻一時也找不到藉口來搪塞過去。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女賊怕鬼,纔要你過去護她對不對。”周長雲恍然大悟。
蕭別才呆滯地答道:“也.....對!”
想起昨晚,兩人相談不到片刻,呂柔竟是安心睡去,蕭別才本不想惹是非,正打算離開,沒想到熟睡中的呂柔迷迷糊糊的伸出手來,抓住他的衣襟,不然他挪動半分。
於是,後面的時間裡,都只是蕭別才默默在旁,看着她睡覺而已,那時,心中不知道是什麼念頭作怪,竟讓他有一股堅毅的力量,守了一整夜。
現在仔細想想簡直太難以置信了,自己是不是已經被鬼魂施了什麼妖法,蕭別才慎重思索道。
“你們在幹嘛。”一道悅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呂柔也整束得當,笑吟吟的走了出來,只見今日不知道什麼原因,整個人神采奕奕、豔比花嬌,惹得兩人不禁對她多看了幾眼。
望着兩人反常的反應,“幹什麼,見鬼了。”
“誒,女賊你今天有點不一樣,又說不出哪裡不一樣。”周長雲細細打量了一番,始終是找不出問題所在。
呂柔輕輕嬌嗔:“是呂柔不是女賊,哪裡不一樣,還不是和平時一樣!”
周長雲擡頭思索,想都不想,說道:“果然還是蕭大哥有本事,陪了你一整夜就讓你變成這樣。”
話音一落,呂柔臉頰浮出兩道嫣紅,想起昨夜情形,不由有些尷尬,兩人相視一對,目光卻一觸即離。
蕭別才心中隱隱擔憂,現在這種感覺他很討厭,上一世,他也談過戀愛,也不多,就兩次,不過兩次都很平凡很平淡,平時一個週末纔會見一次面,卻拘謹的很,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談朋友還是談戀愛。雖然他也很想像電視劇一樣驚天動地,海枯石爛。
現在他對呂柔完全沒有想象中愛情那種傾心的感覺,轉頭看了看後者,只見她低着頭,神色有絲異樣,卻也不像是不高興。
“三位,昨夜可睡得舒服。”顧老爺子拄着柺杖打破了三人的談話。
蕭別才躬身打過招呼,“勞煩老丈了,我們三人昨夜......睡得......還好吧!”微微將心中那股異樣的情緒甩開,早點將事情解決了纔是好的。
“老丈,現在可以帶我們去那那佈滿法陣的房屋看一下嗎?今日我們就將事情解決了。”想起昨晚那隻女鬼,心中就不由自主浮現出萬千疑問。
顧老爺子點了點頭,道,“有勞幾位了,來、來、隨老朽前來。”
三人對視一望,準備跟上去,卻見呂柔扭捏半天,絲毫不見挪步,“怎麼了?”蕭別才問道。
周長雲立即就猜到了,手舞足蹈大笑說道:“哈哈,女賊怕了。”
聞言,呂柔俏臉又是一紅,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閉嘴,呆子!”
蕭別才也鬱悶,旋即說道:“那你就待在這裡吧,等我們回來。”說完,有些着急,而且兩人之間的感覺詭異,急忙拔腿就走,哪裡還敢有一絲逗留。
周長雲也是一臉好笑地看着她,揮揮手:“再見了,女賊。”
看着遠去的兩人,呂柔銀牙一咬,跺了跺腳,咒罵一句:“兩個笨蛋。”說完,轉身回到房屋之中,對着顧老爺子的傢俱就是一陣胡亂撒氣。
“笨蛋!笨蛋!笨蛋!”房屋裡面不斷迴盪着嬌罵聲。
一不小心,懸掛在樑柱之上的一個簸箕竟是被她弄了下來,一大堆東西撒亂了出來。
“哎呀,糟了。”呂柔驚呼一聲,急忙低身收拾殘局。
“咦,什麼東西啊,竟然藏在這裡。”呂柔拾起一本手記,看看簸箕裡面的東西,這本手記顯得有些突兀。
做慣了宵小勾當,呂柔一時手癢竟是剋制不住,緩緩翻開,手記之上前面幾頁記載了平日一些簡單瑣事,倒沒什麼看頭,於是繼續往下翻去......
“這、這怎麼可能,蕭別才,呆子!”不知看到什麼了可怕的事情,呂柔驚呼了起來,想都不想,奪門而出,往剛剛三人離去的方向追去。
蕭別才兩人隨着老丈走了許久,穿過草林小道,越往上走,越是離鎮子越遠,漸漸的,在附近再也看不到任何人煙,終於是來到一間破舊草屋,從外看去,這座草屋破舊不堪,不知道經歷了多少人世風雨。
而此刻,草屋外面三三兩兩有孩童在大人的陪同下玩耍,唯獨沒有小毛。
“便是這裡了。”顧老爺子對着三人說道。
蕭別纔打量了下四周,最後目光停留在那草屋之上,看着面前的草屋點頭不語,臉色中驚歎不已。
“蕭大哥,怎麼樣?”
周長雲看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出聲問道,對於陣法之類,他可是一竅不通。
“厲害!”蕭別才厲聲冒出兩個字,弄得別人摸不着腦袋,不待周長雲和顧老爺子細問,又看到他走到草屋門邊,雙目一凜,右手運氣功法,打算打開木門,卻不料,右手與木門觸碰之時,一股如針刺手的感受順着木門直襲了他的身體,啪的一聲微微脆響,右手猛然縮了回來,只是手臂若有若無的顫抖着......
“原來如此。”蕭別才恍然大悟,轉身對顧老爺子微笑說道,“老丈,你還記得留下法陣的人長什麼模樣嗎,有機會的話,我倒是想認識一下他。”
顧老爺子眯眼想了想,才說道:“他啊,年紀怕是大上你們四五歲身穿一件黑色散花錦圓領袍,一頭烏黑茂密的髮絲,倒是沒有其他特別的。”
聽着他模糊的描述,蕭別才搖了搖頭,不再強求。
“哦,老朽想起來了,那青年施法期間,右手有一個‘十’字劍疤,老朽就記住這些了。”顧老爺子不好意思的說道。
蕭別才笑道:“老丈你太客氣了,我也只是好奇問問而已,設下這個陣法的人對你們也算是用心了,如果他要是沒有離開的話,今天也應該幫你們的事情解決了。”
周長雲訝異問道:“聽蕭大哥你這樣一說,那人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確......”
“你們等一下!”急促的呼喊聲從背後傳來,三人回頭,一道紅色倩影越來越近。
周長雲奇道:“難道家裡也鬧鬼了?”
蕭別才白了他一眼,望着那來人,默然不語。
呂柔跑到三人面前,氣喘吁吁,粉嫩的臉上冒着些許汗漬,絲毫沒有顧忌自己的形象,雙手在膝蓋上撐住,大口大口調整自己的呼吸。
蕭別才問:“出了什麼事情,跑得那麼急。”
呂柔霍然擡頭,想都不想出聲道:“事情沒......”忽然看到顧老爺子也在身旁,急忙將話止在嘴裡。
看到她奇怪的舉動,三人大眼瞪小眼,周長雲性子急些,最恨不得別人這樣子,連忙追問:“女賊,有事你就說啊,幹嘛吞吞吐吐的。”
“我......”眼珠子來回在三人之間轉動,滿臉鬱悶,卻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周長雲看的心煩,巴不得上去把她嘴巴撬開,一旁的蕭別才皺了皺眉,道:“那待會再說吧。”
說完,便轉過身去,繼續研究陣法。呂柔含糊地罵了一句,“可惡。”便也來到他們身旁,靜靜呆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蕭大哥,這陣法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厲害,那麼神奇?”蕭別纔不知道又對周長雲說了什麼,惹的後者兩眼放光,對這些神仙般的手段興奮不已,“我就說外面大千世界,肯定是無奇不有,都怪爹不讓我早點出來。”
“可以這麼說吧,我不懂陣法,可還是能看出這草屋之上佈滿了禁錮之力,厲害的緊。”
當初年幼閒暇時候就喜歡翻閱家族中的典籍,讓他的見識增長了不少,當然最讓蕭別才肯定這個陣法厲害的原因,是他自己居然破不了這個法陣,那肯定就厲害啊。
要是周長雲知道這個原因的話,不知道會怎麼想。
呂柔微微有些吃驚,深知蕭別才身份,知道他的本事,那日對持廖長老,能從他手下逃脫,可謂不簡單,沒想到現在誇起這無名之人,盡是不留餘力,也讓她好奇起來,目光轉向那房屋之上,當下便發出一聲驚歎,比起蕭別才,呂柔多年殺手的見識真實許多。
周長雲笑說:“怎麼樣,女賊,是不是很厲害。”語氣之中,得以無比,說的好像這個陣法是他佈下的一樣。
呂柔心中雖然承認,嘴上卻不饒人,特別見他前一句女賊,後一句女賊的,再加上心中還憋着一些事情,冷冷說道:“是不是有你說的那麼厲害,要我看啊,應該是你們太差勁了,再說了,這是人家佈下的陣法,你得意個什麼勁”
“喂,女賊,你說什麼呢!你是沒見過我出手,不然啊......”
“都說了不要叫我女賊!”呂柔不耐煩地吼了起來。
周長雲也不怕她,兩人又是爭吵了起來,蕭別才搖搖頭,不理會他們,伴隨着身旁的爭吵聲,陷入了沉思。
“外面的人真是厲害!”心中對尋找破解家族短命方法的希望不禁又多了一分。
“老丈,這裡面我們是進不去了,能不能帶我去小毛家中看看,也就是她母親死去的那座房間。”蕭別才問道。
話音一落,倒是一旁的呂柔先一步轉過頭來,看着兩人,連面前與她爭吵的周長雲都顧不上了。顧老爺子不明所以,不是要查探女鬼作祟嗎?爲何要去看一個已經死了很久的人的房屋,雖然抱着這些疑惑,可是老爺子還是回答道,只是這答案似乎讓蕭別纔有點意外。
“這座房屋便是小毛她母親生前所住的房屋啊。”聞言,呂柔慌張地張開小嘴,含糊地說道,“這裡就是......”後面那句說的不清不楚,周遭三人都沒有注意到她怪異的舉動。
“什麼......”顧老爺子這麼一說,蕭別才也是愕然。
就在幾人還在發愣時候。
忽然,木門嘎吱嘎吱緩慢作響,四人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過去,有人從房屋裡面推來了木門,片刻,只見小毛訕訕地露出半截身子,迷惑的看着門外四人。
就在門開的一剎那,四周忽然冒起昨夜那股陰冷的氣息,令蕭別才慎重戒備起來。
“來了,想動手了嗎,想抓眼前這個孩子嗎?”
然而,陰冷的氣息轉瞬即逝。
小毛低聲羞赧問道:“顧爺爺,你們在幹嘛啊,好吵啊,吵得毛毛都睡不了覺。”
顧老爺子連忙走近低身安慰道:“小毛,乖,這幾位哥哥姐姐是過來幫我們的,真是不好意思吵到你了,他們沒有惡意的。”
本來小毛情緒還挺溫和,可是聽了顧爺爺的話,陡然變得激動起來,“胡說,他們是壞人,孃親說了,他們是壞人,過來抓孃親和毛毛的,跟上次那些人一樣。”
蕭別才三人面面相覷,驚訝萬分,急忙看向顧老爺子,三人心中同時出現一句疑問,“不是說她孃親已經死了嗎?”
顧老爺子搖了搖頭,直起身來,摸了模小毛的頭頂,對着三人說道:“三位,可否隨老朽到一旁說話。”
蕭別纔看了看門邊的小毛,點了點頭。
幾人走到一旁,期間,蕭別纔回頭向那房屋望去,那裡面,一片悠長的黑暗蟄伏在那裡面,一絲光亮都照亮不進去,而小毛孑然一身回到了那裡面......
“此事是老朽疏忽,忘記跟各位提及。”
接着顧老爺子也是望向那座房屋,低嘆一聲,惋惜地說道:“其實這件事也是難以啓齒,她孃親在世之時,已經受盡流言,其中還發生了幾件令人髮指的事情。”說道此處,顧老爺子面帶怒容,懊惱不已,手中柺杖猛砸地面,不過,他卻沒有將那些所謂令人髮指的事透露出來。
奇怪地是呂柔像是明白什麼,身子一抖,眼波繚亂。
“自從那孩子的母親去世之後,那孩子便生活在那屋子裡面,堅持說自己的孃親還在那裡陪伴自己,這樣一來,鎮子裡面的人都不願與她在接觸,久而久之,她也是跟她孃親一樣受盡冷眼,這孩子雖小,可是卻把這一切都看着眼裡,記在心裡,所以啊,鎮子裡面的人認爲鬼怪這事與她有關,硬是要將她殺死,幸而得那位道長所救,在這房屋設了陣法,這一切才告一段落。”
顧老爺子說完自顧自的往前走了過去,蕭別才三人對望一眼,也跟了過去,依稀聽到老人家低低的話語。
“這孩子現在怕是恨透了所有人。”
“啊!”呂柔聞言,情不自禁驚叫了出來,腦海中浮現出曾經讀過的一篇古文紀事,裡面記載的各種鬼怪怨靈,其中有一篇關於衍鬼的記載,再聯想到剛剛顧老爺子家中發現的書記,心中不祥的預感越加得沉重。
急忙拉住蕭別才,低聲說道:“要不,我們走吧,這件事我們不管了,行不行。”不知道她在那本書記中看到了什麼,變得如此奇怪。
然而不僅是她,蕭別才聽到顧老爺子最後那句話,也變得奇怪莫名,低着頭,帶着無盡地疑惑,嘴中不停唸叨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