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逐兔聽到話語聲,回頭說道:
“大哥!”
原來是桃逐虎騎馬過來,
桃逐虎先在馬上對蘭子義抱拳行禮,然後催馬來到兩人跟前,對着桃逐兔腦袋就是一敲,嘴裡還說到:
“你是越來越放肆了,對少爺也敢這麼無禮!”
桃逐虎下手不輕,桃逐兔頭上的頭盔被敲的叮咚一聲,頭盔下還傳來另外一聲悶響,
雖然蘭子義知道桃逐虎不是真動手,但他還是趕忙擡手製止桃逐虎,
蘭子義說道:
“大哥不要這樣,三哥的疑惑也是將士們的疑惑,三哥只是替弟兄們把話問了出來。“
因爲蘭子義出面解圍,桃逐虎沒有繼續收拾桃逐兔,
桃逐兔也識相的退到一邊,不敢再吱聲。
蘭子義又問桃逐虎道:
“人都齊了嗎?”
桃逐虎答道:
“騎兵將士們都召集了起來,按照少爺你的要求全部編入了輯虎營,現在都已經準備完畢,就在前面不遠處等候,李廣忠已經在那了,少爺什麼時候想出發,我們隨時都可以動身。“
蘭子義聽着點了點頭,對桃逐虎說道:
“大哥你先去軍前帶隊吧,我等一等後面戚候和仇家兩位先生,跟他們碰過頭之後我就過去。“
桃逐虎聽到命令再次抱拳,揚鞭抽馬便向前趕去,臨走之前桃逐虎不忘回頭叮囑桃逐兔道:
“給我護衛好少爺,再敢沒大沒小我打斷你的腿!”
說着桃逐虎便與桃逐鹿策馬而去,
等到兩騎絕塵去後,桃逐兔湊到蘭子義跟前問道:
“少爺,我是不是真的失禮了?”
蘭子義笑着答道:
“三哥你說的盡是玩笑話,自己兄弟哪裡有什麼失禮的?”
桃逐兔聽到蘭子義這話欣慰的露出了一個憨厚的微笑,接着桃逐兔又問道:
“少爺你要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可爲什麼在京城裡時我要是少叫少爺你一聲衛侯你都要大發雷霆,出外打了幾場仗之後少爺卻又回到了在落雁關時的那種樸實上去了呢?“
蘭子義沒有回答桃逐兔的這個問題,
他看着眼前不斷出城的將士,心中疑惑這些將士們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還是說他們只是人云亦云,
若說是人云亦云,蘭子義在京城裡醉生夢死的那幾天又何嘗不是人云亦云?這麼想來桃逐兔的問題還真是尖銳,難怪刺的自己心痛不已,不想面對。
見蘭子義沒有回答,桃逐兔也意識到自己問錯了話,不再追問,擡頭觀察周圍的情況去了。
倒是蘭子義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慮,問起路上行軍的將士道:
“這位弟兄,壽春賊寇衆多,此去凶多吉少,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樣去回不來怎麼辦?“
被問話的那個軍士開口答道:
“只憑着侯爺你叫我們兄弟,我就是死也值了。”
這名軍士身後的一名軍士答道:
“這些日子與妖賊作戰,死了那麼多弟兄,我已經賺到了,侯爺不用爲我操心。”
又有軍士答道:
“侯爺神機妙算,帶兵打仗又身先士卒,俺信你,前面就是絕境侯爺也會帶我們殺出條血路的。”
幾個軍士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答着話向前走去,眨眼之間已經走到前頭,不見蹤影。
蘭子義目送着將士們遠去,緩緩呼出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將士們很是信任蘭子義,可蘭子義真的值得他們信任嗎?
起初蘭子義是相信自己的,相信自己有本事爲國平叛,建功立業,但是現在,現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蘭子義對自己已經有些不信任了。
城門裡傳來的馬蹄聲讓剛剛陷入沉思的蘭子義回過神來,
來的正是戚榮勳,跟在他馬後的四騎分別是桃逐鹿、仇家父子和神機營營將,那個營將蘭子義之前見過,所以一眼就認了出來。
幾人來到蘭子義馬前停下,蘭子義與戚榮勳相互行禮,然後戚榮勳說道:
“我以爲衛侯已經率隊先走,沒想到還在這裡等我。”
蘭子義笑道:
“行軍之前總得與戚候商量幾句,要不然這麼長的隊伍遇襲怎麼辦。”
戚榮勳說道:
“賊寇忙於內訌,短時間內肯定沒有精力來對付我們。”
蘭子義聽到戚榮勳的答話,看着戚榮勳信心十足的臉,心裡有些空虛。
這時仇文若說道:
“賊寇主力是在內訌,但如果賊寇行軍時在沿途留下斥候,亦或是內訌時有人不滿,結隊離開,還有沒有加入賊寇的流民遊軍,都會對我軍造成威脅,戚候還是小心爲妙。”
戚榮勳聽到仇文若說話,臉上表情轉爲不屑,頭都沒回的說道:
“文若先生管理錢糧,處理文書乃是一把好手,做軍中主簙當之無愧,
至於行軍打仗的事情這是我們這些武夫的事情,你個書生就不要多嘴了。“
仇文若聽到戚榮勳這話稍稍把馬向後靠了靠,不再多說。
蘭子義聽戚榮勳這話心中又喜又怒,仔細想來喜要大於怒,
怒當然是因爲戚榮勳蠻橫無理,不給面子,羞辱仇文若也不管蘭子義在旁邊
喜則是因爲戚榮勳這麼一罵徹底暴露他的見識短淺和毫無城府的性格,
戚榮勳把仇家父子兩人都看扁了可是一件好事,說到底戚榮勳都是章鳴嶽的人,要是把仇家父子爲人謀主的事情傳出去,那就要花功夫放着不要有人暗箭中傷仇家父子了,雖然仇家父子的作用估計早就有人傳了出去。
那個神機營營將聽着戚榮勳說話不對,趕忙插話道:
“其實文若先生說的很有道理,我和戚候會在路上小心的。”
戚榮勳正想開口反駁那營將,仇孝直卻說道:
“衛侯,戚候已經派人通知海陵東軍西進,支援作戰了。”
蘭子義聽到這話心裡磕騰了一下,沒有說話。
聽到仇孝直提醒,戚榮勳也回頭對蘭子義說道:
“正是,衛侯這下可以放心,我們的勝算又大了一分。”
神機營營將聞言皺着眉頭說道:
“調兵遣將是兵部的事情,少將軍爲何要私自調兵?這可是朝廷大忌。
我還是覺得應當召回信使,上書朝廷,等候朝廷發落。“
蘭子義聞言低頭說道:
“其實戚候可以不用......”
話還沒說完仇孝直就搶先說道:
“兵貴神速,等到朝廷下旨前線血戰都已經打完了,現在我們能團結一份力量就多一分勝算,將軍就不要在計較這些細節了。”
戚榮勳點點頭說道:
“正是,
我意已決,無需多言,這種事情打完仗我自然會向朝廷解釋,只要能將賊寇剿滅,我不怕受罰。“
蘭子義聽到戚榮勳這豪情萬丈的話語,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竟是自己在京城那次驅馬闖御橋的事情,只是當時自己是被害的獵物,而現在自己是害人的豺狼。
蘭子義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擡頭問道:
“我們要走幾天才能到壽春?”
仇孝直答道:
“長則三日,短則兩天。”
蘭子義皺着眉頭說道:
“還是太慢。”
仇孝直答道:
“強行軍一日一夜可以到壽春城下,但那樣一來將士們就累得連手都擡不起來了。
我才衛侯昨夜沒有率領騎兵先行也是擔心急行軍趕過去將士們體力不支吧。“
蘭子義沒有回答,也沒有點頭,但他還是很佩服仇孝直精準的判斷。
倒是戚榮勳說道:
“卞莊刺虎,待其兩傷,此所謂坐山觀虎鬥也。
如果衛侯你們的情報不錯,那麼賊寇這次內訌規模一定非常巨大,我們慢點走也可以等着賊寇拼個兩敗俱傷嘛。“
蘭子義心說你這麼想完全是因爲你不瞭解雷有德,內訌的結果只會讓雷有德做大,讓剩下的賊寇更加難纏,不會有什麼兩敗俱傷,難道裕州時讓你戚榮勳吃虧的不是雷有德嗎?
不過現在也不是爲了這些瑣碎事拌嘴的時候,蘭子義又問道:
“德王到底到沒到廬州?能不能聯繫上京軍主力?
三軍在哪裡會師?“
桃逐鹿聞言答道:
“我已經派人繞過賊寇南下廬州,相信不日便有消息。”
戚榮勳也說道:
“我已經下令讓西進的援軍與我們在壽春匯合了,賊寇在壽春內訌,當然應當推進到他們城下去了。”
說完這話戚榮勳便催馬向隊伍前面走去,他向蘭子義說道:
“時候不早了,衛侯也趕緊動身指揮前面的輯虎營將士吧,騎兵斥候撒出去,主力大軍才能安全啊。
我先隨大軍行軍去了。“
說着戚榮勳催馬進發,神機營營將緊隨其後。
蘭子義聽到戚榮勳這句心裡有安穩了下來,這戚榮勳雖然輕敵,但他統兵的手腕還是值得信任的,廣佈斥候,偵查軍情都不荒廢,那遇到敵襲也肯定不會措手不及。
等戚榮勳前腳剛一走,仇孝直就湊到蘭子義跟前說道:
“衛侯切不可有婦人之仁,章鳴嶽可不會有衛侯你這好心腸。”
蘭子義知道仇孝直是在說剛纔自己差點組織戚榮勳調兵的事情,他並沒有直接回答仇孝直,只是問桃逐鹿道:
“神機營營將與戚榮勳什麼關係?爲何要稱戚榮勳爲少將軍?”
桃逐鹿答道:
“東軍火器使用頻繁,那營將是從東軍提拔上來統領神機營的。”
蘭子義聽後沒有說話,他看着行軍的隊伍,過了會後說道:
“大家快些出發吧,我們可沒有多少時間了。”
說着帶頭催馬,向軍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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