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的裡水彼岸,有一村,名塔木,被蔥鬱的森林圍繞,深陷在綠色中。
這時,某處的樹木搖撼,枝葉掉落下來,都四分五裂。一名藍衣女子沖天而起,紅色的緞帶飛揚,散逸出陣陣的靈力。
七個色彩不同的光團緊隨其後,結成玄妙的陣型,無匹的罡勁向女子激射而去,刺眼奪目。女子頭也不回,向後一揮紅色的緞帶,所有的罡勁皆被掃去,不沾分毫。
兩方都一飛沖天,距離地面百米多高。七色的光團突生變化,一張一弛,一會兒分散又一會兒聚攏。每當齊聚時,七色光演化成一片白,速度陡增,和紅色的緞帶直接抗衡。
女子抿着薄脣,揮舞着紅色的緞帶,滌盪出奇異的力量,一點都不認輸。這時,下面的七色光又齊聚,卻消失在虛空中。女子的臉色一變,召回飄揚的紅色緞帶,護持着周身。不想,一片白光映射在紅帶上,如水銀般流瀉其中,讓手持着紅色緞帶的女子一震,如遭重擊,身子猛地向下墜落。
七色光在高空再次顯現,向栽落的女子疾飛而去,恐怕不一會兒就手到擒來,將女子抓住。卻,又突生變化,一抹赤紅的光芒憑空出現,穿越了時空,從七色光的結陣中貫穿而過。七色光譁然飛散,向不同的方向遁隱,一瞬間就消失在這方天宇。
“啊——”某人聲嘶力竭地大喊。“誰能告訴我,這就是人跡罕至,卻必有人跡的地方。熔石匕首,啊——”某人失重,向地面快速地墜落。
“嘭。”
侯昂五體投地了,摔得七暈八素,找不着北。鬼貂綁在他的脖子上,露出了奸詐的表情,禁不住吱吱地笑起來。侯昂這個氣啊,小畜生半點忙都不幫,讓他好不狼狽。
當侯昂暈乎乎地爬起來,正見一襲藍紗裙襬在眼前,在微風中晃盪出美麗的線條。
青天白日下,天朗氣清。
蔥鬱的青木林裡,安靜的氣息渲染了蒼翠,鑽入悠長的呼吸之間。
侯昂擡頭,幾秒鐘後才恢復視線,看到的是一個女子,一個美麗的女子,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藍紗飄渺,猶如一代謫落人間的仙女。此女之美,有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貌,只應天界纔有。比起鬼魅,她的身姿婀娜,曼妙多姿,有着女人標緻的前凸後翹,身線姣好,平添了一分誘人的姿色。
侯昂看不透她的境界,一下子蹦出老遠,戒備道:“你是哪位?”
女子“啊”的一聲,轉過身子嬌嗔道:“醜死了,你這人,怎麼大白天的也不多穿件衣服。”
侯昂後知後覺,俊臉一紅,卻大言不慚道:“你不懂,這叫人體藝術。”
“什麼人體藝術,你還是遮羞一下爲好。”女子脫去她的外披肩,頭也不回地丟過去。
侯昂接住,在鼻子上一蹭,聞到清新的女子體香,纔不急不緩地將之摺疊,像浴巾一樣圍在胯部。
女子自然知道他的多餘動作,卻沒有發怒,轉身時一展笑靨道:“我叫仙恬兒,你是誰啊?”
侯昂心下一動,向前一步大話道:“在下,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一枝梨花壓海棠,顏如宋玉,貌比潘安,才追子建,器宇軒昂,是男人崇拜的極品偶像,是女人愛慕的白馬王子,叫侯昂是也。”
仙恬兒一聽,忍俊不禁,卻道:“哪有人這麼臭美的,你真是……”
侯昂忙伸出手來,地球人都知道是幹嘛。但仙恬兒皺眉道:“你這是何故?”
“握手啊。”侯昂以爲自己太唐突,故而解釋道。
仙恬兒盯着侯昂,又道:“這又是何故?”
侯昂也盯着仙恬兒,在驚歎她的美麗時,卻扯起笑容道:“仙妹妹明知故問,這又是何故?”
仙恬兒臉色一變,拂袖轉身,冷哼了一聲道:“本就見你奇怪,不修邊幅,又這麼不知所謂,放浪形骸,恕我不再奉陪了。”
侯昂疑惑,難道仙恬兒是原住民?
不,以侯昂對她的第一印象,不該如此。這種感覺很奇妙,非一言兩語能說清。但以言語來誘導,定然可以驗證出來。爲此,侯昂朗聲一笑道:“仙妹妹請留步,在下多有冒犯,是不知所謂了點。但相遇即是緣,我對仙妹妹一見如故,直想引爲紅顏知己。不管是不是在下高攀了,你難道忍心拒人於千里之外,打擊在下的一番心意嗎?”
仙恬兒頓步,被侯昂的言語所動,又轉過來沒好氣道:“誰是你的仙妹妹,嘴巴最好放乾淨點。若不是你解了我一圍,人家才懶得理你呢。哼,一看你就是個登徒子,大白天都不穿衣服,能好到哪裡去。”
仙恬兒雖然說的很中傷人,卻沒有真的生氣。侯昂的靈識通明,對人的情緒變化很清楚,故而一笑道:“哈,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在下的出場方式是狼狽了點,那是事出有因,遇天災人禍,時運不濟的緣故。仙妹妹也知道,這個世界無奇不有,無所不包,膽子不大點,都會嚇死人的。若蒙不棄,在下想和你做個朋友,以誠相待。”
侯昂的談吐不凡,青年才俊,身兼一些小奇怪,灑蕩不羈,無疑是很吸引人的。仙恬兒美目一眨,泛起了淡淡的微笑道:“侯兄有理有據,叫小女子如何再誤會。姑且不計較剛纔的事情,人家就承認了你是個朋友哩。”
侯昂大爲振奮,欣然道:“仙妹妹美若天仙,賽比西施。能得仙妹妹你的待見,成爲你的好朋友,讓在下直嘆三生有幸,是前輩子修來的福分。剛纔見你被人追殺,不知是何方鼠輩,竟不懂得憐香惜玉,實在該下十八層地獄。若仙妹妹有難,在下不才,也願意爲你效犬馬之勞,兩肋插刀,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
仙恬兒不自禁露出笑容,被一個俊俏的青年拍馬屁,顯然受用無比。當然,她有這個資本,有這份自信的實力,被怎麼稱讚都無傷大雅,合該如此。關鍵的是,有了一個適當的人,說了漂亮的話,仙恬兒對侯昂大爲滿意,頓生親切之感。
仙恬兒輕哼道:“剛纔追殺我的人,是七色光,乃某組織的殺手。”
侯昂聞言,露出了單純的疑惑道:“某組織是……”
仙恬兒 不疑有他,只是自個兒遲疑了一會兒,才道:“這個組織叫更甚之紅,不顯於江湖,卻令名門世家都忌憚三分……唔,就是這樣,我也不知道太多。剛纔就想問你了,你是如何破掉七色光的陣型,嚇走了他們呢?”
仙恬兒明顯是轉移話題,侯昂也不計較,卻反問道:“敢問仙妹妹的紅緞帶是什麼,我看它可以掃滅七色光的罡勁,難道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寶物?”
侯昂這一說很巧妙,以一個“也”字給人以想象,帶過了發問的突兀感。仙恬兒果然着道,撫着紅色的緞帶道:“這是紅咒菱紗,乃三百年前就非常出名的至寶,爲清心閣的一代聖女所持有,浸染着奇異的咒力。不過嘛,現在它是我的了,雖然被下了一層封印,但仍舊非常好用。要知道,七色光都達之合意境,個個都不弱於人家,七色齊聚變白色時,堪比宙域境的高手,依然無法一時間就奈何得了我……哎呀,說了這麼多,你還沒回答我,你是如何破掉他們的陣型呢?”
仙恬兒的一言一笑都很動人,特別是她真誠的樣子,俏皮又可愛的說。她能道出紅咒菱紗的真面目,看來對侯昂有了一定的好感,並不太警惕他。
侯昂展示着匕首,道:“這是熔石匕首,是我偶然間撿到的,雖不知它的底細,卻是它破掉七色光陣型的。”侯昂當然有所保留。
“哦,真厲害,能借我一觀嗎?”仙恬兒眨眼道,期待地看着他。
“當然。”侯昂很乾脆,熔石匕首有自己的意識,不虞被人挾持或綁架。何況,他雖然纔到化罡境,卻還有一隻神秘的鬼貂,比他的實力還強。此時化形爲一條黑色的圍巾,不知情者根本看不出什麼來。
侯昂是答應了,但熔石匕首卻不幹,在交到仙恬兒手心的一剎,它消失在兩人的面前,又出現在侯昂的另一隻手中。仙恬兒的眸中異彩連連,也猜到了是怎麼回事,直叫道:“太神奇了,太有趣了,它有自己的意識麼?”
侯昂點頭,更讓仙恬兒興趣大增,湊到侯昂手前端詳。暗香襲人,仙恬兒和他僅在咫尺,散逸出誘人的氣息。她的肌膚潤白,欺霜勝雪,嬌嫩的臉蛋白裡透紅,叫人恨不得咬上一口。侯昂食指大動,一種衝動在沸騰,燒的他腦子有些發熱。突兀地,一手托起了她的下巴,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的眼眸,令仙恬兒怔住了。
樹木搖曳,輕晃着細碎的陽光,夢囈着木葉的窸疏。悅耳的鳥鳴在歡叫,迴盪在闊然的森林間,清唱着時光的美好。
突然,一聲陰厲的尖叫傳來,破壞了一切的唯美。一道模糊的暗紅色身影閃現,在林木間快速地穿梭,所過之處,樹木傾倒,鳥獸都拼命地逃竄。更有一人,身着青色的八卦服,追在後面,一點也不爲亂套的道路所影響,咬着那道影子不放。
兩者的速度都很快,正朝着侯昂這邊,一下子就近在視線之內。仙恬兒驚醒,向後驚慌地退出三步,紅着臉看着侯昂,變得有些語無倫次道:“這……你,你別……我是,是……呀,總之你不要誤會,別妄想!告辭了。”仙恬兒完全冷靜下來,丟了一句完整話,就昇天飛走。
影子和那人一掠而過,侯昂捻着指尖的餘溫,回味着美妙的觸感,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相信,他們還會相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