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日聽聞,臉上冰冷的表情沒有發生一絲的變化,他將手中皮鞭朝旁一扔,冷聲道:“我只聽王爺的命令。”
王爺命他保護眼前這個矮小瘦弱的男人,那麼,在他的眼中便只能看見這個人了,其餘人對他而言,都是不存在的,不管她是誰。
軒轅玉聞言銀牙一咬,皮鞭在雪中一跺,雪花四濺而出,她嬌喝道:“追日,你等着!”
說罷,俯身撿起皮鞭憤憤地離去了。
張大人見狀有些擔憂地看向追日,他說道:“追日統領,她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主兒啊,你莫要忘了,她也帶了一些兵馬的,我們還是要小心一些。”
追日眉眼淡淡,冷哼道:“就算是燕北的皇帝,又能怎樣?我也不會將他們放在眼底。”
田秋香再看見冷冷的追日時,眉頭微蹙,平日裡,跟在南宮景軒身後的人不是逐月麼?怎麼現在變成追日了?
不過,這兩個人的性格倒是有些卓然不同。
她眼眸一錘,不再理會這個小插曲,旋即轉身朝傷病區行去。素色的身影在雪地之中更顯風寒。
追日見她轉身離去,只報劍跟在了身後。
到得病區帳篷時,撲面而來的便是濃厚的血腥味道。有些忍受不住如此味道的軍醫小童竟是在帳篷邊嘔吐起來。
田秋香掀開帳篷朝內行去,由於行軍打仗,醫療條件自然不是很好,帳篷內隨處可見簡單的地鋪,地鋪上堆滿了受傷的士兵,沒有擺放地鋪的地方全是過往穿梭的軍醫與小童。
帳篷內的軍醫忙得不可開交,時而止血時而端藥,忙成了一團。
滿目瘡痍讓田秋香不禁倒吸一口氣,生在現代的她自然沒有見過如此血腥的戰爭場面,古來征戰幾人還,如果有選擇,大多不願意發起戰爭的。
“啊——好痛啊——”
田秋香擡步朝帳內走去,忽而,一隻帶血的手握住了她的腳踝,朝她苦苦哀求道。
因着視線朝上,田秋香的腳踝譜一被抓住,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猝不及防之際,身子朝旁歪了一下,走在她身後的追日眼疾手快地付了她一把。
張大人見狀旋即蹲下去,輕輕掰開那隻握住田秋香腳踝的血手,一面把脈一面說道:“我來幫你看看吧,他不會醫術,莫要嚇着他了。”
那人聞言面上表情仍舊痛苦,但是,卻是點了點頭道:“謝謝了。”
張大人正準備仔細幫他檢查外傷時,卻聽見一陣清麗的聲音傳了過來,他的聲音不算低,但是聽着卻覺賞心悅目。
“我來替他檢查一下吧。”說話間,田秋香已經蹲了下了身子,在那傷病員的身上檢查起來。
張大人見他一雙白淨的手觸碰到那染血的盔甲上時,直搖頭道:“不用勞您大駕了,還是我……”
田秋香沒有理會張大人,只問道那傷病員:“你哪裡痛?”
那傷病員慢慢揚起手,指向了自己的腿部,緩緩說道:“腿痛……”
田秋香點了點頭,隨後脫掉了他的褲子,當他的腿部呈現在田秋香面前時,做慣手術的她還是不免蹙了蹙眉,只見他的腿部已經烏血淋漓,隨處可見翻裂的皮肉,她微眯了眼眸先是檢查了一下他的腿部肌肉,隨後朝他的小腿上戳了一下,問道:“這裡通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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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斤斤而落,不多時,那翻飛的麾袍之上便已積滿了一層薄薄的白雪。
南宮景軒坐於馬上,身姿卓越,他俯身凝望着雪中那抹素色的身影,任那雪花於瞬間翻飛如絮。
前天夜裡,他根據田秋香給的軍事佈置圖得了一個完美的攻軍計劃,夜裡,便朝軒轅宏的大軍發起了暗擊,由於得知糧草的堆放地,是以,這一站打得敵人是落花流水一般。
大戰在即,他本不應該顧及一些兒女私情,可是,當他甫一聽見追日來報說她已經醒來時,心下竟是有着一股衝動,想要第一時間衝回來看她。
然而,大軍不能羣龍無首,是以,他繼續帶着兵士們奮戰到了最後一刻,終是打得軒轅宏落荒而逃。
一旦得勝,他旋即調轉馬頭朝大營飛奔而回,一路聽得軍中將士對她的讚許時,他的心下竟是涌出感動無限。
想他那般傷了她,而她卻是展現出精妙醫術救得傷員無數。
而今,她就立在白雪之中,素色身影與白雪合二爲一,萬千奼紫嫣紅中,她,亦是嬌美的一朵。
雖不豔麗,卻是淡泊致予寧靜致香的。
田秋香凝睇着那抹俊挺的身影。
他,風塵僕僕馳馬而回,就是想問她這麼一句麼?
可是,她醒不醒又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田秋香眼眸輕輕一闔,轉身朝帳篷內行去。
然而,待她剛一轉身時,卻聽“騰——”地一聲於身後響起。
“王爺,您怎麼了?”
撞擊聲之後,便聽追日焦急地聲音從她身後傳了過來。
田秋香轉眸而望,卻見那本應巋然坐於馬背上的男子,此刻卻是倒在了厚厚的積雪之中,隨之而落的飛雪落在了他健碩的身子之上。
她眼眸眨了眨,似乎還未反應過來南宮景軒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她只拿眼睇着追日,看他迅速地將南宮景軒抱起朝她飛掠而來。
“田神醫,麻煩您給王爺看看,他怎會忽然暈倒呢?”田秋香怔楞之間,追日已然將南宮景軒抱至了她的跟前。
讓她救他?
田秋香忽而愣住了,她轉眸看向追日臂彎中暈厥的男子,他俊美的臉上四處沾滿了鮮血,鎧甲之上也到處是血,那些,都是他的血麼?
可是,人的身上怎麼可能有那麼多血呢?
很顯然,那些血都不是他的。
田秋香垂了垂眸,低聲道:“他是過於疲憊,睡着了。”
說罷,不再理會追日,徑自回到帳篷之中處理其他的傷病員來。
追日在聽了田秋香的話後,愣了愣,旋即救助一般地將視線放在了張大人身上,張大人瞥了一眼田寧,不知她爲何不肯爲王爺把脈,收回視線後,他旋即去倒追日身邊將手搭在南宮景軒的脈搏上號起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