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拂袖而去,皇后緩緩站起,鳳眸掃了衆人一眼,道:“皇上的話大家也聽到了,本宮也想知道,這件事,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
惜妃掩面哭得梨花帶雨,道:“娘娘,臣妾實在不明白,長公主推倒臣妾,導致臣妾滑胎失去皇兒,這件事很多宮人都看到了,長公主也從未否認過,真相擺在眼前,爲何還要查?難道長公主是受人指使?那到底是誰要害臣妾的皇兒?”
惜妃哭得連氣都喘不過來,正梅在一旁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竭力安撫道:“惜妃娘娘,您保重身子啊,御醫說過,您不能再動氣流淚,這樣會留下病根的。”
皇后面容冷沉道:“惜妃,你稍安勿躁,當年本宮遭人陷害,幾乎失去四皇子和性命,本宮念在皇上登基不久,朝政不穩,所以本宮忍了,身爲後宮的女人,一切都要以朝政爲重,卻又不能干預朝政,如今皇上開口爲你做主,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惜妃哭聲一哽,六宮原本是可憐同情她者爲多,皇后一番話,徹底顛覆了她們的情緒,海妃無不諷刺道:“惜妃,你還是節哀順變吧,如今你還年輕,還有的是機會,倘若把身子哭壞了,以後再懷不上龍子,那才真叫一個淒涼。”
惜妃氣道:“你……”
琪美人忙勸道:“惜妃娘娘,海妃娘娘的話雖然不中聽,卻也是實在話,你好好保重自己,纔是眼下最要緊的事,調查謀害皇嗣一案,皇后娘娘會爲你做主的。”
惜妃一拳打在棉花枕頭上,她無話可說,又不願意退場,硬撐着撇開臉去。
皇后冷聲道:“你們鬧夠了沒有?”
衆人神色一凝,不敢再有言語。
皇后看了沐春一眼,道:“去問豆蔻的話,看赤毒是誰給她的。”
“是。”沐春福了福身,走到殿中,豆蔻臉色灰白伏在地上抽泣,那幾板子又狠又毒,估計會讓她幾個月下不了牀。
“豆蔻,你老老實實地回話,藥是誰給你的?給長公主下毒是誰的主意?今天你不全交代出來,恐怕是出不了這間屋子,快說!”沐春呵斥道。
豆蔻咬了咬牙,道:“奴婢……奴婢……”她神色倉惶地四處亂看,似乎在找誰。
沐春心下明瞭,上前一步擋在她面前,對視着她的眼睛,小聲道:“你只要說出是誰指使你的,也許還會有條活路。”
豆蔻悽悽哭道:“姑姑,奴婢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但……但奴婢不想連累家人啊。”
沐春目光一挑,她想了想,走回皇后身邊耳語了幾句,皇后道:“帶她下去。”
豆蔻被拖走了,白離還尷尬地跪在那裡,她在心裡默默數了千萬只羊,終於有人記起她來。
“淳和,你先起來吧。”皇后嘆了口氣。
“謝母后。”白離差點哭出來,她一動,兩隻膝蓋又麻又痛,整個人重新栽倒在地。
“公主!”爾蓉哭着爬到她身邊,扶她起來。
皇后忙道:“讓她坐下說話。”
一宮人搬了張圓凳,白離感激道:“謝母后體恤,兒臣受之有愧。”
皇后看她的目光頗爲複雜,道:“淳和,自惜妃出事,本宮從未親口問過你,那天,你爲何會出手推惜妃?”
白離張了張嘴,只滿臉愧疚地低下頭去。
鸞妃道:“長公主,你這會不解釋,便是認罪,皇后娘娘就無需再查了。”
白離面露難色,欲言又止。
皇后氣道:“淳和,你向來於言語上並不愚笨,此次爲何會這般畏縮,若是有難言之隱,只管說出來,本宮是後宮之主,還沒有本宮管不了的事。”
她一再立威,六宮是不服的也服了。
白離見時機差不多,也不好太討人嫌棄,她眼眶一紅,嬌聲道:“母后,兒臣也正糊塗不解,那日因雪球誤傷了商芷郡主,兒臣去惜妃寢宮拿藥,後來也不知怎地,我腦子昏沉沉的,似乎瞧見惜妃娘娘朝兒臣走來,兒臣本想去扶一把,哪知……竟會……”
“是怎麼樣了?”皇后問道。
白離哭了兩聲道:“兒臣像是中了邪一樣,竟然會去推惜妃娘娘,後來的事,便如宮人們瞧見的那樣了。”
沐春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娘娘,長公主確實中了赤毒,那種毒不僅會置人於死地,還會讓人神志不清啊。”
皇后冷笑道:“好啊,看來有人是想借長公主的手殺人,倘若皇上當場殺了長公主,便是殺了蜀漠的王后,竟是要挑起兩國的戰爭,本宮本以爲是後宮中人爲爭寵而使的手段,原是本宮想得太淺薄,這背後兇手,恐怕是有更大的陰謀!”
寶妃的手微微一抖,她放下滾燙的茶盞,道:“是誰下的毒要查,毒是從哪裡來的也要查,娘娘,您可還記得,當年您中毒差點丟了性命,皇上盛怒之下,可是將天下的赤毒都毀了,誰偷偷留下這個東西,不僅是這次的主謀,恐怕還是當年的主謀。”
皇后點頭道:“寶妃說得有理。”
沐春從外頭走進來,皇后神色一動,道:“問出來沒有?”
“問出來了。”沐春從袖子離拿出一串翡翠珠子,道:“娘娘看這個。”
皇后接在手裡,微蹙眉心道:“本宮若沒記錯,這是幾宮公主纔有的東西。”
“回娘娘,正是呢,這串翡翠幾位公主都有,是皇上親賞的,豆蔻都招了,交她赤毒的人將這個給了她。”
沐春的話一落,寶妃,明妃和剛剛獲釋的淑妃狠狠一怔,鸞妃笑道:“難怪皇上怒罵婦人無知,卻不曉得豆蔻原是從哪宮出來的人,轉了這麼多彎,可真是心計深,讓人防不勝防啊。”
淑妃猛地跪下,道:“皇后娘娘,臣妾冤枉啊,豆蔻雖然是臣妾宮裡出來的,但臣妾被關禁閉這幾個月,可從未與長公主結仇,何來陷害之說!”
淑妃神色倉惶,渾身發抖,雖說她已經能自由進出秋明宮,但皇上基本已經忽略了她的存在,她每日在恐懼不安中度日,早就沒了當初那份矜貴。
皇后道:“你先起來,真相如何,本宮自會查明,來人,宣幾位公主過來。”
徐公公在外頭候着,聽了令忙去了,很快,託病的五公主,出痘不應見風的七公主和八公主,十一公主都匆匆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