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獸彷彿天生就是爲了戰鬥而生,他是哪國人,曾經在哪兒混跡一直是個謎,從他被請到無名會所的一年,參加戰鬥二十一場,未有一敗。據傳有一位富商爲了賭外圍花費千萬讓猛獸打一場假賽,結果對手兩個回合被猛獸OK,富商一夜傾家蕩產,散盡最後錢糧求兩隻胳膊兩條腿,聽說驚動了殺手榜頂峰人物,最後猛獸依然活躍在會所的賽場上,可見他的實力。
“人,總會有老的一天”。秦三代望着看臺上殊死搏鬥的兩人有片刻的走神,三歲練武,五歲開始每天站梅花樁,他可以說是個地地道道的武術迷,WWE、UFC等摔角網站也有所涉獵,當時的高博時代,送葬者時代,兩位最接近神的摔角手最後還不是淪爲了新人的沙包?世界上本沒有神,那些妄乎成爲神的人,不過是一場空。
“賭一把怎麼樣?我平時很少有這個賭性,既然你不信命,我就和你對賭一場。如果猛獸贏了,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倘若他輸了……貪狼歸位,從此淡出江湖”。張爺說的篤定,似乎江湖之爭早已被其看淡,煮一壺清茶,約一約老朋友聚餐纔是他想要的生活。
如此良辰,如此交易,只一個爽字了得。秦三代卻是淡淡搖了搖頭,對於老一輩的鬥爭,他還沒這個能力干涉,張鵬飛不論如何飛,即便成了龍,總歸當時是欠了老秦家的知遇之恩,僅憑一個賭注一刀了斷,他是看輕了秦唐的年紀。要說張爺狼子野心也無不可,但江湖中人有江湖的一套規矩,沒有一個藉口,即便贏了暴君,爲了當年不得不放,放虎歸山無異於給自己增加麻煩,有了噱口,有了藉口,即便是歪理,總是個理不是?
猛獸是一臺人形絞肉機不可能輸,尚且是會所正在極力培養的超級明星,一代戰神,一般情況下,會所不會讓他輸。一個本來就很難輸的人有了雙重保險他即便想輸都難。除非有一天腦子壞了,超出了會所控制,又或者老去,將成爲新人的沙袋。張爺不說有大智慧,憑着一介布衣能到今天的高度,不可能太傻。本來是個玩笑是的賭注無傷大雅,張鵬飛更是吃準了秦三代來上海灘的目的,可他卻估算錯了一件事情,年輕人本該有的輕狂在身前的年輕人身上並沒有看到,這是一種幸運,同時也是一種不幸。在本該輕狂的年代平淡如水,會失去很多生活該有的激情。
不完美的秦三代讓張爺蹙眉,只是少傾便恢復如初,臨時起意,無傷大雅的一個賭局,答應了,贏了不過是錦上添花。沒答應也不會影響接下來在心中推演了無數次的計劃,在這場沒有退路的決戰中,他不能輸。三十年前各種因緣際會有了今時今日的自己,三十年後倘若輸了根本就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首先北方暴君就不可能答應。如果有選擇張爺寧可放棄一部分利潤避免即將來臨的戰鬥,可惜有神經質的暴君絕不可能答應,張鵬飛知道,秦三代也知道,正是因爲他太瞭解自家老子的德行,他纔來。如果張爺能放下尊卑像狗一樣的搖一搖尾巴,暴君會選擇放手,從此恩怨一筆勾銷,他從此會是南方的王,不過張鵬飛已非吳下阿蒙,在江湖上混,講究的是一張臉面,他丟不起這張老臉啊!
忘恩負義他認了,在弱肉強食的社會中比的是拳頭,苟且偷生的王位張爺不稀罕。北方暴君一貫的理念以自我爲中心,鮮少會因爲別人改變,張爺在南方異軍突起本是一件幸事,奈何翅膀硬了獨自翱翔,一般人尚且不能容忍,何況是以脾氣暴躁著稱的北方暴君,兩個在性格脾氣不同但同樣優秀與驕傲的男人免不了會有一場腥風血雨的戰鬥。
思量間,倏地響起一陣瘋狂尖叫,餘光掃過,中心舞臺上,猛獸一個鎖喉將對方僅僅鎖住,使萬鈞力,那位身材同樣不差的對手硬生生的被提起,又狠狠的拋在臺上,如果不是經過專業訓練,只一下性命交關,即便是經過天天鍛鍊,一個鎖喉拋摔也夠吃一壺的。
對手如死狗般在地上殘喘,猛獸嘴角勾勒出勝利微笑,邁起右腳蹂躪着對方身體,更擊潰於心理。雙拳緊握,仰天一嘯,驚天動地。如此更迎來一陣排山倒海的掌聲與尖叫。猛獸難得露出笑臉,可惜一個緊繃的人就算笑也讓人絲毫察覺不到散發的善意。也幸好無名會所的賽制借鑑於WWE摔角,以表演性質爲主,沒有過於密集的攻擊,如果是MMA或是UFC,如果賴在地上當死屍,恐怕會死的更難看。即便如WWE,也不是沒有死過人。
經過短暫休息,躺着的喘着粗氣艱難起身,被猛獸一個後抱,緊隨一個漂亮後摔,這只是噩夢之始,一連五記後拋摔震得舞臺砰砰作響,照那架勢別說是個人,即便是件鐵器、銅器,在猛獸的威勢下也能砸的支離破碎,這次那人終究是站不起來了,連呼吸也微弱了許多。看來一切都結束了,兩個不對等的對手除了一些投機者在高倍率下不甘心的吶喊,大多數人都幸災樂禍,同情心?在商場摸爬打滾了許多年,早已剩下微弱的那麼一點。
萬衆矚目讓猛獸非常享受舞臺,本已了了的事,只要他壓在對手身上,裁判喊三聲對方不反彈就算贏,依照劇情,裁判也讓猛獸去做了,對方即使還有餘力尚不會掙扎,畢竟是拿人錢財,只要演技到位就行,沒必要爲了逞能而傷筋動骨,可偏偏猛獸並不想按照劇情,享受萬衆的歡呼使之渾然忘我,所以他隨着自己的意願,準備使一個大殺技,讓所有人爲之癲狂。
他一步步向邊繩走近,其實舞臺並沒有十分華麗,四周由上中下三根彈力繩而圍,一些身體輕盈之人喜歡藉助彈力繩做出優雅而炫酷的動作博取觀衆歡呼,而對於龐然大物型巨獸,立於三繩之巔那種視覺上衝擊尤爲強烈,動作不美觀架不住衝擊力大,倘若凌空一躍力壓對手,那不得萬衆朝拜。猛獸看似對所有人漠不關心,一副高高在上模樣,內心裡還是希望得到在他眼中爲螻蟻的觀衆們認可,他走向邊繩,沉穩而有力度,震得木質地板砰砰作響。
那條如死狗一樣的人趴在地上似乎連動一動手指都難,在這個舞臺上,他只能淪爲襯托鮮花的綠葉,爲主角正道之路增添光彩的配角。心裡或許有些不平衡,但在弱肉強食的食物鏈中,這就是命!猛獸跨上邊繩,於三繩巔峰望着身前三步之遙任自己揉捏的對手露出一個輕蔑微笑,想要擊敗他一戰成名簡直癡心妄想。天鵝難有,癩蛤蟆下雨天滿地走,沒有翅膀想登天與天鵝肩並肩滑天下之大稽。
“吼~”猛獸轉過身,朝向看臺,側身仰頭俯起四十五度,一聲如叢林之王的猛獸吼叫令百獸聞風喪膽。
……
“義父”!看臺下,一風朗神俊的青年站在張鵬飛身前恭敬而乖巧,只是他慵懶的站姿讓人不敢恭維,最吸引人的莫過於那一頭遮住雙眼的棕色半長髮,很難相信這樣一個人能入張鵬飛的眼。
張爺起身拍了拍青年肩膀,轉向秦三代替他介紹:“阿生,我收的義子”。在這個乾爹滿天下的社會,義父算得上比較古老的一種稱呼,雖然是一個意思,但其中蘊含的東西或許並不相同。
那位叫阿生的青年聽到從義父嘴中道出秦唐的名字,慵懶的神態倏地一變,猶如一柄出鞘的劍,鋒芒畢露。兩人的眼神在空氣中碰撞,似有靜電在傳播,微光粼粼,仿如晝夜的鬼火在閃動。秦唐不動聲色,心底卻波濤洶涌,那隱藏在長髮下狹小的丹鳳眼他看得分明,居然有流光一閃而過,心中莫名一股涼意。面對張鵬飛、秦二世他尚且能夠自若,可爲何在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身上感受到了如此之大的壓力?
“阿生”!張鵬飛淡淡輕喚,語氣中有一絲責備,格局畢竟是淺了點,有年輕人通病,沉不住氣,怎麼說秦唐今天是以友人身份而來,就該以君子之禮相待;即便是敵人,輕易露出情緒豈不讓別人提高警惕?老江湖大道無鋒,毛頭小娃鋒芒畢露,也難怪秦唐心頭縈繞着一股不太好的感覺,阿生的眼神中分明有殺氣,如同東北野林裡的猛獸,伺機而食!
張爺對阿生的垂青不是源於他的聰穎,頭腦格局可以培養,一顆對日月可鑑的心在複雜的社會難有,張鵬飛生性多疑,能信任者寥寥無幾,只有阿生,如果可以擋刀,他絕不會含糊,偏愛不會沒有理由,因此有了這對義父義子。對於擋在義父路上的石頭,唯有清理。
“你可敢於我一戰”?阿生驕傲的擡着頭,身體緊繃,他不止一次聽義父提及,這個從娃娃便被自己老子扔在東北野林的人物,據說他還有個膩于山林,幾十年如一日,手中拿着旱菸的神秘師傅,正好阿生對自己足夠自信,如果玩刀,他有信心在十招之內將舞臺上風頭正勁的猛獸斃命刀下,眼前的年輕人更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