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越和聖女姑娘先後落在了地上,發現這井底倒像是個煉丹的洞窟。
前方擺着的一尊丹爐還有餘溫,頭頂掛着一隻篝火,將附近照亮。
而之前發出信號的煙管就在腳邊。
夜凝蹲下,想要尋找蛛絲馬跡,結果這時,洞窟更深處傳來了動靜。
她率先一步衝了出去,景越跟在後面。
裡面是大小石窟互相套着,中間有一條狹長的通道,就跟丹士洞府裡的迴廊一樣,陰深狹窄。
這時,有些突兀的怪叫聲從深處傳來,給這洞窟增加了不少恐怖感。
這回廊一到盡頭,就是一個斜向上的石階,聲音就是從石階上的石室裡傳來的。
景越和聖女快步衝了上去,入眼就是一尊兩人高的丹爐,裡面還燃着餘火,將四周照得被血染過一般。
丹爐後面,四個道人正趴在那裡,腦袋不斷伸向牆壁上的一個洞窟。
看起來他們就像是四條野狗,在撕咬獵物。
而景越和聖女姑娘聽見的怪聲,正是這洞窟裡的人發出的。
很顯然,求救的人就在裡面。
嗡的一聲,人間楓火槍砸了過去。
左側的一個道人腦袋徑直崩毀,滾向了一旁,另一個則是啪的一聲,一整條脊椎骨被砸碎,整個身軀都軟了下去。
另外一邊,景越提刀,體內真氣流轉,唰的一聲斬頭,一名道人的頭顱如蹴鞠般滾落了出去。
另一名道人發現了異樣,猛的反身一撲,就要來咬景越。
景越手中刀一式上撩,使出一道一字劍符。
唰的一聲,撲來的道人身體徑直一分爲二,血水如一條線般撞在了牆壁上。
很淺的洞窟內,一個後背被咬得稀爛的男子抱着一個女子退了出來。
不管男子和女子都淚流滿面。
這兩人是監察司的快手,一男一女,可以說女的是男的上峰。
“峰哥,你沒事吧。”
“盈妹,我們得救了。”
女子摸着男子的面龐,一臉心疼道。
夜凝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暗歎道:“好一對狗男,呸,就是狗男女。”
這種上峰和下屬瞎搞在一起的,都是狗男女。
景越見狀,也聯想到了自己和大小姐,心道:“你倆什麼身份我什麼身份,也瞎搞。”
這個時候,他陡然發現聖女姑娘正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驚。
不過表面卻保持着冷靜。
“段公子劍法不俗。”夜凝說道。
景越看了看手中的直刀,心道“這娘們兒眼光真毒。”,迴應道:“我這夠用罷了,聖女你槍法無雙。”
“你謬讚了。”
“絕對沒有,這槍法是在下生平僅見。”
兩人互相恭維着打着機鋒,而另外一邊,女快手看見男快手渾身顫抖,不禁嚎道:“鋒哥,鋒哥,你怎麼了!”
“你們快點救救他!”
夜凝看了一眼,冷淡說道:“放心,死不了,馬上就有援軍來了。”
之後,她就和景越看起了此間的情況。
那四具道人的屍體就倒在那裡,一個腦袋沒了,一個被一分爲二,一個腦袋滾地,一個脊椎盡碎,所以能看見的完整腦袋只有兩個。
那兩道人腦袋戴着混元巾,景越把那顆砍掉的腦袋翻過來一看,不由得嚇了一跳。
好傢伙,這眯眯眼,這小鼻子,這殷桃小嘴恐怕真的只有殷桃大小。
可以說整張臉的五官都彷彿小孩一樣,或者說,整個五官像在不斷退化,總給人一種都會消失,變成無麪人的感覺。
而另外一顆腦袋同樣如此。
而這個丹室還有奇怪的一點,那就是裡面有好些個不大不小的洞窟,也不知道幹什麼用的。
兩個快手還在哭哭啼啼,這個時候,丹室外已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景越和夜凝同時往外看去。
夜凝冷淡道:“支援來了。”
兩個嘗試了上下屬禁忌的快手不由得喜中從來,可就在這時,男快手陡然一驚,只見景越腳邊的洞口忽然鑽出了什麼黑色事物,一卷,就把其扯入了洞窟中。
“艹!”
景越的身形和聲音轉瞬就消失在了洞口。
小賊!
夜凝反應極快,唰的一聲追了下去。
緊接着,兩快手又看到了剛到丹室的大小姐慕清淺。
大小姐看見了夜凝消失的衣角,問道:“段玉呢?”
男快手指了指那洞口,沒有任何猶豫,大小姐也跟着鑽了進去。
於是女快手杵在那裡,一臉焦急和懵逼道:“那誰來救救我峰哥啊。”
景越肩頭連着腦袋被一種肉質事物裹住,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只感覺身體正被裹挾着在洞穴中飛速竄行,屁股近乎摩擦出火來。
夜凝也在洞窟裡滑得飛快,緊緊跟在景越後面。
前方,地勢一抖,她跟着一個下落,滾了出去。
在下落了一段距離後,她方纔落地,趕緊尋找小賊的身影,結果就看見了對方正蹲在一旁在扭着胳膊,旁邊是一段破碎的血肉。
掙脫了。
夜凝輕輕鬆了口氣。
剛剛在那種情況下,景越用了一字劍訣破開缺口,再強行脫困。
這個時候,大小姐也在洞窟中滑得飛快,結果陡然遇到了岔路。
她只能慌亂選了其中一條,結果卻發現是條死路,急得眼淚花都出來了。
“阿斷!”
她趕緊又鑽了回去,選了另外一條路。
景越和夜凝孤男寡女,處在這一處坑洞中,前方看起來是一座道觀的山門。
這裡彷彿是一座地下道觀的前院,從格局上看,近乎和長木觀一模一樣。
聖女姑娘想着這裡就她和小賊兩人,忍不住調侃道:“段公子手段了得啊,還害我擔心追來。”
景越趕緊解釋道:“多謝聖女關心,還好我從小天生神力,不然就交待在這了。”
說着,他扭動了一下有點發酸的脖子。
結果這時,只見整個地下洞窟一陣抖動,灑下無數塵石,緊接着就是一陣清光瀰漫開來。
這是陣法生成的表現。
夜凝和景越擡頭,陡然發現之前他們落下來的洞口,已被陣法隔絕了。
夜凝看着這一幕,感覺不錯。
這樣應該沒人打擾她了。
她剛好有機會
結果這時,兩人忽然聽到了洞口傳來了動靜。
陣法的另一端,有一個女子身影正在瘋了般撞擊着陣法。
大小姐!
景越見狀,趕緊衝了上去。
透過那層近乎透明的清光,大小姐看見了景越,問道:“阿斷,你沒事吧。”
看着景越肩頭的血痕,她眼淚都要掉下來。
景越看着她因爲用劍強行撞擊陣法,虎口開裂的樣子,不由得心疼道:“我沒事,你不用管我。”
“阿斷,我會盡快救你出來的。”
“你先離開,我沒事的。”
雙方隔着一道清光,看起來宛若一對生離死別的戀人。
看到雙方關切的眼神,夜凝心裡就一陣發酸和委屈。
就她會關心你是吧?
眼看那女人又要發瘋般衝陣,心頭不服的夜凝徑直跳了上去,緊挨着景越,說道:“沐姑娘,我的人快到了,其中有一位陣師擅長破陣,你讓他來,也好過你這般橫衝直撞。”
“你再撞下去弄個山崩地裂,可把我和他埋一起了。”
不得不承認,聖女姑娘的嘴巴還是很毒的。
可是大小姐明顯聽不懂毒的意思,只是略顯慌亂的看着自己心上人阿斷。
景越趕緊關切道:“對,你聽聖女的,去找人。”
大小姐看似是個神秘的女上峰,這時已然露餡,露在面具外面的一隻美麗眼睛淚汪汪的,如桃花潭水般,看起來楚楚可憐。
是的,即便是對她有敵意的夜凝一時都覺得楚楚可憐,於心不忍。
果然是個會勾人心的狐狸精!
“那阿斷你等我,我馬上就來!”
說着,大小姐用染血的右手抓住洞壁,急匆匆的往上竄去。
夜凝跳了下來,看着景越還依依不捨看着洞口的模樣,心酸得厲害,不由得說道:“這應該是玲瓏青韻大陣,我那陣師要破陣估計也要一定的時間才行,我們先自己找找路吧。”
景越跳了下來,依舊時不時擔憂的看着上面,說道:“好。”
夜凝見狀,忍不住吐槽道:“怎麼,段公子捨不得你那美人上峰啊?如果是這樣的話,你自己看能不能學老鼠挖個洞鑽出去。”
她表面風輕雲淡,甚至還帶着嘲弄的意味,實則心裡委屈得厲害。
口口聲聲說只對我一人動心的狗賊,假裝不認識我不說,還在我面前心心念念着別的女人。
這一刻,從來沒輸過的聖女姑娘竟生出了把這渣男捅死了,再自殺的衝動。
景越忽然感到了一股寒意,縮了縮脖子,說道:“沒有,我只是擔心她不夠冷靜,以至於做事慌亂,耽誤了求援。”
這解釋看似是爲自己和聖女姑娘着想,實則還是擔心着大小姐。
夜凝將手中的長槍握緊,問道:“那你現在是在這等你的美人上峰,還是跟我走?”
“跟你走。”
景越沒有任何猶豫,做出了選擇。
他們本來就是來查明真相的,坐在這裡等反而會陷入被動。
並且他也清楚自己和聖女姑娘的實力深淺,他們搞不定的,上面再來幾人恐怕也不行。
夜凝冷哼了一聲,往前走去。
其實她這次是藏了私心的。
這座大陣明顯年久衰弱了不少,清光分散得很不均勻,找到一處薄弱處,她多用兩次滅字訣不見得破不開。
可是如今她就想支開那女上峰,和小賊單獨在一起。
她想要看看,小賊的心到底是什麼顏色,向着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