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十一,宅男宅女窩在家裡刷淘寶搶優惠,小情侶街頭街尾秀恩愛。
單身狗全部聚集在酒吧開趴。
而我,不明白我一個有夫之婦爲毛也要跨進這個聲.色.靡.麗的場所。
報了朱朱的名字,有服務員一直把我領到一座貴賓包廂。
開門的瞬間,我扭頭就走。
然而,就在那千分之一秒的瞬間,朱朱已經發現了我,“哎——那服務員,拉住她!”
我被服務員扯住胳膊,有些抓狂,但還是好脾氣地回頭對着包廂裡形形色色的男人說,“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錯了...”
“冊那,桃子你什麼時候瞎的?”朱朱從沙發上躍起三步跨到門口,從服務員手裡接過我的胳膊,掐着我,臉上笑容滿滿,嘴裡卻滿是威脅,“給我笑,對,微笑,我告訴你,今兒我請來的都是溫城數一數二有頭有臉的,還有兩個是我客戶,你他媽要臨陣脫逃,回頭我把尋.歡的屍體打包給你。”
她是在給我安排相親。
早知道,我就該告訴她我結婚了!
告訴她,我剛離婚不到一週就閃婚了另一個男人!
我寧願看她吃屎般的驚訝表情,也不想體會此刻自己吃屎的感受。
我也擠出笑,裝作姐妹情深的樣子貼在她臉旁咬牙切齒,“我只聽過一對一相親,沒見過這麼大場面,你這是非誠勿擾還是百裡挑一?”
豪華包廂內燈影迷亂,煙霧繚繞,黑皮長沙發上坐了六個男人。
他們各據一角。
朱朱很熱情地給我介紹,“這是陳總,這是李總,這是....”
我面部肌肉都在抽筋,卻還是用力堆笑,“你好,我是楊桃。”
幹坐了五分鐘,全程都在聽朱朱天南地北胡侃一通,整個包廂裡迴盪着年輕女人的嬌笑,和男人們渾厚的笑聲。
朱朱非常迷歡樂頌裡的安迪,爲此她把刻意留長的長髮剪了,削成安迪的髮型,服飾也搭配成安迪的幹練裝。
可她不像安迪那樣,孤單寂寞,時常把自己一個人圈在自己的世界裡。
朱朱能說會道,她在八個人的場所裡,只一個人完成了五分鐘的演講。
我實在忍不住,悄悄捅了下她的胳膊,“我,要去洗手間。”
她瞪着眼睛,嘴巴抿出笑的弧度,說出來的話簡直能讓她整個人從玉女階級跌到山野村婦。
“去啊,難不成要我給你把尿?”
我瞪了她一眼,跟其他幾個記不清長相的男人歉疚地低頭抱歉,然後退出了包廂。
我在洗手間給朱朱打電話。
“我不需要相親,我先走了。”
“你敢?!尋歡的屍體....”
“你去吧,朱朱,你就是奸了他,我還是那句話。”
“臥槽,楊桃,你....”
我直接掛了電話。
對着鏡子,再看自己身上穿的,白毛衣,黑羽狨。
這個樣子相親能有哪個男人看上。
出了洗手間,沒當心,迎面撞上個男人,走得急沒控制住力道,這一下直接把我鼻子撞出血。
生理眼淚都撞出來了。
我捂着鼻子蹲在地上,看着地面的血花一滴兩滴落下。
有些挫敗地想,怎麼這麼倒黴啊。
“沒事吧?”頭頂落下一道男低音。
我有些火大,看不見地上的血嗎?!
“廢話,你給我撞一下試試,看有事沒事!”
男人好似被我噎到,站了好一會,我也沒擡頭去看他,只蹲在地上擦眼淚。
過了會,面前突然多了塊質地精良的手帕,“這個給你。”
這個年代,已經很少有人用手帕了。
我不禁懷疑,我撞的是七十年代的老人。
擡頭一看,果然驚住我。
“是你!”
這人正是當初在靳少忱公寓幫我下電梯的男人。
這個男人倒沒露出“啊原來是你”這種恍然大悟的表情,而是,皺眉提醒我,“你仰着頭吧,血都流到衣服上了。”
我一聽,立馬後仰着腦袋。
這套衣服還是靳少忱送的呢,有些捨不得染上血。
這個男的個子大概和靳少忱差不多高,我後仰着腦袋,看着他硬朗的五官,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
他湊近我,用手帕蓋住我的鼻子,猶豫了下,又擡手擦掉我眼角的淚。
我顫了顫,輕輕側開,躲了下。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我低頭去掏手機,手帕就掉了。
“別動。”男人生氣的樣子讓我想起靳少忱,眉目很冷,但眼底卻很溫和。
他凝眉盯着我,手帕壓在我鼻子上,看我滿手的血,又說,“手機給我。”
不等我回答,他就接了我的手機,點開接聽放在我耳邊。
我後仰着脖子,看不到來電,只對着電話,“喂?”
電話那頭靳少忱的聲音有些不耐,“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哦,我,我...”
我倒黴啊,被莫名其妙安排相親,又撞了個男人把鼻子撞出血。
可我當着陌生男人的面,實在不好朝電話裡說。
當然,靳少忱也沒給我時間說,他那頭風聲瀟瀟,有些嘈雜,但還是穿破雜音,用那把低沉好聽地嗓音問候我,“在哪兒?”
“啊?哪兒...這裡是...”
我要告訴他我在家還是酒吧。
萬一他回來了呢。
在我囁嚅着說不出地址時,給我止血的男人凝眉看着我說,“忘憂酒吧。”
在我聽來,他的聲音不大,可偏偏靳少忱聽到了。
他那頭嘈雜的聲音瞬間消失。
隔着電話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冷意,“你旁邊的男人是誰?”
“服務員。”我面不改色地扯謊,一手壓着鼻子上的手帕,一手接電話,甚至還用胳膊擋開了身邊的男人。
“我,我流鼻血了,現在正在止血,晚點給你回電。”
我慌忙掛了電話。
萬一靳少忱誤會我出.軌,再跟我離婚,我這輩子可以不用活了。
直接讓朱朱把我的屍體打包扔山裡得了。
然而,我低頭時,鼻血像開了閘的水龍頭一樣,血流不止。
我把手帕塞進鼻孔。
捂着鼻子朝手帕男說,“沒事了,放心,我不會訛你,你走吧。”
那個男人又被我噎住了,從懷裡掏出張名片遞給我,“不怕你訛,如果有事,直接去醫院,賬號和賬單發我短信。”
我揮手,“不需要。”
但是名片還是被男人強行塞到我手裡。
我匆忙看了眼,只看到他姓白,後面...沒字。
就一個白字,然後一串手機號碼。
名片是黑金的。
WWW. ttКan. ¢O
拿在手裡,那質感彷彿手上握着張金卡。
我把名片塞口袋裡,又去洗手檯匆忙洗了臉。
等鼻血徹底止住纔出來。
這麼一耽擱,出來上洗手間的朱朱剛好逮到我,“臥槽,桃子你沒走?”
我簡直無語凝噎。
“我馬上走。”
“別——”朱朱扯住我的胳膊,“待會跟我一塊走,進去敬杯酒。”
我現在對酒簡直敬謝不敏。
無奈朱朱軟磨硬泡,我只好進去跟幾個相親男打了招呼。
本來說喝一杯就走的。
結果,幾個男的看我喝酒的架勢一看就是練過的,紛紛吆喝,“楊小姐酒量不錯啊,我敬你一杯。”
我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是嗎?我不太能喝...”
一旁的朱朱煽風點火,“我家桃子最拿手的就是酒了,哎,李總,讓她敬你可以啊,我們公司的那筆款...”
“哎,小朱,出來玩最犯忌的什麼,工作,我們出來玩就別談工作...”
“是啊,來來,喝酒...喝酒...”
這個李總和陳總看起來雖然年輕,但作風一看就是滑頭老手。
我看着朱朱背過臉翻了個白眼,隨後又咧開花一樣的笑,“好嘞,喝!您先走一杯...”
那個李總喝完酒,臉色砣紅地看着我,“楊小姐,你怎麼都不喝?”
這些人可能習慣了讓誰喝,誰就得陪着笑臉喝。
可我是誰,我楊桃現在可是嫁給了靳少忱。
這年頭,不就是有錢就是大爺嗎。
我現在就是大爺,誰還敢讓我喝酒。
我笑了笑,“讓我喝,可以啊,五萬一杯。”
砰地一聲,朱朱腦袋磕在桌面上。
她擡頭不敢置信地盯着我,眼裡無聲詢問,你四不四瘋了,還四傻了?
場面只一瞬的尷尬,那個李總就臉紅脖子粗地拿起一瓶酒摜在我面前,“五萬一杯是吧?你喝!”
他從懷裡掏出錢包,一張一張地抽出來甩在我身上。
朱朱抓着我的手,從她散發着光芒的眼神裡,我只讀出一條信息。
她現在恨不得替我喝十瓶。
李總站了起來,把酒瓶塞在我手裡,嗓門大的差點刺穿我的耳膜。
“你喝啊!五萬是嗎?!我有錢,你喝啊!”
一旁的陳總拉着他,“你喝醉了。”
“我沒醉!你讓她喝!”
包廂門突然被人從外一腳踹開。
這門實在不結實,顫悠悠晃了晃,砰地仰躺在地。
寒風當頭,所有人都被這腳風給震了震。
然後我看到靳少忱一襲黑色大衣,站在門口。
帶着寒意的眸光掃了圈包廂裡的幾個男人,最後把目光定在站着的李總身上,以及拿着酒瓶的我身上。
混着門外的寒意,他噙着笑一步步走近,直到走到我們跟前,才彎了腰直視着李總。
聲音仿若閻羅索命,冷冽如冰,“你讓誰喝酒?”